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齊眼前一亮，低頭和慕野兩個人嘀嘀咕咕了半天，這才抬頭道：“付爺爺，離姐姐，我們明白了。
你們的意思是說，我們做一件事情，不要害怕中途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困難和變故，只要想著做這件事情的目的，努力地去完成那個目標，就會找到解決困難的辦法，對嗎？”
“好小齊，果然聰慧。”付老高興得哈哈大笑。
慕離詫異地看了小齊一眼，也衝他比了個大拇指，心中卻暗自想著，難怪他在經歷了苦水村那樣險惡的事情之後，能這麼快地走出陰影。
小齊這孩子如此早慧，當真是不簡單。
北地地廣人稀，各州府郡縣所距並不近，慕離一行緊趕慢趕，連續兩晚都是在村子中投宿，終於在六月十五這一日來到了明臺鎮的大集上。
元六先行一步，一大早就來這集市上佔了一個好位置。這位置恰好在一個三岔路口，南來北往的人都瞧得見，右邊攤子的一位大娘剛把吃食攤子支起來，左邊賣菜的大爺也已經將自家水靈新鮮的各樣蔬菜整齊地碼好。
付老頭和慕離一看，也手腳麻利的支好了攤子紮好了竿布，這個時代還沒有虎撐，慕離也來不及準備，便買了一個特大號的撥浪鼓拿在手裡搖著。
賣菜的大爺也不認識那竿布上的字，見慕離這麼大個人了還拿個撥浪鼓，便覺得有趣，笑呵呵地問付老頭道：“老哥兒，你們這是，做什麼的？”
“咳，”付老頭拿出慕離前些日子抽空為他做的一個小馬紮，往攤子後頭一紮，老神在在地坐穩了，這才捋著山羊鬍說道：“老頭子世代行醫，今日便是來為大夥兒義診的。”
“義診？”那大爺一聽來了興趣，旁邊幾個攤子上的人也支稜起耳朵聽著。那大爺又問：“敢問老哥兒，這義診，可是看病取藥，都不用付錢的意思？”
付老頭兒大手一揮道：“誒，這話得分兩說，若是小痛小病，老頭子這裡有藥，便是送於那病患也無防。
可若是疑難雜症，老頭子這攤子上藥也不齊全，便只搭脈看診，開了方子，病患只管尋了熟悉的醫館付錢抓藥即可。”
人食五穀雜糧，哪有不得病的。眾人一聽還有這好事，頓時議論紛紛，家裡有病人的早就使人回去叫人，還有人隔著老遠衝付老頭兒喊：“老大人高義！”
付老頭兒笑呵呵的一一應了，又低頭將攤子上的筆墨紙硯擺放好，這時集市上已陸續有人來了，大家都忙活起自己的生意，義診攤子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北地荒涼，村子之間的距離又遠，若不是自小便紮根在這裡，除了那學藝不精不敢出去闖的，少有學醫的學成後還願留在本地做個赤腳大夫的。
所以越是偏遠的地方，這百姓們看病就越困難。
今日恰逢大集，鎮上人來人往，一來二去的便都知道了這裡有個免費看病的老大夫，那人是烏央烏央地往這邊來，一時之間付老頭和慕離都忙得腳不沾地。
鄉下人淳樸，即便知道這義診不要錢，也都多多少少拿了些東西來，有塞雞蛋的，有送吃食的，還有人撂下自家種的一筐子菜，看了病就跑，說什麼也要將那菜留下。
付老頭和慕離都哭笑不得，也被這民風撼動，攤子上一直人潮湧動，這一忙，就忙到了大中午，人群才漸漸散去了些。
慕離去隔壁攤子端了三碗麵來，一碗遞給付老頭，一碗給了賣菜的大爺。
大爺早已餓得前心貼後心，可菜還沒賣完，他也捨不得花上兩文錢吃上這一碗素面，見慕離連他的份兒都有，連連擺手拒絕道：“使不得使不得，我這菜馬上就賣完了，賣完我回家吃，你快端回去，和你爺爺吃。”
慕離順手將面往那大爺面前地上一放道：“可燙死我了，大爺您快吃吧，就一碗麵，不當事兒，快趁熱吃。”
付老頭也在一旁幫腔道：“就是就是，老哥兒你就趁熱吃吧，一碗麵而已，不值當推來推去的。”
大爺不好意思地端起面，紅著臉道：“那行，那待會兒這些菜都給你們裝上，老頭子吃完麵就回家去。”
慕離嚥下一口面才道：“可千萬別，大爺，您看我們這也沒個鍋沒個碗的，您把這菜送給我們，我們也沒地方做，您就踏踏實實地賣您的菜，賣完好回家。”
大爺感慨地說了一句：“你們這心是真善吶！”說著話，就挑起一筷子面吃了。
每回大集，他都要來這個集市上賣菜，這還是他第一次吃這集市上的東西，不由覺得，今天這面，是真香啊。
待吃得了午飯，集市上的人也越來越少，大家攤子上剩的東西也都不多了，便三個兩個的聊著天，嘮閒嗑。
付老頭和賣菜的大爺也聊得火熱，這個說說鄉間趣聞，那個講講自己這一路找弟弟的艱辛，慕離在一旁聽著也覺得有趣，只是聽著聽著，便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小。
慕離抬頭望去，便見不遠處一個五大三粗，一臉橫肉的兇惡漢子正大踏步地朝他們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七八個小混混。
慕離微微蜷了蜷手指，伸手扯了扯付老頭的衣袖，付老頭這才察覺來者不善。
元七正要上去，卻被慕離使了個眼色悄悄退了下去。
那人三兩步就來到了攤子前，蒲扇般的手掌往桌子上一拍道：“新來的？”
賣菜的大爺連忙在一旁打圓場道：“裘二爺，他們路過的，只在這裡義診一日。”
“廢話！他就只在這裡一時，也得按這集市上的規矩來！”那裘二一拍桌子，惡狠狠地喝斥道：“老李頭兒，莫不是你要替他們來守這份兒規矩？”
慕離閃身出來將老李頭往身後一攔，彬彬有禮地說道：“裘二爺是吧，咱們初來乍到的，確實也不太懂咱這集市上的規矩，要不，您跟我們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