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良盯著路邊的宮女:“抬起頭來。”
楚流徵一愣,不是該直接走過去嗎,怎麼還跟她搭上話了?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一隻戴著金鑲翠戒指、虎口處有繭的手伸了過來,捏住她的下巴尖,不容抗拒地抬起。
楚流徵:!!!
因驚訝而微縮的瞳孔裡映出一個高大的男人,沈腰潘鬢,深邃眉眼含著絲淺笑。
【哎嘛,這就是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啊,這電力十足的,難怪假公主會陷進去。】
【不對,捏誰下巴呢?鬆手啊喂!】
她往後一退,將自己的下巴拯救出來的同時屈膝一福:“殿下金安。”
嵬名良將手放下,語氣含著兩分恰到好處的驚訝:“你認得我?”
楚流徵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眼睛看地面:“奴婢有幸在長公主殿下辦的賞梅宴上見過殿下。”
“難怪我也覺得你面善,平身吧。”嵬名良打量她,“你那日可是穿著件茜黃色的斗篷?”
“是。”楚流徵起身,視線從地面轉到了嵬名良的披風下襬。
嵬名良看著她髮間的首飾,發現就是尋常宮女所用,無甚特別之處。
他尋了個藉口:“我迷路了,你可知去御花園怎麼走?”
【呵呵,西夏的迷宮都困不住花蝴蝶,迷路?騙誰呢?】
“奴婢不知,請殿下恕罪。”楚流徵欠身一禮。
嵬名良盯著她標準的行禮姿勢,轉了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好脾氣道:“不知者無罪,你既在宮裡做事,想必對皇宮的路更熟悉,你便陪我一起找找路吧。”
說完,不給楚流徵找藉口拒絕的機會,抬腳往前走。
楚流徵一個小宮女除了跟上去之外還能幹嘛?
她故意落後嵬名良兩步,不料嵬名良後退兩步跟她並肩,偏頭看她:“你叫什麼名字?”
楚流徵垂著眼睫乖乖答:“奴婢翠花。”
【誰知道花蝴蝶發什麼瘋,誰說真名誰傻。】
嵬名良唇角的笑容一僵,他查到的似乎不是這個名字。
他瞧著楚流徵的側顏,繼續問:“多大了?”
楚流徵眼也不眨:“二十四。”
此言一出,嵬名良確定身邊的宮女在胡說八道,但也順著話往下聊:“瞧著不像。”
“哦,奴婢長得年輕。”楚流徵笑笑,還諂媚地誇他一句,“殿下也長得年輕,一點都不像而立之年的人。”
嵬名良:“……我才二十三。”
“啊?一點都不像……”楚流徵驚訝地瞪大眼,隨即驚慌地找補,“奴婢的意思是,殿下一點都不像二十三,像十八。”
【看你怎麼往下聊。】
嵬名良:“……”
他果斷換話題:“你在哪個宮做事?”
楚流徵答:“冷宮。”
嵬名良:“……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楚流徵:“走錯路。”
嵬名良耐著性子找話題:“進宮幾年了?”
楚流徵:“今年剛入宮。”
嵬名良等著她往下說,可惜楚流徵惜字如金,他只好再問:“家中可有父母和兄弟姊妹?”
楚流徵接著瞎編:“沒有,奴婢是棺材子,天煞孤星,逮誰克誰。”
……
二人一路走一路你問我答,嵬名良努力套情報,但楚流徵主打一個已讀亂回,說一句實話算她輸。
當聽到楚流徵開始胡編入宮前剋死未婚夫的故事時,嵬名良額角的青筋蹦了兩蹦,頓住步子,偏頭,一雙桃花眸不善地眯起:“我怎麼覺得你在騙我?”
“奴婢不敢。”楚流徵無辜搖頭。
【嘿!騙的就是你這隻花蝴蝶!】
嵬名良盯著她清澈的杏眸看了半晌,忽然俯身湊近,驚得楚流徵本能地往後一仰,險些摔倒的時候,後腰忽然搭上一隻大手,攬住她往前一帶。
微甜的沉香味撲面而來,整個人撲入嵬名良懷中的楚流徵:“……”
【麻蛋!這什麼奇怪的走向?】
嵬名良低頭湊近,在她耳邊輕聲道:“楚流徵,你膽子很大,騙本殿下很有意思?”
楚流徵:“……”
【哦豁,玩脫了,花蝴蝶竟然知道我的真名。】
嵬名良瞧著她圓潤的耳珠:“火器營演練那日,一直跟在順光帝身邊的那個小太監是你吧?”
楚流徵:“……”
【他爹的要不要這麼火眼金睛?】
“我很好奇,如果我在這裡殺了你,你們的皇帝會作何反應?”他以玩笑的口吻說出來,但眸中的殺意卻貨真價實。
【能是啥反應啊?換個宮女很難嗎?】
“奴婢膽子小,殿下莫要玩笑。殿下不是要去御花園嗎,再往前走走就是了。”被拆穿的楚流徵索性不裝了,反手去掰嵬名良的手指頭,試圖脫身。
誰曾想箍在腰後的手跟鐵掌似的根本掰不動。
在她糾結是掰手指甲還是狠踩一腳的時候,嵬名良道:“不若你告訴我,皇帝叫你跟著做什麼,我便放開你如何?”
【問得好,我也想知道呢。】
楚流徵嘴巴微張,正打算編點靠譜的,突然見嵬名良俯下身來,腦袋微側遮住她的視線。
???
就在她滿頭霧水的時候,一道蘊含怒意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做什麼?”
楚流徵:“……”
這走向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啊?
蕭靖凡闊步走來,在他和身後一群人的視角里,高大的男子將穿著宮裝的女子攬入懷中,頸項相交,姿態纏綿,似在擁吻。
周元德瞥見女子纏著紗布的手,眼皮子猛地一顫。
造孽啊!
流徵姑娘怎麼會和西夏二皇子攪合到一塊兒去?
尹泰宇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嵬名良這個混蛋叫他借下棋拖住順光帝就是為了跑來調戲宮女?
這到底算哪門子正事啊?!
辰星看看還抱在一起的二人,又看看臉色黑如鍋底的皇帝,抬手摸摸下巴,忽然品出來點什麼。
那邊,聽到聲音的嵬名良不緊不慢地直起身,轉頭看來,眼底帶著幾分被打擾了好事的不悅。
攬著懷中人後腰的手改為搭到肩頭,堂而皇之的將楚流徵整個攬進懷中,低聲安撫:“莫怕。”
而楚流徵乖巧地靠著他的胸膛,腦袋低垂,臉頰泛紅,一副害羞的小女兒情態。
見狀,蕭靖凡唇角抿直,一雙深潭似的眼盯著她,冷寒的目光跟冰錐似的落在她身上,問:“你們在做什麼?”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在問楚流徵,但楚流徵依然沒有反應,只嵬名良唇角挑起,搭在楚流徵肩上的手越發攬緊:“如陛下所見,我與流徵兩情相悅,我欲迎她做側妃,還請陛下成全。”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