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看著激動的兄弟倆,再次感受到了他們對自己的依賴和眷戀,遂笑意滿滿地道:“我去接應元四啊,接上他我們就去找你們。”
慕離說罷又看向元四道:“等換好了車,你就帶著這一車孩子直接去五城兵馬司,一到城門你就吆喝‘被拐的孩子送回來啦’。
到時候城裡肯定是亂作一團,馬車就留在那兒,你一定要親眼看著兵馬司的大人親自出來檢視馬車再離開,我在東門等你。”
“好,我明白了。”元四鄭重地點點頭,幾個人又坐著烤了會兒火,說了會兒話,就被慕離趕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慕離熬了一鍋粥,草草地吃了早飯,一行人便出發了。
一切都按照原計劃有序地進行著,直到慕熠駕著馬車和慕離他們分開的時候,小齊一直憂心忡忡地頻頻回頭看慕離。
許是察覺到他內心地不安,慕離上前揉揉他的頭髮道:“姐姐一會兒就來找你們,別擔心,嗯?”
“嗯。”得到了這個承諾,小齊總算放下心來,重重地點了點頭,在慕熠的幫助下爬上了馬車。倒是慕野,依舊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拉著小齊就鑽進了馬車裡。
到了元四這邊,慕離又掏出了一封信和一枚玉佩,鄭重地交到元四手中道:“這兩樣東西,你一定要親自交到五城兵馬司齊大人手裡。”說罷又遞給了元四一個包袱道:“這裡面有套衣服,你待會兒就罩在外面,到時候方便你脫身。”
元四詫異地接過包袱,心裡突然有了一種,正在聽自家主子下達命令的感覺,實在是這慕姑娘行事也太滴水不漏了吧,竟這麼早就準備好了這身行頭?!
兩下里一分別,元四駕著馬車就往丹陽城走去,不過他並沒有直接進城,而是先在城門外蒐羅了一群小乞丐。
元四給這些孩子們一人分了些乾糧,看他們吃得噴香,元四得意洋洋地道:“誰要是能進城幫辦件事兒,我現在就給他十個銅板,事情若辦得好,我再給他十個銅板。”
"我!"
"我!"
"我!"
”還有我!還有我!“
小乞丐們擠作一團,誰也不讓誰,生怕這麼好的差事被人給搶了去。
元四壓了壓頭上的斗笠道:”都有都有!“說罷便讓孩子們湊在一起,低聲交待了幾句,然後就看著那些孩子們浩浩蕩蕩地就進城了。
元四在城門外又等了一柱香的時間,這才鼓足了精神,扯起馬韁大喝一聲:”駕!“直愣愣地就往丹陽城衝去。
守門的侍衛已經好些年沒見過有人膽敢擅闖城門了,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元四已經駕著馬車呼嘯而過。
小乞丐早已守在五城兵馬司府衙周圍,一見元四的馬車過來了,立馬嚷嚷開了:“被拐的孩子送回來啦!!”
“被拐的孩子送回來啦!!”
過往的路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就見一輛馬車穩穩地停在兵馬司門前。
守門的侍衛正要上前查問,就被一枚飛鏢攔住了腳步。那飛鏢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侍衛腳下,上面還帶著一封厚厚的信。
侍衛大驚失色,卻也不敢輕舉妄動,猶猶豫豫地拆開那信,剛看了兩行字,立馬變了臉色,匆匆跟身旁的同僚交待了一聲,轉身就往府中急奔。
小乞丐們也早已四下裡散開來,滿城裡呼嚎:“被拐的孩子送回來啦,就在兵馬司門前的馬車裡,大家快去看啊。”
“大家快看啊,被拐的孩子送回來啦,大家快去看啊!”
五城兵馬司的主事齊妙山滿頭大汗地從府中衝出來,一出來就問:“孩子呢?孩子在哪兒?!”
天知道這些天他的日子有多難捱,那些丟了孩子的人家,一個個的不是豪門鉅富就是高官顯爵。
齊妙山就覺得邪了門兒了,這是誰膽子這麼大,連這些人家的孩子也敢拐!可查來查去都沒個頭緒,嚇得他天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沒睡過一個踏實覺。
現在聽聞孩子們都送回來了,齊妙山鞋都跑掉了一隻,一路呼哧帶喘地奪門而出。
可外面被烏泱烏泱的人群堵的是水洩不通,有看熱鬧的,也有哭著喊著前來認孩子的,一時之間亂作一團,齊妙山陷在人群中被擠的七葷八素的,卻怎麼也擠不出去。
元四趁亂將信和玉佩塞進了齊妙山手中,等齊妙山反應過來,元四人已經混進人群中再難辨認了。
齊妙山急地直跳腳,見實在擠不過去,忙命人拿出一副大鑼來,咣啷幾聲敲下去,人群終於安靜下來,馬車上隱隱傳來孩子們嚶嚶地哭聲。
齊妙山沉著臉道:“都別擠了!先把路讓開!”
圍觀的百姓一見當官的出來了,都畏懼地讓出一條路來。
齊妙山推開馬車門一看,心裡一下子踏實了, 這才顧得上看手中的信。
誰知剛開啟瞧了一眼,一回頭就看見了急忙趕來的慕府的馬車,齊妙山心裡 又‘咯噔’了一下,忙苦著一張臉迎了上去。
此時各家都擠在五城兵馬司辦理認領手續,一時間大人孩子的哭作一團,齊妙山此刻無比希望他們能多留一會兒,實在是,這手中的東西,他不知道該怎麼交給慕老國公看。
“妙山,可有野哥兒的訊息了?”慕老國公老遠地就從馬車上下來,忙不迭地問道。
“老國公,”齊妙山迎上前去,拉著慕老國公就要往府裡請,不料慕老國公卻一拂衣袖道:“快,先帶我去看看野哥兒。”
“老國公。。老國公,”齊妙山連忙把人攔下,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怎麼?野哥兒沒救回來?”慕老國公這才察覺到事情有異,不由皺著眉問道。
“這,我。。”齊妙山苦著臉不知該怎麼辦,索性心一橫,把東西往慕老國公懷裡一塞道:“您,您看看這個吧。”說罷就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地裝鵪鶉。
慕老國公捏著慕野的玉佩愣了愣,猶疑地看了齊妙山一眼,這才顫顫巍巍地開啟了那封信。
那信是慕離用左手寫的,根本瞧不出字跡來。慕老國公一目十行地看過去,待看到地牢裡有兩個孩子被燒死的地方時,他原本堅毅的身軀在這一瞬間彷彿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下,整個人猛地一顫,痛苦地閉了閉眼。
許久,慕老國公才將信交回到齊妙山手裡,“這玉佩既是野哥兒的遺物,老夫就先拿走了,其餘的,你看著辦吧。”說罷,就茫然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蕭索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