毛驢看著我,淚珠子順著驢臉直往下流,簡直是淚如泉湧。進院子時毛驢打滾撒歡,要走的時候卻淚如雨下,是捨不得我走嗎?
我詫異的看著女孩,女孩似乎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的情況,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我們愣神的時候,女孩的弟弟又從屋裡奔了出來,拿起地上的棍子給毛驢幾下,毛驢才安靜了下來。
“浪·叫什麼,再叫閹了你!”他看向我,說:“姐夫要走啊?不待會啊。”
我忙說不待了,家裡還有事要辦,便上了汽車,將車開出老遠,從倒車鏡還能看到女孩站在門口對我行注目禮。
多有禮貌的女孩!
出了牛村,路邊除了麥地,偶爾能看到種草莓的白色大棚,大棚上插著紅色三角紅旗,證明草莓熟了。
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現了個蹬紅色三輪車的老太太,因為路窄我也超不過去,只能從後面跟著她。
老太太蹬著三輪車慢的跟蝸牛一樣,而且老太太還挺有意思,回頭看了我好幾眼,還一個勁的衝我笑,有時到了可以讓路的地方她還在路中間不讓,故意的當著我。
我等的肉疼,按了下喇叭。沒想到老太太竟然直接停了下來,不走了。
我將車停下,放下車窗說:“大娘,給讓個路啊。”
老太太一頭的白髮,在太陽底下有點刺眼,她坐在三輪上扭頭笑吟吟的看著我不說話,讓我覺得她的笑有點不懷好意。
四下看了眼,也沒人。心裡開始有點緊張,窮山惡水出刁民,萬一從路邊躥出幾個劫道的把我劫了也不是沒可能。
就在愣神的功夫,老太太已經從三輪車上下來了,她一歪一晃的向我走了過來。
“大娘你啥意思?”
老太太滿臉摺子像風乾了的橘子皮一樣,嘴裡沒牙,嘴唇包在牙床上,全部往裡縮著,如果是晚上肯定會以為是見鬼了。
“買草莓嗎?”她問。
“不買。”
老太太點點頭,然後又顫巍巍的走回去,然後坐回到了三輪車上。
等了半天見她沒動靜,我知道自己遇上強買強賣的了,我要是不買她的草莓,她肯定要和我耗到海枯石爛。
心裡喊著倒黴,我只好下車走到老太太面前,問她草莓多少錢。老太太立刻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後伸出了五根乾巴巴的手指。
50一斤!這也太黑了!
我剛想發火,老太太將三輪車上的紅布掀開,裡面有一個40*30的白色泡沫箱子,說50元一箱。
這一箱差不多十多斤,算下來倒是也差不多,怕老太太在裡面摻石頭紙片之類的坑人,我又將泡沫箱子開啟。
箱子開啟我不由的嚥了口口水,草莓個頭足有雞蛋那麼大,全都熟透了,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嬌豔欲滴。
50塊錢,一點不貴,而且還是撿了大便宜!
我立刻掏出一百給老太太,她掏出一個包裹的很嚴實的灰色手絹,給我找錢,當她將手絹鋪開後,我又是一愣,裡面全是嶄新的百元鈔票,估計至少有七八千,這老太太將這麼多錢帶在身上也不怕被人搶了麼?
她翻了半天,才從一疊百元鈔票中給我抽出了一張50的。
我幫老太太將三輪車推到路邊。沒了老太太在前面擋路,我是一路暢通,沒多久就上了公路。
開啟副駕駛坐上的泡沫箱,看著裡面讓人垂涎欲滴的大草莓,我忍不住拿起一顆吃,草莓個大,一口吃不下,味道更是香甜爽口,讓人渾身舒爽。
我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好吃的草莓。
套用一句廣告詞:根本就停不下來!
我一口氣吃了個肚飽溜圓,直打飽嗝。回到家時,只剩下了半箱。
家裡大門敞開著,苗苗站在門口迎我。我直接把車開了進去,剛把車停好,苗苗就一蹦一跳的跑了過來,問我帶了什麼好吃的回來。
草莓把我吃撐了,下車都費勁,我將泡沫箱抱下來說有草莓。
苗苗點著腳尖看了看,然後一把奪了過去,抱著跑到臺階上開吃,三叔也從屋子裡走出來,看到草莓也開始蹲在臺階上往嘴裡填。
這父女倆像是怕有人跟他搶似的,用兩隻手往嘴裡塞,腮幫子鼓鼓的,吃的汁液順著嘴角往下流,用餓鬼撲食來形容都不為過,看著都有點嚇人。
沒幾分鐘半箱草莓就見底了。
苗苗拿著最後一顆草莓,問我:“哥,你說草莓長的像什麼?”
我想了想,說:“像心。”
“那沒心的人,吃了會不會重新長出心?”
我愣了愣,說:“人沒心就死了,還怎麼吃草莓。”
話剛說完,三叔腦袋“支稜”一下看向了我,他的眼神讓我不由的打了個寒顫,那是一種哀怨眼神。
“三叔,你沒事吧?”我擔心的問。
三叔沒說話,而是猛的站了起來,那架勢像是要打人一樣,我嚇的後退了幾步,三叔跨步下了臺階,快步向大門口走去。
苗苗也站起來進了屋,很快又抱著大布娃娃出來,小跑著追上了三叔。
我說錯話了嗎?沒有啊。
看著三叔和苗苗離開的背影,我又是一驚,在他們父女倆身後,竟然有四個影子。我怕自己沒看清,立刻追出了門外。
此時夕陽西下,在三叔和苗苗身後確實是有四個影子,影子在夕陽下拉的很長,長的讓人心驚!
四個影子中,三叔一個,苗苗一個,布娃娃一個,另一個是誰的?
撞邪了!絕對是撞邪了!
我忙將大門關上,快步跑進了屋子,坐在床上抽了根菸壓驚,然後毅然決然的掏出手機,給大眼打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一連打了七八次,都是提示電話正在通話中,我恍然醒悟,大眼已經把我拉入通訊黑名單,估計是沒拉出來。
開啟微信,點出大眼的名字。為了防止他故意假裝看不到我的資訊,我先給他發了十塊錢的紅包。
秒接!
媽的!果然是把我拉入黑名單了。
不過此時,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我立刻給他發資訊:“大眼,我家裡有人撞邪了。”
大眼很快回復:“誰撞邪了?”
“打電話說!”
不到一分鐘,大眼的電話打了過來,他心情不錯,打著哈哈說:“老同學,沒事你都不和我聯絡,有事想起我來了,你也太不地道了。”
大爺的,我恨不得掐死他!
“說吧,誰撞邪了?”大眼問。
“是我叔,也可能是叔家的孩子。或者他們兩個都撞邪了。”
大眼嘿嘿直笑,說:“你家都成撞邪專業戶了啊。好啦,別說了,我這就過去,咱哥倆也很久沒在一起喝酒了,晚上咱們邊喝邊說。對了,給我準備一個大肘子,最近手頭緊,好幾天我都沒開葷了。”
說完,掛了!
大眼這是一語雙關啊,手頭緊那不是讓我準備好錢?這王八犢子可真操蛋!
不過出錢還真是個問題,誰出?又不是我撞邪,自然是三叔家出。可三叔要是說跟我出車撞的邪該咋辦?
我嘆了口氣,先別管這麼多,說一千道一萬還是人命最重要,先把事情解決了再說。
同時,我又有些不解,就像大眼說的,為什麼撞邪總出現在我家?這邪事發生的也太頻繁了一些吧。
大眼來了,得好好讓他看看。
我先把汽車開回我爸家,將今天去牛村的事對他說了一遍,便又匆匆的回到家備好酒菜等大眼。
一直到了晚上八點,大眼終於邁著方步,走進了院子,他大聲說:“安子,我來了!嘿,我都聞到肉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