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的北面是幼兒園。

在幼兒園的旁邊，有兩家麻將屋和一間很小的便民商店。

陳宇過了馬路，走進小廣場，他看了眼手機：9:30。

廣場上漸漸熱鬧了起來。

村民們來來往往，市場裡嘈雜的聲音傳來，偶爾能聽見孩子們的笑聲。

陳宇突然覺得，這樣忙碌又簡單的生活也挺好。

他站在廣場邊緣，迎著冬日的陽光，靜靜地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今天供熱公司應該正常上班。

陳宇找了一個沒有人坐的長椅，背對著太陽坐了下來。

陳宇靠在長椅上，感受到冬日微弱的陽光灑在背上，溫暖卻帶著冷意。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供熱公司業務員的電話，語氣依舊禮貌而客氣：

“您好！我是昌盛小區的業主。”

“前天，關於小區停暖的事，我給您打過電話。”

“不過，我今天打電話是想給你們提個建議啊！”

對方依舊很客氣：“哦！您請講。”

“我建議你們把沒交暖氣費的業主名單傳送到他們各自的單位，讓單位施加些壓力，協助你們催繳一下暖氣費。”

業務員一聽眼前一亮：

“這辦法好！謝謝您啊！”

“我這就讓人著手統計名單！”

“立馬著手去辦！”

陳宇趁機問：

“麻煩您能不能先恢復供暖？”

“讓我們先過個年呢？”

“畢竟寒冬臘月的，家裡太冷，沒交費的這些人停暖氣的這三天估計也受到教訓了。”

對方沉吟了一下：

“好的，我會把您的意見反饋給領導。”

掛了電話，陳宇感覺鬆了一口氣。

他突然想起今天母親不在家沒人做飯，而汪倩在店裡忙著備年貨，估計午飯也不講究，多半是泡麵打發了。

想著這些瑣事，陳宇腦海裡突然閃過昨晚汪倩提起棉被的事兒。

他一抬頭，看向東面的商店，門口“昌盛百貨商店”幾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陳宇邁步進了店，果然見汪倩在櫃檯前忙得團團轉。

要過年了，很多人都要置辦年貨的。

現在不比從前了，從前，好多人都要把過年需要走親戚的禮品，以及家裡吃喝等年貨在年前全部都置辦齊了，生怕過年的時候會漲價。

如今做生意的人也學精了，除了蔬菜肉食等會漲價。

商店裡賣的日用品及年貨、禮盒什麼的，基本與平時的價格差不多。

這樣一來，每年春節，汪倩都特別忙碌。

營業額也是逐年增加。

趁汪倩忙中抽空時，陳宇開口問道：

“昨天你賣的那床厚棉被還有剩的嗎？我想拿一床回家用。”

汪倩頭也沒抬地答道：

“賣完了，年後進了新貨再拿吧。”

陳宇有些無奈，也不好在這時候說什麼，見她忙得無暇搭理他，只好無聲地離開了商店。

過年時節，汪倩總會因為備貨生意而特別忙碌，來不及多想，陳宇也沒再計較，自已往附近的小飯館走去。

剛到門口，迎面碰到剛吃完飯的老馬。

老馬原名馬進財。是昌盛鄉幼兒園看門房的，也是四十多歲。雖然只是高中畢業，但是為人仗義、豪爽。

老馬的媳婦李春梅在鄉上擺地攤，當二道菜販子！

看樣子，老馬也剛在這家飯館吃過飯。

老馬一見他笑道：

“老陳，也來吃飯啊？”

“是啊，”

陳宇笑著問：

“你吃的什麼？”

“臊子面。”

老馬回答。

“李春梅今天還出攤啊？”

陳宇又問了一句。

“是啊！她說昨天進的菜有點多，春節要回孃家過年，今天再出一天攤，賣完再收攤，明天安心過年。”

兩人寒暄幾句，陳宇說了句：

“等我吃完飯，咱們去搓兩圈？”

老馬是個爽快人，立馬回覆：

“好啊！你先吃，我等你！”

老馬說完，便跟著陳宇掀開飯館的棉門簾，一起走了進去。

飯館裡吃飯的人不多。

陳宇一進去，老闆黃勝民一見陳宇立馬迎上來，招呼道：

“陳所長來了？還是老三樣？”

（在外面，別人都稱呼他為“陳所長”，其實他只是鄉政府司法所的副所長。）

陳宇點點頭，黃勝民便趕緊倒了兩杯茶送到他們面前：

“陳所長，您先喝杯水，飯很快就好。”

老馬目瞪口呆地在旁邊看著陳宇跟黃老闆這樣一來二去的招呼。

等黃勝民走進裡面的操作間，老馬低聲問道：

“哎！我說啊！這個黃勝民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跟你說話這麼客氣啦？”

“他啥時候學會了這一套？”

陳宇笑了笑，裝作沒聽懂，撇了老馬一眼，問道：

“你說的是他學會了哪一套啊？”

老馬還以為陳宇真得沒弄明白。就耐心地解釋道：

“當然是文鄒鄒的那一套啦！”

“你沒聽到，他跟你說話，左一句'您'，右一句'您'的？”

陳宇立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笑著對老馬說：

“他跟我說話一直都是這樣啊！”

“我都習慣了。”

“我沒有留意過，他與其他顧客說話是什麼樣的。”

老馬說：

“會不會因為你是高材生，黃老闆對你有敬畏之心？”

陳宇一聽，樂了：

“不會吧？”

“你盡瞎扯淡！”

兩人正聊著，黃勝民端著餐盤過來了，放下一杯豆漿、一份小籠包子、一盤涼拌三絲。

陳宇也不想讓老馬等他太久。

也不多話，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

老馬低頭喝著水，也再沒說話，安靜地坐著等他。

飯館裡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老馬看到有人進來，沒有地方坐了。

他趕忙站了起來，把座位讓給了對方。

陳宇也吃完了，等陳宇付了錢，兩個人便一同走出了飯館。

陳宇看了下手機，已是十一點半，正是午飯的高峰。

小廣場上人頭攢動，提著大包小包的都是出來置辦年貨的。

遠遠望去，昌盛百貨商店門口也人來人往，汪倩的忙碌想來絲毫未減。

老馬順著陳宇的視線望過去，忽然轉頭對陳宇說道：

“要不要給汪倩把飯打包送過去？”

陳宇輕輕擺了擺手，眼神帶著一絲無奈：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