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風御辰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那麼一大鍋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凝固成了冰。

風御辰心中大動，平復了好幾息才艱澀地問道：“真是聞所未聞，離兒，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這有什麼，”慕離心中好笑，忽然惡趣味地道：“不過，你知道這硝石是怎麼來的嗎？”

“怎麼來的？”

“你去過鄉下嗎？”

“去過啊。”風御辰不明所以，愣愣地答道。

“那你可見過鄉下的茅廁？”

風御辰臉一紅，小聲說道：“見過的。”

“那你有沒有發現，那茅廁的牆根處，往往都是白糊糊的一片？”慕離笑盈盈地問，眼神裡是藏不住的狡黠。

風御辰強壓著心中的噁心，艱難地問道：“你，你是說，那白糊糊的東西，就是這消石？”

慕離看他一副快吐出來的樣子，差點兒笑出聲來，強忍著一本正經地說道：“是啊，你說前朝那些皇帝，要是知道他們吃的丹藥裡還有這東西，他們會不會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呵呵，呵呵，是啊，是啊。”風御辰一頭冷汗地石化當場，只想著怎樣逃離這裡才不算失禮。

“哈哈哈哈哈！”慕離終究是沒忍住，直笑得風御辰後背發涼。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慕離這才說道：“逗你噠，不過確實有道士拿那玩意兒煉硝石，但所得份量都不多，像我這塊這麼大的，自然是硝石礦裡才有的東西了。”

“硝石礦？”

“對，”慕離點點頭道：“不過南凌是沒有硝石礦的，這東西一般乾燥酷熱的地方才會有。南方如此潮溼，一般是不會有硝石礦的。”

風御辰眼前一亮，連忙道：“乾燥酷熱之地？我曾去過西北，那裡沙漠連天，酷熱難耐，想來，應該是能找到這消石礦了？”

“應該有，還有有鹽湖的地方，必有硝石礦。”

“鹽湖？”風御辰心中大喜，他手裡可是有好幾個鹽湖呢，不由激動地看向慕離道：“離兒，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咳，都是書裡看來的，沒親自實驗過。”慕離看似不以為意，其實心中自有她的打算。

硝石這東西，以後用處可大著呢，可她身在南方，這東西自是不好得。若是風御辰有途徑，倒是省了她許多麻煩，這才是慕離將這些告訴他的原因。

冰很快就制好了，果子也醃得了。慕離將刨冰的力氣活交給慕熠和元七，這倆人看著這一鍋凍得瓷瓷實實地冰一頭霧水，但還是聽話地操動著手中的鐵勺埋頭大幹。

慕離就端著碗在他們旁邊等著，見差不多有三四碗了，便先盛了走。

滿滿的一碗冰，上面再鋪一層果子，最後再澆上一小勺蜂蜜，綴上兩片薄荷葉子，慕離給刨冰的倆人一人塞了一大口。

慕熠不防滿滿一嘴冰入口，頓時被涼的一個激靈，也不怕那冰倒牙，邊嚼邊嚷嚷道：“妹妹，這也太好吃了吧！！”

元七更是吃得猛點頭，話都顧不上說。

慕離給倆人手邊一人放了一碗，一邊催促道：“別光顧著吃，趕緊刨，大家都等著呢。”

慕熠和元七嚐到了甜頭，瞬間幹勁十足，手下的鐵勺飛舞的更快了。

慕離又調了幾碗出來，一碗給了風御辰，另一碗給了付老頭，她自己也端了一碗道：“來，嚐嚐這水果刨冰的味道什麼樣！”

慕離率先挖了一勺放進自己嘴裡，唔，酸酸甜甜的，一口下去透心涼，實在是舒服得很。

風御辰早就想嚐嚐這刨冰的味道，也迫不及待的吞了一口下去。

他本是個不重視口腹之慾的人，可這口刨冰下去，震驚之餘還是讓他欣喜地眯了眯眼。

付老頭兒一直忙活著收拾近來採摘的草藥，原就不知道這製冰的事兒，現在端著手中的刨冰猶如端著一件絕世珍寶，戰戰兢兢地問慕離：“離丫頭，這東西，你怎麼做出來的？”

慕離和風御辰相視一笑，頭一揚吐出兩個字：“秘密！”

風御辰心裡頓時樂開了花兒，那種感覺他說不上來，但卻著實高興得很。

付老頭知道她這是不欲多說，笑罵了一句“臭丫頭，”便也坐到一旁吃冰去了。

慕野和小齊看著慕離手中的刨冰，早已饞地直咽口水，卻又不好意思要，正扭捏著，慕離將自己那碗刨冰往小齊手裡一塞道：“喏，你倆分著把這碗吃了！”

兩小隻捧著碗還不走，只站在那兒眼巴巴地等著，慕離無奈地笑道：“這東西涼，你們沒吃過，頭次嘗，仔細別傷了腸胃，以後要吃還有，嗯？”

慕野和小齊這才道了謝，端著碗屁顛屁顛地走了。

慕離又招呼大家，各拿各的碗，排隊來領刨冰，眾人瞧著慕熠和元七的樣子早已躍躍欲試，不一會兒那一大鍋冰就被瓜分了個乾淨。

慕熠吃了一碗不夠，又自己調了一碗，邊吃邊說道：“我說妹妹，你這小腦瓜，真是絕了，以前在府裡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你竟會做這麼多好吃的。”

慕離敷衍地道：“你一年在家中才待幾日啊，當然不知道了。”說罷便叫著元六元七去準備晚飯。

相處了這麼多天，元六元七早就學會了怎麼叫做花雞，得了慕離的吩咐便自去忙了，慕熠也被慕離打發著帶了孩子們去挖野菜。

慕離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大盆面，有點兒發愁。元四、元五都跟著元一去收調料了，剩下的除了付老，就都是風御辰身邊的人了，慕離也不好使喚他們。

這麼多人吃飯，和麵可是個力氣活。慕離左瞧瞧，右看看，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風御辰身上，盯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和麵。

風御辰哪裡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故意湊上來將面盆從慕離手中接過去，又打了一碗水說道：“離兒不如也教教我怎麼和麵，說不定哪天我出門在外自己落了單，就得自己做飯吃了。”

慕離心知他必是剛才看出什麼來了，特意來幫自己，於是也不拒絕，大大方方地說：“好啊，這和麵可有講究了，還是個力氣活，你可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