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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哭喪

三爺爺就這樣給人哭死了。

三爺爺設了靈堂牌位為的是假死躲過一劫。

結果假死變成了真死,假靈堂變成了真靈堂。

三爺爺似乎算到了這一切。

又似乎沒有算到這一劫。

因為他並沒有交代自己的後事該如何辦。

這一夜,我坐在二叔的懷裡,看著二叔痛哭流涕我不由的也跟著悲傷,年幼的我甚至對死亡都還沒有太深的概念,我只覺得無非會跟桃子阿姨一樣躺在那個小土包裡,然後慢慢的被人遺忘。

最後悲傷無法掩蓋睏意,我再次迷迷糊糊的睡著在了二叔的懷裡。

第二天,三爺爺家裡人聲鼎沸。

作為整個陳家莊最有威望的長者,他的猝然長辭讓陳家莊的人反應不過來,他們紛紛湧入家裡,質疑三爺爺的死或許跟我二叔有關,是我二叔害死了三爺爺。

不然三爺爺就算是臨死前,也理應見陳家之人交代後事,為何靈前只有他這個外姓人?

而且諸如三爺爺在不久前就讓人準備了棺材,在前一天更是讓人準備喪禮用的東西之類的疑點,更是數不勝數,不管是從哪裡看,三爺爺的死都有著諸多疑點。

面對陳家人的責難,二叔百口莫辯,他只是跪在三爺爺的棺材前把頭深埋在地上。

不知道他是為三爺爺的死而自責。

亦或者是為知己之人的離去而悲傷。

最後還是二爺爺醒轉了過來,他依舊口歪眼斜說話嗚咽不清,他怒瞪著找二叔興師問罪的眾人,用紅纓刀憤怒的敲著地面,這才震懾住了眾人,最後他艱難的用嗚咽不清的話說出了昨晚二爺爺走的時候他在,一切都跟我二叔沒有關係。

三爺爺是特殊的。

二爺爺更是村子裡的特殊人物。

他的話甚至比三爺爺的更有分量。

當眾人問三爺爺死因的時候,二爺爺冷著臉憋出了兩個字:急症。

這兩個字,便等於是把昨晚的事情掩蓋了下去,我十分不解二爺爺為什麼要撒謊,我想要告訴眾人三爺爺是被一個長著尾巴的老太太給哭死的,可是二叔卻抓住我的手對我搖頭,二爺爺也是瞪了我一眼讓我閉嘴。

他是我在村子裡最害怕的老人,他這一眼便讓我閉了嘴。

陳家人得了二爺爺的話也無法再去深究,在陳家一些長輩的主持下喪事開始正式的開啟,等到下午的時候,村子裡在外的很多人趕了回來,十里八村與三爺爺相熟的人也都趕來弔唁,這其中就有給三爺爺打造這口逃生棺材的劉瘸子。

一直跪在地上的二叔看到劉瘸子,他一下子站了起來衝向了劉瘸子,揪住了劉瘸子的衣領道:“三伯說了你這口棺材能幫他度過難關!昨晚的那個東西根本就沒有開棺驗屍,她只是在棺材前哭了一陣,人怎麼就沒了!”

劉瘸子對於三爺爺的死也極其意外。

他拍了拍二叔的手道:“後生,問題肯定不在棺材上,你且鬆開我,讓我去看看。”

二叔鬆開了手,劉瘸子去祭拜了三爺爺之後,站起身來圍著棺材轉了一圈兒,最後停留在了那棺材上所留小孔的位置,他看了之後嘆了口氣,走過來對二叔說道:“是松香,那東西用松香堵住了我留的生孔,陳老哥知道她還在外面也不敢掙扎,最後活活的把自己悶死在了棺材裡。”

之後,劉瘸子問道:“那個東西,什麼來頭?”

二叔道:“是個老太太,穿著一身白袍子,還有一條白色的尾巴。”

劉瘸子聽完這話之後臉色瞬間就變了。

變的一陣煞白。

煞白的同時臉上也寫滿了疑惑。

二叔抓住了劉瘸子的胳膊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對不對?!你告訴我那東西到底是什麼來頭。”

劉瘸子慌忙的甩掉了二叔,鄭重其事的對二叔說道:“後生,聽我一句勸,昨晚不管發生了什麼你看到了什麼,陳老哥既然已經去了就趕緊下葬,這件事你要爛在肚子裡,別想著報仇!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說完,劉瘸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二叔不甘,二叔不服。

晚上的時候,二叔再次的跑到了劉瘸子的家裡,可是任憑二叔怎麼拍門劉瘸子都閉門不見,最後二叔罵的狠了,劉瘸子村子裡的人跑出來把二叔給痛打了一頓,之後用推車丟到了村口。

第二天,我爸媽也從城裡回來了。

他們給我帶了好吃的好喝的,還有好看的小衣裳。

他們去了三爺爺家弔唁,之後又去了桃子阿姨的墳前燒了紙錢。

我媽是桃子阿姨在村子裡唯一的朋友。

而桃子阿姨其實也是我媽在村子裡唯一的朋友。

村子裡這時候已經有了風言風語。

關於桃子的死。

關於三爺爺的死。

一個是被雷給劈死的,沒有入土埋在了地面上。

一個是突然之間滿是疑點的死亡。

二叔在無形之間捲入了這深深的漩渦當中,而我則天天被二叔抱著參與到了這兩件離奇死亡的案件當中。

對於二叔,村民們多少還是敬畏的,畢竟他是村子裡的教書先生,而且二叔一向為人本分謹慎。

所以最終風言風語的方向落在了三歲的我頭上。

可是對於這滿是疑點的離奇死亡,他們用來家長裡短的腦子也無法想象其中的因果,最後所有的謠言都化作了一句話:老秦家的那個大孫子,邪乎者呢!

村子裡沒有秘密。

儘管他們說的時候都會告誡別人這種話不能亂傳。

可還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傳遍了村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我媽也知道了我二叔這幾天天天抱著我跑這件事,白天夜裡不著家,她不好責怪二叔,卻也為我擔心,吃飯的時候我媽提了出來,說最近我爸生意上的事情也慢慢的步入了正軌,也不算太忙,她準備帶我去城裡。

而且當年極其反對她嫁給我爸的外公外婆,現在在知道了有外孫了之後,也逐漸了接受了現實,他們倆都已經退休了,也想見見我,沒事的時候還能幫忙帶帶。

我媽說完之後,二叔便悄悄的放下了碗筷。

爺爺一向在家事上不表態。

奶奶則是道:“給娃帶出去轉轉也好,親家想親近一下孩子也是正常的,上小學了再回來,到時候讓他叔好好教他。”

二叔嘆了口氣道:“哥嫂,你們在家幾天。”

我媽道:“你哥生意上忙,我還要上班,別人捎信說三伯沒了,你哥非得回來弔唁,我們準備明天就走。”

二叔道:“你們要走就先走,等三伯下葬之後,我把雁回給你們送過去。”

我媽的臉色瞬間就變的不好看了,她反問道:“沒了雁回,就下葬不了了? 雁回姓秦不姓陳,就算是披麻戴孝也輪不到雁回的頭上。”

我爸乾咳了一聲制止了我媽,他把二叔叫了起來,兄弟倆走到了院子外聊起了天,我媽生氣的把我抱回了屋子裡,她抹著眼淚問我道:“雁回,你二叔這幾天抱著你都做啥了?”

“啥也沒幹。”我搖了搖頭道。

我還記得三爺爺對我說有些事絕對不能對外人說。

也記得劉瘸子那對二叔謹慎的忠告。

我決定不說實話對我媽撒謊。

要說我為啥會對自己媽撒謊卻聽別人的。

還有一層原因就是我是一個留守兒童。

我自然跟我媽親近,我無比愛她想她,可是終日陪伴我的人是爺爺奶奶,是二叔,是那個把我抱在懷裡給我糖吃的三爺爺。

“你跟媽說實話。”我媽追問道。

“真的什麼都沒有做,二叔教我讀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我道。

我媽被我逗笑了,她抱著我親著我的臉頰。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很好聞。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看到了窗戶上浮現了一張臉。

那是一張小孩兒的臉。

那是那個在夢裡與我玩耍的小孩。

是那個被另外一個秦雁迴帶走的小孩。

他此刻出現在窗臺上,他看著我道:“秦雁回,我會回來找你的,很快。”

“你不是走了嗎?”我問道。

“雁回你跟誰在說話?”我媽問了我一聲。

我指了指窗臺上道:“跟這個小弟弟。”

我媽回頭看了我一眼,之後她瞬間全身發抖的抱著我衝出了屋子,咆哮一樣的叫道:“秦青山秦青河!你倆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