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徵向來和某個蹭聽的一點默契都沒有，火上澆油倒是很會。

【我覺得吧，這事兒還真不怪人家杜貴人，在這冰冷的皇宮裡，情感總得有點寄託吧？誰能抗拒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漂亮知心姐姐的魅力呢？】

【暴君但凡能雨露均霑一點，讓後宮的娘娘們全都有機會圍著他轉，或者給娘娘們整點有益身心的娛樂活動，杜貴人哪有施展魅力的地方？】

【嗯，鑑定完畢，一切都是暴君的錯！】

怪朕？？？

蕭靖凡額角的青筋蹦了兩蹦，氣得握緊菩提珠串。

朕被綠……呃，女人跟女人，算綠嗎？

殿中眾人就覺得皇帝的臉色難看中帶著幾分古怪，眼睛看著門口，彷彿要把誰給大卸八塊似的。

肖貴嬪覺得順光帝就是在等榮貴妃過來好為雲妃出氣，不由咬住嘴唇內側，心中不忿。

陛下竟然因為許賤人小產氣成這樣，果然又被許賤人三言兩語給哄回去了！

這麼快便忘了許賤人從前做過的惡事，陛下您的腦子呢？！

蕭靖凡耳朵發熱，感覺有人在罵他。

哦，不是感覺，那個該死的女人一直在心裡罵他來著。

哼！遲早有一天！給朕等著！！

楚流徵也不是個木頭人，殿中的氣氛越來越緊張還是能感覺到的。

造成這種情況的只可能是……她微側頭往皇帝坐的位置瞄了一眼。

【哇哦，暴君這臉色都能COS黑臉包青天了，這是心疼假裝小產的雲妃還是心疼那個假娃娃呀？或者兩者都有？哎嘛，突然又想同情一無所知的暴君了是腫麼回事？】

被迫知道一切的蕭靖凡：“……”

朕是被你氣的！！

是你！是你！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嘖嘖，暴君這張煞神臉，掛在門上肯定辟邪！就這狀態，等榮貴妃過來……】

楚流徵想到一半，突聽宮人唱道，“榮貴妃娘娘到！”

聽到這聲通傳，蕭靖凡竟詭異地鬆了口氣。

再聽那該死的女人往下說，他倆今晚必須得死一個。

可惜耳邊才清淨了一瞬，楚流徵的心聲再次響起。蕭靖凡的身體驀地繃緊，等聽清了內容才放鬆下來。

【哇哦，美人就是美人，今晚這妝畫得好漂亮，‘全天下老孃最美’的派頭不要太足。】

楚流徵看著逐漸走近的宮裝麗人，本就如畫的眉眼經過一番精心描畫，更加讓人挪不開眼。

【只可惜心毒了點，蛇蠍美人什麼的，看文字版很帶感，現實麼……嘖！這輩子不想碰上第二個。】

楚流徵收回視線，低頭時瞧見繁複的華麗裙襬從門檻上逶迤而過，上面點綴的寶石和由金銀線繡成的花紋閃到了她的眼睛。

【嚶平等地嫉妒每一個炫富的有錢人！我也好想當富婆！！】

“臣妾拜見陛下，陛下萬安。”榮貴妃搭著祥露的手走進殿中，朝著蕭靖凡優雅地福了一禮，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

“平身。”蕭靖凡臉色不好，聲音也冷。

聽著這硬邦邦的兩個字，榮貴妃眼睫微顫，心道陛下莫非真信了雲妃那對主僕對她的栽贓之語？

她正思量，便見春蓮自屏風後捧出一個玉盞，正是她送來的那個，上面還放著幾顆酸杏兒。

蕭靖凡盯著她，一邊捻動菩提珠串一邊道：“太醫從你送來的酸杏兒裡查出了藏紅花，雲妃因此小產，你作何解釋？”

眾人聞言微訝，本以為陛下氣成那樣會直接發落榮貴妃，竟然還給榮貴妃辯解的機會麼？

純昭儀攥了下手，心裡有些失落。

——陛下即便罰了榮貴妃也不代表什麼，如今不依然願意偏袒嗎？

“臣妾冤枉。”榮貴妃跪下，“臣妾斷無加害雲妃之心，陛下想想，若臣妾真想害雲妃腹中的孩子，豈會蠢到在自己送來的吃食裡下藏紅花？定是有小人栽贓陷害，求陛下明察。”

【這也算得上陽謀了吧？誰都能看出其中有問題，但榮貴妃送來的酸杏兒裡混入了藏紅花粉末是事實，雲妃吃了酸杏兒‘小產’也是事實，雲妃這番謀劃不就是想讓榮貴妃嚥下這個啞巴虧嗎？】

“朕想信你。”蕭靖凡看著跪在地上的美人，“你說酸杏兒裡的藏紅花不是你所為，你可有人證或是懷疑之人？”

聞言，榮貴妃心中一甜，陛下還是向著她的。

她正想答話，雲妃卻突然讓兩個宮女將她攙扶著走出屏風。

“陛下，臣妾之前做錯了事，榮貴妃定是怨恨臣妾，這才對臣妾下此毒手，我們的皇兒……”

話未盡，剔透的淚珠已經順著腮邊滾落下來。

雲妃臉上一絲血色也無，腿腳也虛軟無力，她捂著小腹哽咽得不成聲，身形搖搖欲墜，彷彿下一刻就會昏過去。

【哇哦，雲妃的演技比郡主大大還有真情實感，這時機踩的，既能博取同情還能點出榮貴妃有害她的動機。她之前差點害榮貴妃毀容，現在榮貴妃害她小產，這一報還一報，沒毛病啊！】

【來來來，下注下注，暴君會選容色無雙的蛇蠍美人還是悽悽慘慘才‘小產’的破碎小白花呢？】

蕭靖凡：“……”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將把某人攆出去的衝動壓下去才對雲妃道：“此事朕自會查明，你且安心回去躺著。”

“臣妾不走，臣妾……臣妾要親眼……看到陛下給……給我們的皇兒……報仇。”雲妃站立不住，虛弱地靠在春蓮身上，眼眸半合，淚光點點。

這般可憐模樣，看得不少人都動了惻隱之心。

淑妃是生過孩子的人，推己及人，不禁幫雲妃求情：“陛下，雲妃心有掛念，恐成心結，即便回去躺著也躺不安穩，不若就留下看著吧。”

純昭儀和沈嬪也在旁幫腔。

蕭靖凡這才鬆了口，命人扶雲妃坐下。

肖貴嬪這會兒無心看雲妃表演，她時不時地往那些搜查的宮人身上瞄一眼，心中惴惴不安。

“肖姐姐可是身子不適？”沈嬪發現身側之人臉色不對，關切地開口。

肖貴嬪搖搖頭，一個字都沒說。

沈嬪熱臉貼了冷屁股未免覺得無趣，重新將注意力投到中央的榮貴妃身上。

此刻豔麗逼人的宮裝美人正端正地跪著，眉目低垂，對著皇帝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