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浩沒在說話，反而是看向這座四層小樓的其他地方。

大門口進來往左是門衛室，再往左直到盡頭就是院長辦公室，雖然可能就是個擺樣子用的。

右邊是走廊和剛剛路過的芳姨管理的區域。整個一樓除了這間比較大的育兒室之外，還有一個公用衛生間和一個雜物間。

賀浩看了看一樓的情況，他明白，一樓之上的其他樓層，情況只會更糟，不會更好。

“趙叔，樓上我就不去看了，我今天就在一樓幹活吧，反正我假期長著呢，咱這兒也不經常來人，我就輪著來幹，一天一層樓，怎麼樣。當然了，也不是隻幹這一層，有時間我也會去樓上幫忙幹活啦。”賀浩露出難得的微笑，夾著氣泡音對趙楓良說道。

“啊，好好好，當然沒問題啦。小浩呀你想幹什麼都行，你就是隨便坐坐，等晚上我們吃個晚飯然後我再送你回去，回頭呀我給你們學校什麼情況，讓他們給你通報表揚！好不好！”趙楓良好像狼聞到肉味一樣，立馬貼過來，拉著賀浩的手說道。

“吃飯行，晚上我在孤兒院的食堂吃，不會很為難趙叔吧。”賀浩甩開手掌，死死盯著趙楓良。

趙楓良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兇狠，然後下一刻立馬切換回了笑面。

拍著手說道。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晚上你就來我們員工食堂，我們這呀，可不比你們學校，你也知道，孤兒院本來就是撥的錢少，買不起大魚大肉。小浩可別怪趙叔啊。”

賀浩將趙楓良的面部表情盡收眼底，他知道趙楓良已經不耐煩了，被自己三番五次地戳脊梁骨，是個人都會急。

不過賀浩剛剛說的話，還是讓趙楓良抓住了機會，他覺得既然賀浩肯吃飯，他就有機會接觸賀浩。

所以他才笑意盈盈地變臉。

賀浩笑而不語，他心裡已經有了盤算。

“那行趙叔，你去忙吧，怎麼幹我去請教芳姨就行。”

說著就要走進芳姨在的“教室”。

“誒誒誒，小浩呀，你等一下，我去跟芳姨交代幾句，很快的，你等下哈。”

說著，不等賀浩反應過來，趙楓良飛快地跑進教室。

賀浩看著屋內的二人，沒再去看他們如何商量。而是打量起這間小教室。

教室的門是老舊的木製門，感覺推一下就會吱吱作響。

而木門旁邊掛了個標識∶

學齡前班

整面牆壁上有一扇大窗戶，窗戶有兩個窗框，剛剛賀浩就是透過這大窗戶看見裡面的孩子的真實情況。

不多時，趙楓良跑了出來，芳姨也緊隨其後。

“內個，小浩呀，有什麼事就請教請教芳姨，我還有事，就先上去了啊。”說著趙楓良就要上樓。

“您辦公室不是在那邊嗎？”賀浩冷笑道。

“啊對對對，我要去樓上拿點東西，然後再下來。我先上去了哈。”說罷趙楓良飛也似的跑了上去。

賀浩轉過頭，看向滿身橫肉的芳姨，這怎麼也跟幼兒教師不沾邊啊。

“芳姨，我做點兒什麼你看好呢？”賀浩看趙楓良跑了，於是把目光盯在芳姨身上。

芳姨也被賀浩這股鋒利的眼神盯得發毛，心虛地說道。

“誒呀小賀呀，你看看你看看，這裡我一個人就挺好的，我能管住這些孩子們，他們呀有我照顧，生活得可好了！”

“那丫丫是這裡的嗎？”賀浩忽然話鋒一轉，問道。

“你說外面那個丫丫，是啊，她也是一樓學齡前的孩子，她呀今年剛滿六歲，再過幾個月就可以去二樓生活啦。”芳姨擦擦手，對賀浩解釋道。

“不過這孩子也是怪胎，去年警方把她爸她媽都抓起來了，這孩子沒人看著，就送到我們這來了，如今一晃啊也有一年多了，而且這孩子也奇怪，來到這也不哭不鬧，其他孩子剛來到這不是哭就是鬧，都是適應一段時間才不哭不鬧。更稀奇的是，這閨女從來不好好吃飯，每次開飯她都說吃飽了，一年了，沒見她正經吃過幾次飯，剛開始呀我們也還都逼著吃，可是後來她吐了幾次之後呀大家也就不強迫她吃飯了，誒你別說，照樣活得好好的。”

芳姨一口氣說了一大通話，不過賀浩倒是聽了個真真切切。

“丫丫這麼冷的天難道不會覺得冷嗎？”賀浩再次問道。

“別提了，這孩子，不僅吃的奇怪，誒，也不覺得冷。這麼冷的天她就在外面，誰也叫不回來，反正凍不死就讓她在外面待著吧。”

“那，丫丫還有沒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這個嘛，奧對，從她來我們這算起之後的第三個月，她就開始經常性的晝夜顛倒，就是白天睡覺晚上玩，搞的其他孩子都不能好好入睡。後來院長找她談過幾次話，這才沒有再打擾其他孩子，不過她自己到現在還是保持一個白天黑夜顛倒的習慣。”

“可她現在不是醒著的嘛。”

芳姨笑了笑，拍了拍手。突然笑了起來。

“芳姨你笑什麼？”賀浩以為她失心瘋了。

“哎呦喂，小賀，姨能騙你嗎？你瞧瞧這丫頭現在這樣子，在那滑梯上坐一天了快，誰叫都不回來。連件棉襖都不穿，活生生在那裡坐了一整天。你等到晚上，院子裡她就活躍起來了，不是這兒跑就是那兒跳的，可讓人不省心了！”

賀浩聽了芳姨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孤兒院裡面的惡念之力應該來自哪裡了，這麼冷的天，連賀浩都得披個外套，一個六歲的小姑娘，在外面待了十幾個小時，還能生龍活虎，說她不是惡念體都說不過去。

想到這，賀浩剛要開口說話，芳姨卻轉過身，然後對賀浩說道。

“小賀，哪個姨先去忙了，你就隨便坐坐，玩會手機，等一會兒吃飯姨叫你，啊乖。”

賀浩看著回到教室的芳姨，看著玻璃窗內那些孩子們無助的眼神，他張開口，聲音滄桑道。

“好。”

然後賀浩就開啟大門，走了出去。

剛走出去，賀浩就看見白瑾輝正在往上走。他和她對視一眼，然後裝作沒看到的樣子擦肩而過。

她為什麼會來這？

是因為她也想關愛關愛這些孩子們嗎？

算了不重要，沒必要想她。

從前她是她，今後她也是她。

自己現在生活得挺好的，就跟曾經的白瑾輝一樣。

想到這，賀浩清空心中雜念，雙手插兜，緩緩走向小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