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雲壓頂,雷鳴閃電紛沓而至,緊接著就是傾瀉如注的大雨,放眼望去水茫茫一片。
大眼已經修了兩個小時的測鬼儀還沒修好,趙嫚則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大雨發呆,我想她此時心裡一定非常複雜,或者還在害怕。
我掏出煙走出房間,站在樓梯口抽菸,一支菸抽完我想到了張小海,這麼大的雨他一個人應該沒事吧?
一開始大眼是真看出張小海身上不乾淨,還是像忽悠馬大哥一樣只是想賺點外快呢?
砰,砰,砰……
樓道里忽然毫無徵兆的傳來了異響,我立刻循聲看去,聲音來自樓道盡頭的某個房間,聲音略顯沉悶,頻率也不高,像是皮球砸在地板上的聲音。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大眼和趙嫚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向樓道的盡頭。
“誰?”趙嫚緊張的問。
聲音戛然而止。
我忙站到大眼身後,揪著心問:“他們是不是出現了?”
大眼沒有回答,可他的表情已經給了我肯定的回答。大眼從灰布口袋裡掏出驅鬼利器“拷鬼桃棒”。
“拷鬼桃棒”是迄今為止我見過大眼身上最靠譜法器,它的厲害我見識過,上次被女鬼附身大眼就是用“拷鬼桃棒”救的我。
“過去看看!”大眼說。
我和趙嫚謹小慎微的跟在大眼身後往樓道的盡頭走,不知道怎麼回事大眼看起來好像比我們還緊張,後脖子裡都是汗珠子。
因為聲音已經消失,我們一時也無法確定剛才的聲音是從哪個房間傳出來的。
砰,砰,砰……
聲音再次響起,是最裡面的房間!
“那是什麼房間?”大眼問。
“我弟弟的……臥室。”趙嫚輕聲回答。
剎那間,我腦子裡浮現一個十來歲小男孩衝我呲牙裂嘴的模樣。
忽然,大眼毫無徵兆的停下了腳步,我不由得一怔,然後隔著大眼伸著脖子看過去。門,竟然緩緩地,毫無聲息的開啟了。
“砰砰”聲變得更加清晰。
我渾身一陣陰寒,是小男孩要出來了麼?
片刻之後,一個花邊的籃球從房間裡跳躍著滾了出來,撞在了門對面牆上之後,向我們滾了過來。
忽然,我背後一緊,一隻顫抖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接著傳來了趙嫚急促的喘息聲。
籃球離我們越來越近,然後無聲的從我們身邊滾了過去,最後在樓梯口的位置停了下來。
“走!”大眼說。
說實話,雖然對於見鬼我已經不是個雛,但此刻我還是兩腿發顫,要不是有大眼在場,我肯定已經撒丫子溜之大吉了。
三個人貼著牆挪著步子來到了趙嫚弟弟臥室門口,大眼先探出了腦袋,向房間裡張望了很久,才將頭縮回來,然後衝我搖頭。
裡面沒人?
我也探著頭往房間裡看了一眼,房間裡佈置很簡單,牆上貼著卡通漫畫,一張單人床,還有一個淺藍色的佈滿塵土的書架。
我問:“大眼,你是不是該施展點法術之類的?”
他現在謹小慎微的樣子,弄的我心裡很沒底,按照我的理解,此時的大眼應該像影視劇中演的那樣燒幾張紙符,嘴裡在唸幾句咒語之類的。
捉鬼的高人不都是那樣的麼?
大眼說:“不急,先摸清情況再說。”
趙嫚在身後拉了拉我的衣服,顫聲說:“後面,後面有人。”
我忙回頭,立刻看到一個穿著藍色壽衣佝僂著背的老頭兒上了樓梯,雖然沒有看清對方的樣子,但我確定那人絕對不是趙有德。
宅子裡除了趙嫚一家三口,竟然還有別人!
電光火石間,我想到了那天幫趙有德卸車的人,那些人都是從趙有德家走出來的了,這麼說趙有德家不是有很多鬼?
這次大眼沒有含糊,拔腿追了過去。
樓梯上淅淅瀝瀝的有很多水漬,剛才老頭兒是從外面進來的。
大眼臉色變了變,沒有上樓而是直接往樓下走。跟著大眼到了一樓的大廳,房門果然開著,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狂風怒吼,大雨傾盆。
雨聲和風聲混在一起,猶如一群人在集體哭泣,讓人不寒而慄。
恍惚間,我看到院子裡的野草中似乎有很多影影綽綽的人影。大眼立刻衝到門口,咣噹一聲將門關上,貼著玻璃往外看了會兒,說:“別怕,有我在!”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無疑證明剛才我看的沒錯,院子裡站滿不乾淨的東西。
大眼說:“既然他們都出來了就好辦了。上樓!”
跟著大眼上到二樓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奇怪的異香。我拉住大眼說,自己聞到了奇怪的香味。
大眼皺著鼻子嗅了幾下,然後抬頭看向了三樓。
“這種香味!我聞到過。”趙嫚說當年他弟弟進到書房時,她就聞到過這種香味。大眼興奮的說,紅木箱子肯定在三樓。
我也有點小興奮,如果當初斜眼男追著我要的“貨”和紅木箱子裡的東西是一樣的,現在找到木箱子讓大眼將裡面的陰物處理掉,那我就可以無“鬼”一身輕,重新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地上的水漬一直延伸到了三樓書房門口才消失,大眼快步走過去,將手放在門把手上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又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將門慢慢地開啟。
在房門開啟的瞬間,空氣中的異香變得更加濃郁。
緊接著,我看到站在大眼身後的趙嫚瞪大了眼睛,用捂住了嘴巴,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她看到了什麼?
我抑制住心裡的恐懼,往前走了幾步,隔著大眼和趙嫚看向書房。
書房正中的地上並排的坐著趙有德一家三口,在他們前面是那口紅色的木箱子。箱子蓋雖然開著,可裡面裝的是什麼卻看不清。
“咱們開始吧?”趙有德用手摸著兒子的頭說。
“真讓兒子也參與嗎?”趙嫚的母親擔心的問。
趙有德沉吟了一會兒,說:“沒辦法,不然它該生氣了。”
趙有德夫妻自顧自的說話,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似乎在他們眼中我們根本不存在一樣。
往事重現嗎?
趙嫚母親將手指刺破,然後欠身把血滴到了木箱子裡,接著趙有德也將手指扎破把血滴進去。趙嫚的弟弟想起身,卻被趙有德拉住,說:“兒子別動,來,把手伸出來。”
“我怕疼。”趙嫚的弟弟扭著身子說。
“一下就好。別怕。”趙有德安慰說。
“不,我不要。”趙嫚的弟弟帶著哭腔說。
“別哭,別哭,一點兒都不疼……”趙有德連哄帶騙的說。
忽然,趙嫚的弟弟不哭了,驚恐的看向了木箱子,幾乎是在同時,趙有德夫妻也滿臉驚駭的看了過去。
時間似乎在定格在了這一刻,他們保持著相同的動作足足有一分鐘,趙有德才伸出發抖的手去蓋木箱子。就在他的手碰觸到箱蓋的瞬間,突然趙有德身上“轟”的一聲燃起了藍幽幽的火焰。
鬼火?
啊!
趙有德驚叫一聲從地上躥起來,拼命拍打身上的火。慌亂中他撞到了趙嫚母親身上,剎那間,三個人全被藍幽幽的火焰吞噬。
從驚恐的尖叫到聲嘶力竭的慘叫,再到漸漸式微呻吟,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最後地板上只剩下三具黢黑而扭曲的屍體。
一聲炮轟似的炸雷響起,緊接著又是道駭人的閃電,將書房照的一片慘白。
白光刺眼,我忙下意識用手擋住眼睛,當刺眼的白光消失後,我驚奇的發現書房正中只剩下了一個孤零零的紅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