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蒙梭先生……您要知道那些輝術者的危險性,而且在這裡直接開始交火……”
“我擔心我計程車兵們能摧毀附近的幾個街區。”
“而且這是我的部隊,您無權命令我對這裡發動直接行動。”
斯塔尼斯冷漠的看著面前傲立著的老人,他不喜歡這種被命令的感覺。
“請您相信教會聯合會與軍方的特殊部隊,他們一定會盡快開始行動的。”
一旁的黑袍女子並不關心身旁兩人充滿火藥味的談話,她只是擔心著最近的幾個已知的輝術者邪教活動越來越頻繁與越線,相關的命案與惡劣事件也越來越多。
“報告,各小隊已就位,是否開始行動。”一位警員從後面趕到。
“開始行動吧,以自身安全為首位。”
黑袍女子嘆了口氣,出事的新議會大樓雖然是寧靜教會負責的區域,但是那幾個老傢伙肯定都在暗處觀望,而只有她要親臨現場。
“是!”警員迅速跑向前面戒嚴的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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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準備好了嗎?”韋德看向身後的兩名隊員。
娜塔與查德西爾報以肯定的神情。
“很好,準備行……”
從身後街道側邊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艾希恩在行動開始的最後到達了這座龐大建築右側的街道口。
“喲,這不是我們的保鏢同志嗎?”
查德西爾調侃道,此時的他一改往日的庸散,一身棕色的衛衣和一頂高禮帽將他的身形幾乎完全裹住,代表知識教會的教徽帽上隱隱閃光,而他的眼神則異常銳利,正如在芙蘭的那個下午。
“你怎麼會在這裡?”
娜塔則直接問出了她與韋德的疑惑。
“在附近追查一些事情,遇到了克勞瑞亞。”
比起眼前的查德西爾,一身雪白色服裝的娜塔才讓艾希恩更為驚訝,平日裡娜塔給他的形象就是一位體貼的姐姐,而現在眼前的娜塔則是隱藏著一股極為危險的氣息。
“……克勞瑞亞,我不是讓她去追那個教徒了嗎,難道你也在……”
“巧合,但是也與此有關聯。”
“……”
韋德彷彿停止了思考。
“先歸隊,雖然我並不希望你參加這次行動。”
“武器彈藥等還夠嗎,我記得我並沒有讓克勞瑞亞給你很多。”
“夠用,克勞瑞亞自己解決了戰鬥。”
“嗯,那就跟在我們的中間。”
話語非常簡練,韋德看似並不想在這裡耗費太多時間。
對準腕錶,韋德與查德西爾帶頭從右側的接待處大門進入了這座龐大的議會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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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們的目的很明確。”
殷紅血液從接待處黑暗的深處蔓延至整個副廳,而那些原本在此處受理業務的人們此時也都了無生氣,他們的軀體無比的乾癟,像一具已經死去多時的屍體。
“死神的信徒嗎……”
查德西爾用自己的手指蘸了蘸地上的血液,出乎意料,它們仍是如液體一樣,並沒有任何凝結。
“但是這裡並沒有死亡的氣息。”
娜塔在一旁端詳著那些已經沒有半點生機的屍體,雪白的裙襬與周圍的黑暗和血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確實有疑點,但是我們必須繼續前進,我們的目標是確認新議會議員們的生還與否。”
韋德從一具屍體前起身向一旁的艾希恩揮手。
“活人。”
艾希恩將槍對準接待處二樓的露臺。
另外三人的視線隨艾希恩的左輪向上看去,那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從巨型玻璃天窗上透下的月光並不能照亮整個接待廳。
娜塔將右手一揮,一枚極小的短刃從雪白的袖口中飛出後沒入了二樓的黑暗中,隨後引發了一陣劇烈的爆炸。
而爆炸並沒有任何光亮,只有聲音和餘波彰顯著那枚短刃的爆炸。
這時二樓的黑暗中逐漸亮起了血色的紅光,在月光的照耀下,整個大廳的血液開始升騰,從上至下開始瀰漫起深紅色的血霧。
這是他們才明白原來整個大廳早已被莫名的黑霧籠罩,只是與陰影近乎融為了一體,難以令人察覺。
“很好……”
從二樓的血色中走出一位手持鐮刀的男子,深色的血霧將他重重環繞,略微瘦削的面孔上佈滿了血色的紋理,他手上的鐮刀則照射出詭異的紅光,被那詭異光芒所照射到的血霧愈發濃厚。
“智識教會的洞察之力都未能觀察到我的存在,你看起來並不特殊,為什麼。”
露臺上的男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下面將左輪指向他的艾希恩。
“斯科利特……”
韋德看著頭頂的男子喃喃說道。
“死亡密會的副首領,自稱是死神的眷者,統領著死亡密會最為激進的一派,主導過一系列與其有關的血色慘案。”
查德西爾在一旁慢慢說道,剛才斯科利特提到的智識教會的探查明顯就是對他的挑釁,因為不單是在左側進行行動的隸屬於智識教會的識慧者小隊,他自己曾經也是智識教會的一員。
“嗯……我並不能透過血色與死亡的力量透析你的能力,奇怪……生命的氣息?”
斯科利特並沒有理會查德西爾等人的話語,他只是手持著鐮刀在端詳著隊伍中央的艾希恩,顯然艾希恩身上殘留的生命氣息引起了他更多的興趣。
“砰!”
一枚銀色的子彈透過血霧,打破了兩方之間的沉靜。
艾希恩開出了第一槍。
“這不是他的實質,他在等待著什麼。”
“如果再不行動的話他就要完成什麼的匯聚了。”
艾希恩此時的視野中,源源不斷的泛著紅光的血液從每一具死去的屍體中沿著地面向斯科利特手中的鐮刀底部匯聚,而代表斯科利特的只是一團沒有實質的紅色陰影。
斯科利特甚至沒有移動,他只是敲了敲手旁的鐮刀,其上的紅光彷彿有生命般把子彈吞噬到近乎實質的血霧中。
“哈哈哈哈……”
他突然發出了非常愉悅的笑聲,充滿血線的臉此時則顯得另類的恐怖。
“有趣,有趣……如果不是你旁邊的這三位也並不是什麼簡單角色,我真想把你現在就剖開看一看究竟是什麼力量或者存在附著在你的身上。”
“可惜……你們已經晚了。”
笑容在斯科利特的臉上扭曲到極致。
“你們以為當時在整個新議會辦事處的四千五百六十三個平民是被我們死亡之神的眷屬們殘忍殺害的。”
“但是你們是否得知,
其實他們都是神的教徒,
而正是他們的犧牲才能讓吾神真正達到復甦的邊緣。”
“享受這場血色的盛宴吧。”
斯科利特的身影在露臺上消失不見,血色的濃霧化為實質衝向了臺下的四人。
————
好不容易驅散視線中的血霧,艾希恩才發現四周已經只剩他一人,雖然視線內的景物都大體沒有改變,但是艾希恩已經明顯感覺到有些異樣的變化。
“周圍原先乾癟的屍體全部消失不見了……”
不等艾希恩尋找那些東西究竟去往何處,一聲詭異的低吼就從他兩邊的辦事處傳出。
一個個身體透出出病態白色的人們遊蕩在血霧之中,他們眼神空洞,彷彿無意識般在原先他們小隊所站立的副廳中四處遊蕩。
沿著右側的牆壁邊緣慢慢繞開正在大廳中游蕩的‘人’們,艾希恩悄悄登上了之前斯科利特所站的二樓露臺之上。
“沒有任何的蹤跡與線索……”
艾希恩最後一次轉頭看向下方巡迴在大廳各處的蒼白色身影,一兩道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喬金……還有那些……這不可能……”
艾希恩此時突然發現,下方的身影中不只有剛剛才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些死去的,或者是被獻祭的人們,彷彿還有著之前由自己親手殺死,或者經歷過其死亡事件的人們。
在仔細端詳著那些彷彿熟悉的面孔時,他們那些蒼白的軀體都剎那間停下腳步,
他們同時抬起自己的頭顱:
“為什麼殺死我們?”
“為什麼阻擋吾神的復甦?”
“……”
死去的亡者們發出震耳的質問與哀嚎,彷彿正是死神的力量讓其有機會重返世間,申訴自己的苦難。
而艾希恩能夠回答的只是一輪發射出的子彈。
子彈透過血霧擊碎了露臺階梯下最近的幾具正在哀嚎的蒼白色軀體,他們是死於最初的列車上的乘客。
他們不自然的倒在地上,碎肉與血液四濺,但是他們的迴音仍在大廳中迴盪。
艾希恩隨後開始不斷後退,眼下由露臺離開接待廳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不等他開始行動,底下的軀體都紛紛一擁而上,但又因為軀體的過於僵硬而不斷摔倒在繁長的階梯上,一波一波的亡者們不斷蜂擁著漫上階梯,哀嚎著向艾希恩前進。
反應過來的艾希恩此時直接再次用左輪向底下的亡者們射擊,擊碎了下方最近的幾具軀體的腿部,失去平衡的僵硬軀體與後面不斷想要向上的亡者相碰撞,暫時延緩了它們的步伐。
艾希恩則趁機快步離開露臺,由露臺中央的雙開大門進入了通往正廳的走廊之中。
將身後的雙開門反鎖住,艾希恩在一旁的長椅坐下,任由身後的雙開門響起多麼大的震動聲,即使那扇大門是完全透明的,艾希恩都沒有再看它們一眼。
“我並不對你們的死亡負責。”
艾希恩扶正了自己的寬邊禮帽,將子彈重新裝回左輪的彈巢中,門外的亡者們的空洞眼眶死死“盯著”正在椅子上打理裝備的艾希恩。
“不殺死你們,那估計我現在也在你們的行列之中了。”
“試試看,我會出現在誰的領域中?隊長,查德西爾,還是娜塔?”
“你們應該去找那些將你們變異成現在模樣的人們,而不是向我這個給予你們解脫的人索命。”
艾希恩在長椅上自言自語道,並沒有理會它們的嚎叫,或許它們並沒有自己思考的意志。
之前拜託製作的新衣物並沒有製作好,此時他原本的灰色風衣與米白色內襯已經在之前的戰鬥和任務中染上大片的血跡和劃痕。而自己手腕上那個不知由來的古老腕錶正在不斷髮燙,表間的指標已經從原本的“Ⅰ”行進到“Ⅰ”與“Ⅱ”的連線之間。
艾希恩的視線逐漸被腕錶所吸引,等自己回過神來時,長椅邊已經倚靠著一柄製作精良的權杖,權杖頂部雕刻著雙頭鷹獸與交叉號角,一柄利劍與書籍分別鐫刻在號角兩邊。
拿起這柄突然出現的權杖,此時艾希恩才發現權杖下段竟然是一段開刃的利劍,看來這不僅僅是象徵著某種力量的權杖,它更是一把殺人的利器。
“我的過往嗎……”
艾希恩撫摸著手中的權杖,心頭升起的熟悉感讓他聯想到了多年未見的老友,再低頭看向不再發燙的腕錶,此時的指標已經走到了連線處的正中央。
“……”
不再思索腦中模糊且虛無的記憶,艾希恩從長椅上站起,他能感覺到自己原先的力量被手中的權杖放大,一種自己未知的力量正在環繞著他,而他現在只能使用這些力量的極小部分。
向長廊盡頭的拐角走去,艾希恩並沒有觀察到,不僅是在自己身邊的血霧開始消散,
在露臺透明雙開門後的亡者們在權杖出現的那一刻也都紛紛停止了移動,哀嚎聲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艾希恩的耳旁,他們就這樣目送著艾希恩向遠處的血霧中漸行漸遠。
它們空洞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種不可能出現在亡者身上的情感——
希冀。
不是對生的希冀,
而是對那個莫名力量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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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由潔白石磚建成的走廊,艾希恩轉身看向拐角後最後一段通向主廳的走廊,不同於剛剛直通露臺的那段走廊上所有的植株都是已經枯萎死去的狀態,這段走廊竟顯得莫名的寒冷,走廊兩邊有著內凹進去的辦事隔間,還有幾個分叉通向其他的副廳。
沒有源頭的冷風從那些地方的霧氣深處不斷向艾希恩吹來。
“這還是在現實中嗎……這與剛才的副廳與走廊完全就是兩個地方。”
艾希恩端詳著新一段走廊的景象,白色的霜華開始蔓延上磚石的每一個角落,
而盆栽裡的植株也都變為了未曾枯萎的小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