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戲曲電臺?可戲種那麼多,為什麼總是唱黃梅戲?
可能是因為夜深人靜的原因,收音機的聲音比白天大了不少。我又將調臺針左右調動找其它的電臺,還是一無所獲。
只有一個電臺。
我有點喪氣,又調回到戲曲頻道,聽了兩首覺得實在無趣,就準備關了收音機睡覺。
嗤嗤……
延綿不絕的噪音響起,我以為收音機壞了,下意識的抬手拍了一下。
“各位聽眾朋友們,大家晚上好,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還有一分鐘到十二點,十二點,意味著一扇門的關閉,也意味著一扇門的開啟……”
男播音員語音低沉而神秘,在配合著瘮人的音效,讓我立刻明白了這是一檔什麼節目。
嘟,嘟,嘟……
收音機裡想起了報時的聲音。
“聽眾朋友,午夜十二點到了,接下來是午夜詭話欄目,現在由我,為大家開啟另一扇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己剛擺脫了撞邪的事,哪裡還敢大半夜聽鬼故事,可就在我剛要關掉收音機時,男主播用他那極具震懾力的聲音,說:“故事的名字叫:死亡貨車。”
我立刻被這個名字吸引了,手按在關開按鈕上沒有動。
電臺裡傳出了嗚嗚的風聲,男主播壓低嗓音開始講: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貨車司機,叫王家生。王家生一家三口,妻子潑辣卻是個過日子的好手,兒子也生的聰明……可自從他的貨車被租借了一次後,詭異的事情就接連發生……”
我將手縮回被窩,裹緊被子,側身面對著老式收音機躺好。
“先是接連做同樣的噩夢,他總是會夢到一個穿紅色高跟鞋又看不清臉的女人在貨車上找東西,那東西似乎對那女人非常重要……然後就是出車的時候,覺得貨車在空車的時候變得些發沉,經驗告訴他這種沉像是拉了好幾十噸貨一樣,特別是在裝上貨以後,貨車就會發出沉重的轟鳴聲,可是送到汽修站後,卻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
男主播開始講貨車的種種不正常現象和王家生的各種揪心遭遇。
幾分鐘後,男主播終於講到了關鍵時刻:“這天,王家生和跟班司機小張出車到山西大同拉煤,車在高速上開始莫名的頻繁熄火,下了高速,他將車停在路邊檢查。跟班司機小張則站在路邊抽菸,他則鑽到貨車地下對噴油嘴,節氣門體,潤滑系統等逐一檢查。忽然,他聽到了高跟鞋踩在麻柏油路上的聲音。噠,噠,噠……”
老收音機中發出了空洞的音效,和小張因恐懼而發出的喘息聲。
我在被子裡不由得蜷縮緊了身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排遣心中的緊張。
“王家生向外看去,結果看到了四條腿,有兩條腿是小張的,還有兩條是女人的,因為在車底,他只能看清楚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和兩條穿著絲襪的小腿。特別是那兩支高跟鞋,在晚上像塗了血一樣鮮紅。”
聽到這裡,我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心臟直抽抽。
“王家生問跟車司機小張誰在外面,小張卻只給了他一聲驚叫:啊……,他看到小張躥上了車,在聽到‘砰’的一聲關門後,接著那穿著紅色高跟鞋的女人也爬上了車。”
電臺主播發出小張因恐懼而發出的驚叫聲:啊!啊!啊……
這是聽過有史以來最逼真的驚叫,就像收音機裡真有在現場演繹一樣。
主播繼續講道:“王家生覺得那紅色的高跟鞋女人就是自己夢中的女人,他嚇得肝膽俱裂,想要從車底爬出來,剛爬了幾下,突然覺得背後一緊,回頭一看不禁吸了一口涼氣!”
吸……
“他看到有一隻慘白慘白的手,從車底伸下來抓住了自己的後背……”
啊……
“王家生用手死死的抓住車胎,拼命的玩外爬,就在這時他聽到貨車的發動機運轉和離合器掛當的聲音,嗡……嗚……咔……”
逼真的音效,加上主播極具穿透力的聲音,讓我聽的不寒而慄!
“貨車啟動了,巨大的車胎向著王家生的頭軋了過來,他想躲可是一雙冰涼的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頭……”
啊……
“他的頭上傳來巨大的壓力,他甚至聽到自己頭骨碎裂的聲音,他不可遏制的發出痛苦而又短促的叫聲:啊!”
“輪胎從他頭上了碾壓了過去,貨車如風一般消失在了夜色裡,路上空留下一具無頭屍體和觸目驚心的血跡……”
“王家生的死並不代表著事情結束,因為如今這輛死亡貨車又有了新主人,新車主的下場又會是什麼?那個穿紅色高跟鞋的女人究竟在找什麼?下期我在為大家揭曉答案……”
伴隨著貨車啟動遠行的聲音節目結束了,後面電臺也沒有安排後期節目,收音機裡只有“嗤嗤”的雜音。
我哆哆嗦嗦的將收音機關掉,蜷縮在被窩裡看著黑漆漆的房間,想到了我駕駛的貨車上任車主的死,他也是被貨車軋碎了腦袋死的,名字好像也叫王家生。
是巧合?還是講的就是他的故事?莫非著剛才我聽得是鬼電臺?
想到這裡,我頓時骨寒毛豎,抬眼看到了床頭的老式收音機,那兩個像大眼睛的喇叭黑洞洞的,說不出的詭異。
我嚇得把頭縮排了被子,在漆黑的被窩裡胸腔像離開了水的魚一樣劇烈起伏,我想到了大眼,伸出一隻手在床頭摸到了半天才找到手機。
電話打過去,好久才聽到大眼的聲音。
“誰呀!”大眼語氣不善。
“大眼,是我陳安,我又遇到了怪事,我可能又撞邪了。”我趕緊解釋。
“撞邪?發生了什麼事?”大眼語音清楚了不少。
“我剛才在收音機裡聽了個鬼故事,故事的內容竟然……”我顛三倒四的把事情向大眼講了好幾遍。
大眼在手機裡沉吟了半天,說:“也許是巧合呢?”
“今天晚上在我三叔家吃飯,我還遇到了一件怪事。”我迫不及待的又把苗苗的事講了一遍。
“這應該是兩件事。”大眼又說。
“別管什麼事,你先來我家一趟給我看看。”
“現在?”
“對呀。你快來,我現在特害怕。”
“不行,不行,大半夜的連車都沒有,要不你來接我。”
我剛想答應,可一想半夜開車去縣城要半個多小時時間,在想到死亡貨車的鬼故事,又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最後我只好和大眼商定,等天一亮我去縣城的棺材鋪找他。
我心驚膽戰的度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天剛亮,我就迫不及待的找我爸開上轎車去了縣城。
趕到大眼棺材鋪時,他還沒有起床,砸了半天門大眼才睡眼米松的開門。
大眼不緊不慢的穿上好衣服,把一切都收拾妥當後,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一堆大眼珠子開始在我身上亂掃。
我被他盯著很不自在,問他看什麼。
大眼老神在在的點上支菸,慢悠悠的說:“陳安啊,雖然咱們是老同學的交情,可我是吃這碗飯的,酬勞方面你說……”
我恍然大悟,說:“自然不會少了你的。”
“那好我給你打個八折,在把零頭抹了。兩千塊。”
我去,大眼可真黑啊。什麼都沒幹張嘴就要兩千,萬一真有事那不又得上萬塊?早知道這行這麼賺錢,我當什麼貨車司機啊,直接找個路邊算命先生學點道行不就奔小康了。
可是牢騷歸牢騷,我終歸還是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一咬牙,說:“行。兩千就兩千。”
大眼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從沙發上站起來,高興的說:“走著,我去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