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二早就聽下面的人說了，擺攤的只有一老一少祖孫倆，這才敢明目張膽的上門找事兒。

現在一看出來說話的果然是位清秀的小哥兒，裘二更加不屑道：“若想在這個集市上做生意，不管你是做一天也好，半天也罷，哪怕只做一個時辰，也得按一天十文交維護銀子！

當然了，你若是按月交，便是一天八文，不管你來不來，都按一個月六天收，交銀子吧。”

慕離苦笑著道：“二爺，您看，我們這也是義診，本就不賺銀子，還得倒貼藥錢，這樣，這樣也得交銀子嗎？”

“當然！”裘二臉一沉，抖著一臉橫肉惡狠狠地說道：“用了我的地方，就得給我交錢！我管你賺的賠的，那是你自己的事兒，與我何干！廢話少說，快交銀子！”

慕離可憐巴巴地摸出腰間的四文錢攤在手掌裡討好地說道：“二爺，裘二爺，我們今日出來就帶了這十文錢，剛才，剛才還買了三碗麵，現在就剩這四文了，要不，您給打個折？”

“放你孃的屁！”裘二一腳踹翻了付老面前的桌子，破口大罵道：“不長眼的東西，還想糊弄爺？有錢吃麵沒錢付銀子？！來人吶！給我搜！！”

後頭的小混混們剛要一擁而上，就被其中一個瘦猴兒一樣的男人攔了下來，“二爺，二爺！別動氣。”

那人說著就意有所指地瞟向付老頭身後堆著的一袋袋藥材，目露精光地說道：“他們沒銀子，不是還有藥材嘛！”

裘二聞言立即換了個臉色，理直氣壯地道：“說的也是。既然沒錢，那這藥材，二爺我就替你們收了！”說著裘二就要指揮著人上前搬藥材。

慕離連忙帶著哭腔哀求道：“二爺！二爺高抬貴手！這些藥材我祖母和母親足足攢了一年多，才攢下這些，您。您要是把它們拿走了，那我家。。我家。。”

慕離說著話就要哭出聲來，裘二卻根本不為所動，一把將慕離甩開罵道：“滾一邊兒去！別礙著爺爺的正事兒！！”

人群中元七已經暴躁到極點，可慕離沒下令，他只能按捺不動。

慕離一把扯住裘二的手臂，諂媚地說道：“二爺！裘二爺！這樣，您帶著兄弟們跟我家去，我家就在城外不遠的焦家村兒，家中還有祖母釀的桑葉酒，二爺去我家嚐嚐，也好結了這養護銀子，可好？”

裘二大手一揮，不耐煩地說道：“誰有功夫跟你費那個勁！快閃開！”

付老頭瞬間明白了慕離的意思，也適時地上來勸道：“二爺！二爺高抬貴手，咱們，咱們坐車去，城外有牛車！”

說著付老頭就故意湊在裘二耳邊，賊眉鼠眼地低聲說道：“家中還有上好的虎狼之藥，二爺帶著兄弟們一起去，保準不叫二爺吃虧。”

一聽這話，裘二瞬間變了臉色，一把攬上了付老頭的肩頭兒笑眯眯地說道：“這老頭兒，你早說嘛！好說好說，“又轉頭對著手下的人道：”那兄弟們，咱們就去吃杯酒？”

那些小混混們都唯裘二馬首是瞻，他一開口，他們哪有不應的，一群人七手八腳的幫著付老頭收拾了攤子，大搖大擺地向集市外走去。

元七不動聲地悄悄跟上，還不忘給元四幾人留下記號，卻不知因著天氣實在太熱，元四元五帶著孩子們根本就沒走遠，就等在城門外的樹蔭下乘涼。

慕離幾人一出城門他們就瞧見了，眼見情況不對，元四也駕著驢車默默跟在後頭，正好和元七碰上。

雖僱了牛車，可日頭還是大得很，才走了七八里地，裘二就有些不耐煩地問道：“怎麼還沒到？還有多遠？！”

慕離陪著笑臉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個村子道：“快了，快了，就在那兒。”

又走了不到一刻鐘的樣子，眼見離那村子越來越近了，慕離突然叫停了牛車，一個翻身跳了下來。

裘二以為這就是到了，也跟著下了車，嘴裡還嘟噥著：“怎的不叫車進村呢？”

慕離也不答他，自顧自地卸車、付錢。

待她將二十文銅板一文不少地交在那車伕手裡，裘二才發現自己被人騙了，不由火冒三丈道：“他奶奶的！你有錢？！”

話一出口，裘二才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妙。

那車伕在接錢的時候就得了慕離一句‘快走！’，此時已走出去了好遠。

裘二一回頭，赫然發現一個比他更高，比他更黑，比他更壯的漢子正鐵塔一樣站在他身後。

後頭的兩輛驢車上，一個人已經下來幫那祖孫二人搬東西，另一個娃娃臉的男人嘴裡正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老七，行嗎？要不要哥哥幫你？”

元七揩了揩鼻頭，天雷一般的聲音在裘二耳邊炸響：“四哥穩坐著瞧好兒吧！”

話音未落，裘二隻覺得一陣勁風衝向自己的面門，還未看清來路，便被一拳揍歪了臉。

那群小混混們一見裘二捱了打，二話不說就往上衝，可惜連元七的衣角都沒碰著，就一個接一個地被撂翻在地。

慕離在旁邊悠悠地來了一句：“七哥，悠著點，打死了人還得埋！”說罷就帶著付爺爺回驢車上去了。

裘二一聽她竟將打死人都說得如此隨意，心中不免嘀咕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一時不防又吃了好幾拳，直打得他眯著一隻眼睜不開，此刻裘二也顧不上得罪人了，不停地叫囂：“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打爺爺!”

元七可沒那麼多廢話，聽他還有力氣罵人，打得更狠了，到最後，裘二一開口元七就照著他嘴上猛砸拳頭，堪堪兩三拳就叫他閉了嘴。

十來號人東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個個都齜牙咧嘴地哭爹喊娘，元七徑直來到裘二面前，蹲下身來拍拍他的臉道：“還想知道我們是誰嗎？”

裘二一向欺軟怕硬慣了，不過是仗著自己這一臉兇相，又買通了集市的管事，這才有膽橫行鄉里。

眼下他吃了這麼大的虧，哪裡不知道自己這是碰上了硬茬，連忙捂著臉一個勁兒低頭道：“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那還不快滾？！”元七一聲怒喝，一群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屁滾尿流地往城裡跑。

慕離也不欲將事情鬧大，氣出夠了，便招呼元七道：“先上車吧，早點兒進城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