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哥開著他那臺機車疾馳而去,只留給田仔一個賓士而去的背影。阿美看著田仔,心想,這傢伙難道又會妥協?小刀攔住她的腰,溫柔地講到:別人家的事情,最好別介入進去。
這邊廂,靚仔們紛紛雙手插袋地揹著身去到邊城街678號弄堂裡的那座大祠堂。
鳳凰姐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洪亮開闊地說道:大家方如始終,初心依舊,很好。開席吧。她的頭馬現在在外地過得比較可以,另一個新收的門生卻沒堅持多久,就跑路打包去到本市不遠的一個地方,另拜大哥。
話語中只幾根菸的功夫,方忠廟的黃師孃就已經帶著十幾個年芳十八的姑娘們把宴席準備妥當,陸續上齊了大家都喜歡的菜品。
大家各安其位,說說笑笑,都你來我往地閒聊著最近自己所熟悉的一些人和事,與剛才桂圓山莊裡劍拔弩張的氣氛截然不同。
這裡的人們安居樂業,心態平和,可說是一片祥和,人們也都安守本分,也許比不上大城市的繁榮昌盛經濟發達,也比不過大草原的土地遼闊,風景視野好,但是小城有小城的好處,大家有著各自的生活和喜怒哀樂,卻少有紛爭和困難。就算偶爾遇到難題,辦法也總比問題多。但是不知道幾時開始,也許就是在月底前幾天,城內的各個幫派之間開始小動作不斷,互相示威,就為了一個坐管的頭銜。
小棋他們開完會這才開車趕到現場,身邊的田仔一直牽著她的手並肩前行,這讓小棋的心情此刻並無太多起伏。
莊壯看著她和田仔坐在另外一桌吃酒,端了一杯酒過來打招呼:“喂,小小棋,今天你威風了哦?只是恐怕你臉上這個疤,以後會一直留著了。哈哈,沒想到你終究還是破相了。”珍珠拉住他的衣角,用手扯了扯,示意他不要說得太過分。刀仔也坐在他們那一桌,馬上岔開話題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家珍珠越來越漂亮了,怎麼,你忙裡偷閒陪著她去了趟韓國?”
珍珠直接瞪了刀仔一眼:“閉上你的狗嘴,少說話。”刀仔漫不經心地殺人誅心道:“那你先讓你老公閉上嘴吧,棋姐現在是邊城街的坐管,你老公想要坐上這個位置,還有得等。”阿美和珍珠一直關係不錯,她這時出來說道:“行了,珍珠你讓莊壯喝完酒坐回去吧。長輩們都還在呢。”一直沒有出聲的田仔這時徐徐對著莊壯說道:“她的臉上今晚被無意中劃開一道口子,你都要過來嘲笑,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找你麻煩。”一桌的闖兒這時接過一句:“好呀好呀好呀,對街九仔也說要打架很久了,我們幾時開戰啊?”
正在瀰漫的硝煙暗無聲息地隨著炊煙緩緩遊蕩在祠堂上空。
May姐帶著她的軍火團過來了:“我在門外就聽到你們幾個的說話聲,好吵。田仔你信不信我馬上給我老公打電話,請人打殘你。”
十五年前她們和他們就都認識了。那時她們都不過幾歲而已。這些朋友裡面有的喜歡去欺負外地人,有些專門欺負本地人,總之就是一個比一個囂張,全部得理不饒人。
好久不見的黎叔笑著跟大家說道:“你們幾個小孩在那裡嘰嘰喳喳說著什麼呢?我知道這半年你們都辛苦了,所有公司加起來的業績非常不錯。大家在一起開開心心地賺錢還有什麼好吵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老黎說得沒錯。坐管這個位置,還不是今天他坐,明天你坐,後天我坐,有什麼可爭的呢,你們都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都是人才,小棋這次能輕易坐上這個位置,除了對她父親當年的承諾之外,也是她個人能力的體現。”一陣爽朗的大笑先伴著段王豹迎面走來而傳來,他繼續說到:“你們是不是應該一起喝杯酒祝賀她一下?”
鳳凰姐一見到他走過來,就覺得火氣直往上湧,冷嘲熱諷道:“老豹子,你的狗腿怎麼飯都不吃就騎車走了,他在怕些什麼?”她指的不就是開車先走的灣哥了。
段王豹身邊的收聲祥直接回道:“鳳凰,灣仔只是去辦事而已。這兒是段哥的地盤,你最好少多言多語。”
“阿祥,她不說話倒還好,一說話我就又想起來當年她過來求我放人的可憐模樣,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我見猶憐……”段王豹適時補了一句。鳳凰姐身邊的高仔立馬回懟了一句:“老東西,你說什麼?說話最好小心點。”“欸……”鳳凰姐一個眼神過去,示意他先不要講話:“你們當年給我挖了那麼大一個坑,然後讓你兄弟跑路去外地,難道這些也是你覺得值得重新提起的事情嗎?”段王豹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麼好。
鳳凰姐先是傳遞給了周圍心腹一個眼色,然後慢慢地說道:“大家還是先吃飯吧,小棋今天做老大了,你們該慶賀的慶賀,該喝酒喝酒,吃完然後就散吧。”
半晌,燈光籌綽中散席了數以萬計的人,怎麼每次吃飯都這樣。
在場的人越來越少。
這時不知道有人過去和鳳凰姐說了什麼,她臉色一變,把田仔叫過來大聲問道:“田仔你去找人砸了孫威佳的場子?”面對氣場強大的阿姐,田仔不卑不亢地回答“對,我只是照黎叔的吩咐辦事而已。”
隔著幾桌的大鳩今晚帶著他的家眷荃姐,這時笑面虎般地走過來發聲道:“看來黎景賢是想搞個大新聞出來呀,鳳凰我都沒搞明白,明明大家都已經做了人上人,一起擁有夠多了卻總是有人要鬧。你們這出戏究竟何時結束?”
收聲祥接話到:“鳩哥這就是你的不懂了,鳳凰既然推她的人出來坐上坐管這個位置,那就代表她根本不想放權出來,你說說看,小棋坐這個位置和她自己連任有什麼區別?”
田仔:“鳳凰姐沒事我和小棋就先回去了,這件事你還是親自打電話問黎叔吧。”“行了,你們吃完沒事就先回去吧。你明天帶小棋好好去美容院看看臉。”見勢頭不太妙,田仔打算先帶著自己的人放下碗筷,託詞回家。於是,他們這一桌人也散了。
段王豹嘻嘻一笑:“阿祥,走,我們也回去了,楊展銘那小子還在夜色等我們。”老大說了就是,我們走。收聲祥歪歪腦袋瓜兒,出門左轉。
荃姐一直都算是比較沉默的那些人了。這個時候也按捺不住地發言了:看樣子就不能讓大家都過點開開心心的清淨日子了,鳳凰我和鳩哥也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打電話聯絡。
“好的,阿荃。阿鳩你這幾天多陪陪你老婆吧,別隻顧著到處場子喝酒玩樂。”“知道了,鳳凰姐。其實我覺得吧,這些每年按時按點來陸續砸你場子的並不是想搶地盤,就單純只是想證明他們實力現在並不比我們弱而已?
鳳凰姐翻了個白眼,心想阿鳩你別搞笑了,這就是明著想搶地盤,而不是示威。“沒這個可能,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好搶來搶去的,每年還不是大家一起分紅。”鳩哥抽了一口煙,沉穩地分析到:“鳳凰你相信我,這就是他在警告你而已。只要你收斂一點,大家還是可以和平共處的。”留下來的還有楊叔的頭馬燃仔,他一直在旁靜靜地觀察這些前輩們的說話語氣和動作,卻始終一言不發。燃仔的女朋友站起身來,有點高傲地對著鳩哥說道:“誰跟誰是自己人了,那只是你自己覺得而已,都只是利益關係而已,我們也根本不熟好嗎?燃仔,我們走。”然後他倆領了一些現金幾條煙就離場。這女的是楊叔的乾女兒,說話從來不會有所避忌,行事作風也是翻臉無情。
他們還在說話的功夫,田仔和小棋已經快回到家了。“怎麼樣,今天開心嗎?臉還疼嗎?”小棋嘟起嘴巴:“你說呢,那個情形下,我剛準備開口說要退選,推舉黎鑫來坐這個位置,鳳凰姐馬上拿出我父親當年的那件事情出來說,說完都不用投票了,直接當選。”“那你就坐穩這個位置,還要坐得開開心心的。我會在背後支援你的。”
“那你為什麼要找人去砸孫威佳的場子,就是會議開完以後下達的命令嗎?真是黎叔讓你坐的?還有今天黎躍天怎麼沒有來,他為什麼不參加選舉。還有他為什麼不回他自己老爸公司反而一直幫著梁家做事又不爭不搶。”“你一口氣問這麼多問題讓我怎麼回答?我只能告訴你我做過的,那就是的確是奉了黎叔的指示去孫威佳的場子鬧事。至於黎躍天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你知道我和他連熟人都算不上,僅僅是認識而已。”
“今天終於知道了老爸當年的事情也算是結了我一個心中的芥蒂,既然當坐管是老爸的心願,就讓我來幫他實現吧。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一面,但是這幾天我一直覺得他就在我身邊陪著我一樣。每當聽到他年輕時候的故事,我就像身臨其境一樣。”“總之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你以後就專心做你的社團話事人,鳳凰姐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知道了,老公。”小棋躺過去田仔的懷抱,其實還有一個問題她始終沒有問出口,那就是田仔到底是因為愛她還是因為順從才和她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