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郡主只管扶著王妃落座,假裝沒看到慕老夫人的暗示。
肅親王妃人雖跪坐於下首,氣勢卻一點兒也不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聽聞您身體抱恙,就沒敢前去打擾。
誰能料想本妃更個衣的功夫,慕老夫人就自己尋上門來了。
張口閉口就想要我閨女手中的鋪子莊園,還真是叫本妃始料未及呢!“
肅親王妃素來知道這個老太婆和自家郡主不對付,眼下他們吃相如此難看,她自然也不必跟他們客氣,果然這話一出口,立馬叫慕老夫人變了臉色。
然而她卻根本沒將她們放在眼裡,繼續慢條斯理地挖苦道:“本妃心中實在好奇,國公府接二連三的出事,慕老夫人怎的還有心思四處斂財?
莫非國公府窮得連喪事都辦不起了,竟然惦記起媳婦們的嫁妝來了?!”
慕老夫人氣得夠嗆,‘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道:“王妃何出此言!
老身本是一番好意,王妃不領情也就算了,怎的說話如此刻薄,竟將這麼大一盆汙水潑在我國公府的頭上,我們可實在是承受不起!”
“那就更奇怪了,”肅親王妃正說著話,突然臉色一變,上位者的氣場全開,寒氣森然地質道:“死的那個難道不是您的兒子?不是您的孫子?
您這個做長輩的痛失兩位至親,怎的不見你有一丁半點兒的傷心,卻只想著如何霸佔兒女的產業?!
這就是你們國公府的教養?”
說到這裡肅親王妃突然不屑地笑了,故作豁然開朗道:“不過也是,畢竟兒子不是您親兒子,孫子也不是您親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早就迫不及待了!”
長寧郡主看著自家孃親這副火力全開的模樣,差點要笑出聲,趕緊輕咳了一聲,轉過頭看向白氏悽悽然地問道:“二弟妹,莫非你也是這個心思?”
白氏站在一旁心裡直髮苦,若是肅親王妃不在這裡,她還能和長寧郡主對上兩句。
可現在王妃就坐在那裡,那可是皇親啊,說錯一句話都能治她一個藐視皇室,大不敬的罪名,她哪裡敢隨隨便便答話。
長寧郡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似是非要她給個說法不可,白氏只得硬著頭皮道:“我,我只是遵照婆母吩咐辦事。”
慕老夫人一聽這話差點氣個倒仰,這個沒出息的,關鍵時刻還得她老婆子出來頂著!
可輸人不輸陣,王妃又怎麼樣,她那郡主女兒還不是得恭恭敬敬叫她一聲婆母?!
想到這裡,慕老夫人底氣又足了,不由挺直了腰桿道:“怎麼,王妃這是仗著身份,要來我國公府做主了?”
“老夫人這樣說話,本妃就沒什麼好跟你說的了,來人吶!”
肅親王妃一聲令下,一個婢女打扮的下人就走了進來,只是那婢女一看就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神態行動之間都透露著一股肅殺之氣。
肅親王妃撥弄著手中的茶碗,頭都沒抬地吩咐道:“去將家中的爺們兒都請來。
就說國公府的老夫人要拿我女兒的嫁妝給他們府上辦喪事,還誣衊本妃仗勢欺人,讓他們速來給本妃撐腰!”
長寧郡主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家孃親在家就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一家子老老小小的都寵著她,父親更是對她的話唯命是從。這話要是傳回去,怕是自家父親要提刀來見了。
肅親王妃看熱鬧不嫌事大,一臉嫌棄地看著長寧郡主道:“你這孩子,就是一味的好性兒!今日我若不來,竟不知你在國公府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女兒知錯了。”
長寧郡主這順杆爬的一句話氣得慕老夫人就差破口大罵了,哆嗦著嘴唇指著她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慕阮琳瞧著慕老夫人吃癟,想著自己素有南凌第一貴女的美名,若不叫肅親王妃瞧瞧自己的風範,豈不是任由她拿捏自家長輩?
想到這裡,慕阮琳莞爾一笑,施施然地走上前來,衝著肅親王妃福了福道:“王妃娘娘見諒,我祖母也是心疼大伯母,這才要我母親幫襯一二。
王妃此言也太傷我祖母的心了,她畢竟也是我們府中的長輩,王妃怎能如此出言不遜。”
肅親王妃本就是個炮仗性子,正憋了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好不容易有個懂事的出來送人頭,她自是不會放過。
“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茶碗摔碎在慕阮琳腳邊,肅親王妃挑著眉笑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她是你們府上的長輩,可不是本妃的長輩!
你不說本妃都差點兒忘了,你們幾個見著本妃可是連跪拜禮都沒行吧?
既然你如此心疼你家長輩,那不如去外面跪兩個時辰,替你家長輩受罰好了!”
白氏剛要張嘴說話,卻被長寧郡主搶先道:“琳姐兒,你也太沒規矩了!於公我母親是皇室的王妃,於私她也算是你的長輩。
長輩們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你閉嘴!”慕老夫人怒喝一聲,倒吊著一雙三角眼死死地盯著肅親王妃,虛張聲勢道:“肅親王妃好大的威風!
琳姐兒好歹也是我的親孫女兒,我這個做祖母的都沒說一句她的不是,肅親王妃倒是急著來替我們國公府管教起小輩來了!”
“呵,”肅親王妃接過長寧郡上奉上的新茶淺淺地喝了一口,這才悠悠地開口道:“慕老夫人的意思是,國公府的規矩,比家國禮法和皇室威儀還要大?
那我可要回去問問我那皇侄兒了,什麼時候這天下的禮法,竟都是你慕家說了算了?!”
肅親王妃將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瞬間驚得慕家幾個人噤了聲,白氏硬著頭皮苦著一張臉打哈哈道:“王妃說笑了,都是一家人,王妃何苦嚇唬我婆母呢。”
“一家人?!怎的,慕二夫人這是瞧不上護國公府,想和皇室攀親戚了?”肅親王妃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是不是,”白氏心頭一驚,扭頭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慕老夫人,連連擺手道:“王妃別打趣臣婦了。”說著臉色一變,看著慕阮琳佯裝失怒道:“琳兒,王妃的吩咐你沒聽見嗎,還不快去外面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