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公主大婚前夕,許嬤嬤滿眼不捨的跟在長寧身邊,“長寧,是爹……”
長寧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來,“許嬤嬤,我乃永安朝長寧公主,慎言!”
許嬤嬤瑟縮了一下,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已經一片清明,“公主所言極是,是奴婢糊塗。”
長寧柔柔執起許嬤嬤的手,淚眼朦朧,期期艾艾的說道:“嬤嬤,我知道你捨不得我,我明日嫁去陳國今生不知能否再相見。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想求你幫我。”
許嬤嬤眼中熱淚滾落下來,長寧何曾對他如此溫情過?立刻信誓旦旦說道:“公主請吩咐,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幫您完成的。”
長寧抿唇一笑,眼中陰騖一閃而過,湊近許嬤嬤低聲說道:“明日我想要沈婉凝陪我一程……”
第二日,公主大婚,極盡奢華,朝臣們紛紛到京都光華門外相送。
婉凝和高晗匆匆換好衣服,“阿凝,你在街上、繡坊中多帶些時間。這封信麻煩你交給顧珩,等我安頓好了,我會去黎陽鎮等你的。”
婉凝眼中含著淚,扯了扯嘴角,笑的很是勉強,“晗姐姐,一路平安,我們黎陽鎮再見!我……我會想你的。”
高晗望了望她身後的圍牆,上前緊緊抱住婉凝聲音哽咽,“阿凝,早些和將軍回家,這京都太冷了……”
婉凝站在人群中遙遙望著那些遠去的身影,淚眼朦朧,高晗和蕊兒就混在陪嫁的丫鬟中出了京都的大門。
婉凝望著那逐漸消失的人影,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她在京都唯一的好朋友走了。她和懷安呢?不知何時才能夠離開這裡。
婉凝擦了擦淚,用紗巾遮住面部準備去繡坊看看,不成想一轉身竟撞到了沈青青。許久沒見,沈青青竟然瘦到了脫相,整個人精神恍惚。
沈青青一把抓住了婉凝的手,骨瘦如柴的指節咯的人生疼,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晗姐姐,我找到你了,我是阿凝啊,你陪我一道逛街吧。”
婉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愣愣的站在原地沒有動。
沈青青親熱的挽著婉凝的胳膊往前走,“晗姐姐,那個可惡的長寧公主終於嫁出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找我們麻煩了,對不對?”
婉凝打量著眼前的沈青青,她們本就有幾分相像,只是婉凝更溫婉柔和,沈青青高傲凌厲。仔細瞧著現在的她半點不見平時裡的刻薄與凌厲,從衣著到神情都肖似婉凝。見她不似裝假,婉凝心中疑惑這沈青青竟似得了癔症,怎麼會這樣?
婉凝不動聲色的跟著她一路走到繡坊,淡淡道:“那個......我先去繡坊忙,你......要不先回去吧?”她沒有什麼心思去揣測沈青青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她只想離她遠一些。
沈青青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認真說道:“晗姐姐,我是該回去了,要不然懷安會著急的。”
原來高家失勢,大皇子被禁足,長寧和親,方言書作為大皇子一派早已被邊緣化,他把一切都怪在沈青青身上。對她非打即罵,本來沈青青已經有了身孕,孩子也沒了。慢慢的,她開始神智不清,幻想覺得自己是婉凝。
沈青青離開後晃晃悠悠的往將軍府走去,她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幾個人一直跟著她。在一個拐角處,幾人合力把她裝進了一個黑口袋中扛了出去。
不多時將軍府的門口被人丟下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屍,長髮遮臉,只依稀可以看出衣衫是夫人的。
守門的小廝“哎呦”叫了一聲,連滾帶爬的跑到了院中去找將軍,“來人啊!快點來人啊!將軍!將軍!不好了!夫人……夫人她……”
默染出來攔住那人,皺著眉道:“大喊大叫成何體統!將軍正在書房,慢慢說,怎麼回事?”
小廝跌在默染的腳下,抖著手指著門外,汗如雨下,“不好了!夫人衣衫不整被人丟在門外,瞧著……瞧著像是已經不行了!”
書房的門“砰!”的一聲被人開啟,懷安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內,一半身子隱在屋子中,晦暗不明,讓人瞧不真切,只是說出的話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她人在哪裡?”
小廝被懷安的氣場震懾到,額上冷汗涔涔,低著頭指著院中,“稟將軍,未免節外生枝,恐……已經搬到院中。”
懷安快步往院中走去,遠遠看到那具玲瓏的身體,腳步生生停住了,不敢靠前一步。
夏日明晃晃的陽光照的懷安有些站立不住,嘴唇發白,心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呼吸不上來,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下,她只覺得頭暈目眩。
懷安的心一陣抽疼,她疼的彎下了腰,臉色蒼白,眼睛卻死死盯著地上的人,企圖找出一些她不是阿凝的證據。
對,衣服只是顏色相似,鞋子也不似。懷安不停的自我安慰,可是隻要想到有那一點點可能,她的心就撕扯著疼。極致的恐懼和後悔把一顆心早已淹沒,讓她無法呼吸。
懷安捂著心口一步一步向那人走近,每走一步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默染眼眶通紅的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這是要了將軍的命啊!他從未見過將軍這樣,就是從前衛國公去世,將軍都咬著牙挺了過來。
“將軍……”默染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懷安恍若未聞,怔忪的想著從前在一起的所有事情,緩緩蹲下顫抖著手想要撥開擋在女子臉上的黑髮。
“懷安,你們在做什麼?”婉凝一臉疑惑的站在院門外面,她在繡坊一直打了好久才敢回來,一進門就發現門外靜悄悄的,裡面站了許多人。
懷安縮回了手,猛的站了起來摟住了院門外那道纖細的身影,力道大的似要把她揉進身體裡。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婉凝的耳後慢慢爬上了紅色,身子輕微的掙扎了一下,語氣輕輕的說道:“懷安,怎麼了?院中那人是誰?”
懷安仿若未聞,只是一個勁的抱著她,頭埋在熟悉的頸窩中,感受著鮮活的她,久久不肯放手。傻阿凝!除了你,我還會在乎誰呢?
婉凝覺得此時的懷安跟平日裡很不一樣,脖頸處感受到一片微涼,想到是什麼後,不再掙扎,放軟身子任由那人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