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晚嗎? 三爺爺死了,桃子阿姨死了,劉木匠也死了。。”我道。
我雖然年幼,卻也知道三爺爺管這件事時候的力不從心。
三爺爺提起這個人的次數不多,可是每次提起,三爺爺都篤信他的這個故人有能力解決所有問題,也讓我們所有人心中都有所期待。
從期待盼望到一件件邪事的發生,直到現在我們都要忘記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之時,他卻來了。
我覺得很遺憾,如果他早來一些,桃子阿姨,三爺爺乃至陳木匠或許就不會死了。
聽到我的質問,黑袍年輕人看了看我道:“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說罷,他拍了拍三爺爺的棺材板道:“開棺吧。”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二叔問道:“理由呢? 棺材已經釘死,貿然的開棺是對死者極大的不尊重,三伯是村子裡的長者,如果大家知道了這件事的話,肯定會鬧起來,到時候無法收場。”
黑袍年輕人道:“理由嗎?難道只有我一個人可以聽到這棺材裡的心跳聲?”
豆大的汗水瞬間從二叔的額頭往下掉。
他搖頭道:“這怎麼可能?”
而聽聞了這話的二爺爺,我爸,還有我二叔都火速的往棺材前靠。
整個院子裡陷入了無邊的寂靜當中。
在這寂靜之下,我好像真的聽到了心跳的聲音從棺材裡面傳了出來。
噗通,噗通。
二叔的臉色變的慘白,他看著二爺爺搖頭道:“二伯,這怎麼可能呢,三伯他已經死了,我們親眼看見的。”
二爺爺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他對二叔道:“開啟棺材看看,是生是死一看便知,老二管了一輩子陰陽之事,我不信他死後還會鬧出什麼怪事。”
二叔放下我開始去找工具,幾個警察也都過來幫忙。
而年輕人則趁勢把我抱了起來。
木製的棺材,開啟並不難。
隨著棺材板緩緩的開啟。
四周更加的寂靜。
在棺材裡,我再次的看到了三爺爺。
上次看到他,是他瞪大的雙眼七竅流血猙獰的死相。
可是這次的他平躺在棺材裡,臉上掛著一抹奇怪無比的笑意。
他的身上,依舊穿著那晚他為自己準備的壽衣。
壽衣很寬大。
年輕人伸出手去,一層層的撥開了壽衣的胸襟,露出了三爺爺的胸膛。
這時候,那噗通噗通的心跳聲格外的刺耳,甚至我們都看到了三爺爺胸膛的上下起伏。
二叔難掩激動的道:“三伯果真還活著! 他還活著!救人!”
年輕人伸手製止了他。
二叔不解的道:“為什麼?”
年輕人卻未回答他,他只是伸出手,繼續撥動衣服,直到露出了三爺爺的肚子。
這時候,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出現在三爺爺的腹部,那傷口很大很長,被人用透明的魚線簡單粗糙的縫合起來。
最為詭異的是,那傷口的位置上,畫著一張符咒。
符咒我並不陌生,三爺爺便很會畫這些東西,三爺爺說不同的符咒會有不同的力量,畫符人的法力高低也決定了符咒力量的強弱。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三爺爺的屍體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是被悶死在棺材裡的,是誰在他的肚子上畫上了符咒,割開了這麼長的傷口,他臉上的奇怪笑意又代表著什麼。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年輕人,這個身份神秘卻又被三爺爺寄予厚望的年輕人似乎對這一切都胸有成竹。
他一隻手抱著我,另一隻手伸進了胸前。
再拿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斷掉的短劍。
那是一把青銅劍,劍上雕刻著各種精美的雲紋。
可惜的是,劍已經斷掉,劍尖的位置已經不見了。
他伸出了青銅斷劍,劍刃抵在了三爺爺屍體腹部的傷口上。
三爺爺屍體的胸口開始劇烈的起伏。
屍體更是發出沉重無比的喘息聲。
聽這個聲音,似乎三爺爺對這把劍有著非常大的懼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見年輕人的短劍從傷口上輕輕的劃過,那縫合傷口的魚線應聲而斷。
沒有了魚線的牽連。
兩邊的皮肉快速的捲曲分開。
傷口處的符咒,也隨著皮肉的分離而不再成形。
這時候,三爺爺的肚子開始猛烈的起伏,然後就像是皮球一樣的開始脹氣,轉眼之間,他乾癟的肚子像被吹滿了氣一樣的變的滾圓滾圓。
他的肚子看起來隨時都要爆炸。
人們被嚇的紛紛後退。
只有年輕人抱著我還站在棺材前。
年輕人把斷劍遞給了我。
我把這把劍拿在手裡,只覺得它的分量很足很足,而且劍十分的冰涼,拿在手裡就像是拿了一個冰塊一樣。
要換做平時,我肯定會拿起這把劍好好的把玩,儘管它只是一把斷劍。
但是這時候,三爺爺的肚子無疑更加的吸引我。
而年輕人把斷劍遞給我之後。
他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好看的像我媽的手。
他的手在空中捏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動作極快,我根本就看不清楚,隨後他的手指就點在了三爺爺的肚子上。
隨著他的這一點。
那鼓脹的肚子再也支撐不住,一種洩氣的聲音從棺材裡傳出來。
同樣被傳出來的,是一種好聞無比的藥香,類似於熬中藥的香味,卻比那種藥材香更加的好聞。
緊接著,無數黑色的蛾子從三爺爺肚子中的傷口竄出。
那些蛾子身體肥碩,一直拼命的撲稜著翅膀想要飛,但是翅膀卻有點帶不動身體,只能在空中亂竄。
這些蛾子似乎能感覺到人的溫度,它們很快就衝著人飛去,撲稜著翅膀,扭動著肥碩的身軀直衝人的面門,把警察們還有二叔他們衝的連連躲避。
好在他們的速度很慢,警察們伸手拍掉了幾隻,隨即便用腳把他們踩爆,那肥碩的肚子裡立馬爆漿出黃色的汁水,隨著屍體的爆裂,那種藥材的香味更加的濃烈。
“別動!”年輕人怒吼了一聲。
躲避蛾子的眾人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說來也奇怪,在大家停住了之後,這些蛾子似乎也過了一開始的慌亂期。
它們不再直撲人臉,而是緩緩的匯聚在了三爺爺的屍體上方,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片,就像是一朵黑雲一樣。
年輕人看著這些撲稜蛾子,伸手從其中捉了一隻過來,他把蛾子放在自己那纖細白皙的手掌中心遞給我看。
我看到了蛾子翅膀上有一張人臉,那是一張笑著的人臉。
那詭異的笑臉,跟三爺爺屍體上的奇特笑臉一模一樣。
年輕人笑了笑道:“好一個遮天蔽日瞞天過海。”
這時候,那些蛾子猛然的鑽進了棺材裡。
而棺材裡的屍體在這一刻,也站了起來!
無數的撲稜蛾子圍著屍體,讓我們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人體輪廓。
年輕人伸手拿起了剛遞給我的短劍,他冷哼了一聲抓起短劍對著那個人就丟了過去。
只見那被蛾子包裹的輪廓內部傳出來一聲悶哼。
隨即一個全身血紅色的人從無數蛾子包裹的黑色之中走了出來!
這個人沒有人皮!
他的全身上下包裹著一層筋膜,而筋膜的下面則是紅白相間的人肉!
他的眼睛外凸著,瞪的滾圓滾圓。
他驚恐卻憤怒的環顧著四周。
四周的人卻也驚恐無比的看著他。
警察們紛紛拔出了槍。
年輕人抬起手製止了眾人道:“讓他走!”
這個血人怨毒的看了一眼年輕人,隨即衝出了院子,順著牆頭爬了出去,而守在院子外面的陳家眾人看到這樣一個東西從院子裡爬了出來,一個個嚇的屁滾尿流, 那個血人也並未傷人,趁著人群驚慌失措的時候,他橫衝直撞跑了出去。
那些撲稜蛾子極力的扇著翅膀跟隨著他。
就像是一個人在前面走,後面有一朵黑雲追著一樣。
隨著撲稜蛾子的離去,地上掉落了一張人皮。
在人皮上,插著那把短劍。
地上的人皮,正是三爺爺陳福海的人皮。
“劉瘸子!那個血人是劉瘸子!”我爸後知後覺的叫道。
“他蛻掉了自己的皮,鑽進了三伯的皮裡面!”我爸接著說道。
年輕人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斷劍。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意有所指的問道:“他是那個木匠的話,陳福海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