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車輪即將從我頭上輾軋過去時,一隻手猛拽了下我的腳脖子,巨大的輪胎擦著我的頭皮滾了過去。
當貨車開走後,我才緩過神來,扭頭一看,發現大眼正趴在我腳下。剛才拽我的人是大眼,是他救了我!
“你沒事吧?”大眼問。
我魂不附體的從地上爬起來,看到路邊停著輛黑色的捷達轎車,又看貨車駛去的方向,恍如夢中。
我摸著頭說:“沒事,沒事,我還活著。剛才發生了什麼?是怎麼回事?”
大眼說:“你被鬼迷眼了。我們追了你一路。兩個小時前,我們去加油站加油,當時見你在路邊等我們,可油還沒加滿,就看到你開車走了,你開的非常快,我們追都追不上,打電話也不接。這剛追上你,張小海就爬上了車,要不是我眼疾手快鑽進來拉了你一把,你早就被車軋死了!”
我徒的一怔,吃驚的問:“你是說開車的人是張小海?”
大眼點頭說:“嗯。是他,張小海剛下車就被鬼附身了,扭著腰,女態十足了的上了車,然後將貨車發動了。”
我吸了一口涼氣,難道說我剛才看到雙紅色高跟鞋是附在張小海神身上的女鬼?
“那剛才是趙紅玉嗎?”
大眼拉著我上車,說:“現在先別管那麼多,先去看看張小海開車去了哪裡。”
我猛然想到在死亡貨車的故事裡,只講當時趙小海把車開走了,卻並沒說後續的事,這其中會不會隱藏著什麼秘密?
把安全帶繫好,將車啟動,我說:“你不是說張小海已經沒事了嗎?他怎麼又鬼上身了?”
大眼抓住陳裡的安全把手,說:“驅邪又不是割包·皮,一刀下去,終身受益。他又被鬼纏上了我有什麼辦法?”
大眼的話讓我啞口無言,只好不斷的提速,去追張小海駕駛的貨車,同時胡亂猜想,張小海會不會把貨車開到陰間去。
追了二十是來分鐘,我們終於看到了貨車。
貨車衝出了公路,扎進了路邊的排水溝裡,排水溝邊上的一棵大腿粗的楊樹被攔腰撞斷,車玻璃也碎的到處都是。
見張小海滿頭是血的趴在方向盤上,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和大眼忙合力將他從車上抬下來,見他胸膛起伏不定,我們也不敢亂動他,只好讓他平躺在路邊。
連續打了120,122(交通事故電話),還有保險公司的電話後,我蹲在路邊看著貨車感覺欲哭無淚。
開貨車最怕出事故,雖然有保險,可一趟手續走下來,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拿到錢,更關鍵是山東的活明天肯定是跑不了了,這趟活算是徹底完了。
救護車來的很快,我讓大眼先陪著張小海去醫院,然後獨自留下來處理交通事故。
保險公司和交通警察一直到天亮才來,經過詢問和拍照取證後,初步認定是有責任交通事故,但具體情況還要等找張小海問過情況後在說。
中午的時候,我哥也趕來了,他是從大眼那裡知道的我出事的。我哥見到我就是劈頭蓋臉的訓斥,說出了這麼大事為什麼不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
我低著頭不說話。不打電話的原因很簡單,自己闖禍了不敢和家人說,雖然心裡清楚這事瞞不住,可就是張不開嘴。
貨車被拖車拖走,我和我哥就去醫院看張小海,張下海沒有大礙,只是有些輕微腦震盪,適當休息就會好起來。
人沒事總算是去了一大塊心病。
張小海的家人來了並沒說過分的話,反而是不停向我道歉,還求我別把張小海給辭了,因為他們一家全指望著張小海過日子。
見張小海沒大問題,我和大眼就先回了家,交通局和保險公司的事則交給了我哥去辦。因為這方面我哥認識人,能給多報點。
一到家大眼就開始向我要錢,因為張小海的住院費都是大眼墊付的,一共花了兩萬多。
想到自己外面欠著五六萬的外債,現在出了車禍,買賣也丟了,自己還被鬼纏著,我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給大眼耍無賴,沒好氣的說:“沒錢,有錢也不給你!”
大眼立刻急了,說:“陳安,你這麼說也太沒良心了,我可是借錢給你救急用。”
“要不是你一開始騙我,我能落到今天這種地步?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還不給你,你看著辦吧!”
大眼氣的直在屋子裡轉圈,如果殺人不償命,我猜他肯定會拿刀砍我。大眼是什麼人,他可比我還摳門。
半晌之後,大眼才嬉皮笑臉的說:“安子,你這麼辦事咱以後可就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怎麼說現在你我也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可不能坑我啊。”
“同一條船上的人?那我問你,你不是說把黃繼祖一家三代的骨灰放進西祠堂就沒事了麼,為什麼趙紅玉還會找上我?”
大眼翻了翻眼皮,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那有馬上見效的事。你放心,只要把附在收音機裡的鬼和苗苗身上的鬼娃娃也帶進西祠堂,找幾個和尚唸經超渡我保證事情完美結束。”
“可我覺得鬼七都比你靠譜。”
“安子,我和你一樣都深陷囫圇,我總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吧。你要相信我。”
我想了想,說:“那好,我相信你。只要你把這件事徹底擺平了,我就還錢。”
大眼萌嘬著後槽牙,說:“行。你牛!欠錢的倒成大爺了。這件事之後,我再也不給你打交道了。”
我心說,如果不是自己撞邪,我也懶得和你交往。
大眼氣呼呼地轉身進屋拿出灰布口袋,從裡面取出一塊寫滿了奇怪字元的黃布,然後用黃布將老式收音機包起來。
本以為會詭異的事情發生,沒想到過程平淡的出奇,什麼怪事也沒。將收音機包好,大眼說:“走,去你三叔家。”
我看著包好的收音機,問:“這就好了?”
他給了我一個白眼,說:“當然,這只是個類似於傳話筒的靈媒,難辦的是苗苗身上的鬼娃娃。你別忘了,黃繼祖一家是怎麼死的!”
我一直認為鬼娃娃是“友善”,因為從始至終那東西都沒有傷害過我,可現在聽大眼這麼說,我的心也不由揪了起來。
是呀,如果沒有鬼娃娃,黃繼祖一家五口也不至於都被砍掉腦袋。
和大眼踏著一路的夕陽來到了三叔家,三叔家大門緊閉,在裡面被插上了鎖。在醫院時,我曾問過我哥三叔家的情況,我哥說自從三叔撞邪後,村裡人對三叔家退避三舍,生怕招惹了晦氣。這麼早插門估計也是這方面的原因。
哐哐哐!
我伸手敲門,很快傳來了三嬸的聲音:“誰啊?”
“三嬸是我。安子。”
院子裡響了腳步,三嬸繼續問:“什麼事?”
“我來看看苗苗。”
三嬸將門開啟,見大眼也跟著,臉立刻沉了下來,說:“又來我家捉鬼嗎?我們家沒鬼。”
大眼笑著說:“我就看看。沒有更好,萬一有不乾淨的東西,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一抬頭,他看見三叔在院子裡,立刻繞過三嬸往裡走,說:“三叔,最近你……”
話說了一半,大眼又咽了回去,我探身一看,心裡也咯噔一下,三叔繃著臉坐在水池邊上,正在磨刀石上磨著一把斧子。
嚓!嚓!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