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告訴我這絕不是兒戲。”
鮮血。
鮮血浸溼了我的蹄子,成股順著腿滑下,淌落的血水不斷被激流——由雨水彙集形成的水流——沖刷,漫過老蘋果魯薩的主街。
我站在這條血河的正中央,身旁,血水裡堆滿了無數小馬的屍體。
“你究竟奪走了多少小馬的生命?”薇薇·萊米責難地質問我,“你離開避難廄沒多久,就已經墮落成一個冷酷無情的劊子手了。不是嗎,小皮?”
“薇…..薇薇?”我身處黑暗和暴雨的至深之處,驚恐地搜尋她的身影,但卻只看到了警署牆上累累的彈痕,整面牆潦草地塗滿汙言穢語,暗示了掠奪者曾到過這裡。他們那令馬作嘔的作品,變態一樣的肢解場面,毫無保留展示給了在場的每隻小馬。我看著那個被倒掛在天花板上可憐的無名小馬的屍體,它的四肢已經被殘忍地砍了下來,只剩下軀幹。暗紅色的血痂,如同薄薄的蟲繭一樣鬆弛地貼在四肢斷口上。不僅如此,那個可憐蟲的皮毛也已經被剝得一乾二淨,被重力拉扯著,最後掙脫了倒吊著自己的那根鐵鏈,啪嘰一聲軟塌塌地摔在充滿血汙的地板上。
沒任何徵兆,它猛地抬起眼神空洞的腦袋。下一秒,那東西竟然撐起了自己腐爛的前肢,一步一步開始爬向我!我能感到自己的頭嗡的一聲炸了,下意識尖叫起來!
被釘在牆上的另一具屍體,身上浸滿了血、水、膿,以及更多我不願去想的未知液體。它被沿著一條線活生生剖開,附在肉體上的成片蒼白色面板已經被殘忍地剝下,隱約露出體內的肋骨和腐爛的內臟。它也跟著扭動了起來,自行掙開束縛,集中力量朝我的方位落下。整個身子撲通一聲摔在地上的血水中,濺起了無數殷紅色的水花。
我瘋了一樣向後逃去,發現自己的蹄子已經陷進了泥濘的街道,水中一層厚厚的深紅色膿水覆蓋在我的嗶嗶小馬上,又順著我的蹄子鑽進腿上的袖口中,“災厄!薇薇?救救我!”我用盡渾身所有力氣呼喊,但除了漂泊大雨在血河上濺起的水聲外,沒有任何聲音回應我。
一個機械精靈默默地看著一切,卻什麼都沒有做,一個只剩下半個身子的奴隸販子也跟著其他那些可怕的東西,一步步向我爬來。他的腸子如同繩子一樣,沿著經過的路線拖了一地,留下長長的血跡。
*** *** ***
伴著火車的微微震動,以及輪子與軌道接觸所發出的金屬摩擦聲,我猛然驚醒,仍能感到心臟在怦怦直跳,整個身體也已被冷汗浸透。我依然感到很虛弱,但至少比夢中的場景好太多了。而且之前的疼痛也已經消失了大半,我覺得自己正以緩慢的速度康復。環顧四周,我發現自己躺在火車上的乘客車廂裡,身上披著條髒毯子。身旁,薇薇正輕輕對著我的傷腿揮動獨角。令我驚奇不已的是,我腿部的傷口隱約感到一陣瘙癢,表明正慢慢痊癒。
我試著從噩夢的餘悸中掙脫出來,這已經不是我在避難廄外面的第一次噩夢了,但一定是最糟的一次,之後的日子裡,每當我和夥伴們分開或是重聚,多多少少讓這個夢境變得更加真實。
我猛然想起,更值得自己去關心的應該是薇薇·萊米!我記得上次見到她時,她正倒在自己的血形成的血泊中,救下了孩子…
我豎起耳朵,細聽周圍的聲音。我抬起頭觀察著新環境,看見那些之前被關在警署牢房裡的小雄駒和小雌駒坐滿了大半個乘客廂。絕大多數都看上去疲倦而邋遢。有兩個趁著難得的舒適時光相互偎依著打著盹,但還有一個興奮地看向我,止不住地笑。“剛剛真是酷斃啦!”那隻小雄駒慢慢揮舞蹄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又砰地把蹄子拍在地面上。
我給了他一個虛弱的微笑,還懸在噩夢餘悸的心也終於放鬆了下來。一直盯著窗外的災厄,也轉身給了我一個微笑,歡迎我重返現實。
“我們……還好嗎?”我依然有些遲疑,有點害怕是另一個下一瞬間就會變成夢魘的夢境。但薇薇對我點點頭,讓我安下心來。
“成年奴隸們呢?”
“都在車尾。”薇薇輕聲回答,又換了種語氣補充,“這列火車只有一個乘客廂,我覺得孩子們更需要這個空間,所以我把成年奴隸都安排到車尾或系在平板車上了。”
她完全沒必要補充後面的話,她應該知道我可能會反對她的做法,我也確實想不到薇薇居然會做出這種事,這讓我對自己偶像的印象大打折扣。
突然,我想起了最開始的計劃,以及那些關押著奴隸的籠子的鎖。“但那些鎖……?”我知道災厄肯定沒法開啟,我也不能想象薇薇如此年輕就已經深諳此道了。
她藍水晶般的眸子靜靜看著我。“雖然我不是你這樣的開鎖專家,更沒法像你給我展示的那樣熟練使用念力——補充一下,是像你那樣完美無雙地使用念力,但我畢竟也是獨角獸!我可以做到基礎的懸浮,無論是你鞍包裡的導彈還是地上的地雷,我還是能……藉助那些炸藥巧妙省去找開鎖器和鑰匙的功夫。”
我們乘坐的火車隆隆作響。我瞥了一眼窗外,發現火車已經穿過了荒漠,現在顯然位於上山的路上,車伕們已經開始減速,我們也正在逐漸接近山的頂峰。事實上,我和薇薇的對話已經準備收尾了,但災厄不合時宜地打斷了我們。
“跟著咱們的影子又回來了。”
我勉強讓自己坐下,順便也活動了下剛剛痊癒的腿:“什麼影子?”
之前和我閒談的那隻小雄駒率先發言:“災厄哥哥覺得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跟著我們。”我這才注意到災厄一直蹲在窗前,透過窗戶向外看,或者說……往天上看?
“不要是另一個……”我強忍著不把之前遇到的那個長翅膀的獨角獸奴販稱為“女神”,“就是……之前我們在警署裡遇到的那種生物?”
“咱不覺得是,但肯定有什麼東西在上面,只是太遠看不見。”
“如果看不見,你又怎麼知道有東西的?”薇薇先是反問,但在災厄看來,她隨後的話表示還是讓步了,“也許是另一隻天馬?”
災厄面露難色,“咱……並不這麼覺得。”說罷,他默默地重新把視線移到窗外。
“至少討厭的雨終於停了,”薇薇也跟著災厄的視線看向窗外,“要知道,暴風雨持續了整整好幾天。”
聽到這裡,我轉身,看向被一層層如膠塞般烏雲所覆蓋的天空,不得不說,現在的確看不到雨水從天幕落下了,相比之前,烏雲的顏色也淡了許多,讓幾縷陽光得以衝破薄弱處,投射出幾絲微弱的光暈。
“薇薇.......”我開口道。
她看向我,給了我一個迷馬的微笑,讓我立刻覺得心率飆升,她當初刺耳的話語也已經變得無影無蹤,“謝謝你,小皮,你的繃帶救了我的命。”
我望著她,知道僅憑自己三流的急救技術,無論繃帶是否施加魔法,也永遠不可能讓她像現在這樣健康,想到這裡,我正欲開口解釋,但她伸出蹄子打斷了我,“沒關係,至少你讓我能醒過來,已經夠好了。恢復意識後,我就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了。”說罷,她斜眼看向災厄,“更別說你和你那有趣的朋友了。”
在她的注視下,災厄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竊笑了起來。
我也笑著搖了搖頭,然後重新打量自己的傷腿,其恢復程度讓我驚訝到了極點。看著我一臉吃驚的樣子,薇薇有些哭笑不得,提醒我:“我記得我之前好像給你說過這方面的事,你知道我夢想就是成為一隻醫療小馬,我特地學過這方面的技能,甚至還拜過師。”
我有些遲疑地看著面前比我年長几歲,優雅美麗的雌駒,道出了自己的疑問:“如果你夢想是成為一隻醫療小馬,那為什麼最後成為了一名歌星呢?”
“因為可愛標記。某一天,我給一隻生病的小馬唱了首歌,然後可愛標記就出現了。一隻歌唱的鳥兒,準確說,是一隻夜鶯。當你的可愛標記出現時,你在避難廄的職責也就已經註定了。”她的話語止不住流露出些許傷感。她所說的這個事實,有著親身體會的我再瞭解不過了。
“我甚至為此去求了監督,但很顯然,我註定成為一名歌星,我的命運被深深烙印在了體側,而我的歌聲,也的確是整個避難廄最動聽的,這一點我並不否認。或者說,之後我甚至變得更喜歡唱歌了,監督甚至給我看了我的家譜,證明我是二號避難廄第一任監督的直系親屬,而她恰好也是個傳奇歌星。”
我聽後會意地點點頭,之前在路遙酒館時,我就已經親身體會過DJ Pon3電臺裡那令馬心碎的歌曲了。
“我怎能與這命運相抗爭呢?監督......她已經非常慷慨允許我在不影響新職責的情況下,能夠依照我的意願接觸自己的愛好。但同時,我也被告知,我的夢想,並不屬於我。”
我有些懷疑這答案,卻只問:“薇薇,你為什麼要離開避難廄呢?”
薇薇·萊米一臉認真地嘆了口氣,“仍然是因為可愛標記。”她轉過身,拿掉掛在身上的一個醫療箱,給我看她體側展翅高歌的夜鶯圖案。
“你看到它代表的意義了吧,小皮?”
我當然看過它是什麼。在她得到自己的可愛標記後,就從來沒變過——一隻善於歌唱的鳥兒。
“但它不是一隻籠中鳥,”薇薇一本正經地說,語調中可以隱隱聽出一絲愉悅,“也正由於不是,我自然也一樣不打算被困在避難廄。無論會付出何種代價,我都要得到那無價的自由。”
*** *** ***
“咱提議咱們待會兒該出去散散步,也許順便能舒展一下翅膀。”
我快速瀏覽著蹄中的書來消磨時間(看後我才知道,《今日小馬國民軍》講的都是戰鬥鞍)。此時我能隱約感到火車放慢了速度,近乎停了下來。我轉頭去看窗外,火車頭已經到達山頂,拉車的小馬正準備釋放車廂,順便在即將下坡俯衝前讓自己也能跳上火車休息,但這之前,他們仍在拽著剩餘的車廂爬過山頂,抵達下一個彎道附近。我想這是我們僅有的機會去呼吸山頂的新鮮空氣了,也沒有別的機會能再讓災厄仔細偵查那個跟著我們的影子了。
我點點頭,等待他歸來。而薇薇也許已經在從守車回來的路上了。她剛剛已經完成常規檢查——對那些我們之前救出來的奴隸的常規檢查。當她回到這裡看管那些孩子時,我自己也原地走走伸展著筋骨。
這之後就是漫長的等待,時間過得像火車爬坡一樣慢。而薇薇正在尾車享受自己施予治療的美好時光——她有可能迷路嘛?不,這太蠢了,你永遠也不可能在一列火車上迷路,不是嗎?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不禁暗暗輕笑了一聲,即使我真的在火車上走丟了,我腿上嗶嗶小馬的自動定位魔法也能輕而易舉地幫我找到路。可憐的薇薇,她的嗶嗶小馬還在我這裡呢,她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找到路?
想到這裡,我提出要把薇薇的嗶嗶小馬還給她,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婉言拒絕了。我再三強調這工具在之後可能會多麼實用,尤其在這片充滿敵意的廢土中。但她笑著告訴我,我可以把它作為一個禮物收下,順便也將它作為當初她騙我離開避難廄的一個道歉。從她的話語中,我能感到她並不為自己離開避難廄而愧疚,而是為自己當時利用了我而負罪不已(事實上,也把我徹徹底底捲了進來)。
我再次努力勸說她,最後,她還是緩緩開口拒絕了:“我費了很大力氣才逃出那個監獄,所以我真不想再帶著那個鐐銬了,無論那鐐銬今後會對我有多大的幫助。”說完,她又離開了我,踱步去檢查守車裡的那些奴隸。
隨即我就被龍吼般的轉輪機槍(Minigun)的槍聲拉回現實,馬上便聽到打首的幾個車伕臨死前發出的慘叫。
片刻後,我能聽到那些被換下來休息的車伕(負責守衛火車)開火還擊了。
聽到槍聲,孩子們開始陷入恐慌。我用盡全力才勉強讓他們冷靜下來(或者說把他們全趕回車廂裡),薇薇從後門回來時看上去一臉擔憂。同時,負責護衛的一隻拉車小馬破門衝了進來,邊大喊邊揮舞蹄子。一把泵動式霰彈槍被他倉忙用念力浮到了面前,做好作戰準備。“我們被奴販伏擊了!優先保護孩子!”
什麼?他們是怎麼追上我們的?!
在我能夠吐出心中的疑問前,一隻身穿奴販制式護甲的小馬,戴著一個沾滿其它車伕鮮血的尖刺拳套,滿面猙獰地衝進乘客車廂,揮動武器並直直挺起身子,想終結另一個車伕的性命。我沒時間去瞄準,瞬間抽出突擊步槍,衝著他的方向不斷開火。那個車伕瞬間倒在地上,自己的槍也摔到奴隸販子身邊並被繳了械。事實上,我自己都不知道,剛剛到底是哪一方的子彈射死了他。
我腦中忽然閃過噩夢中些許血腥片段。不禁遲疑了一下,當然,是在襲擊者被放倒後。隨後,我迅速啟用嗶嗶小馬的視覺強化魔法,指示器上頓時擠滿了數不清的紅點,這一大片紅色的縫隙之中,只夾著寥寥可數的幾個友方黃點。
我皺了皺眉,轉向薇薇,把射釘槍飄了出來,裝好了一個帶記號的彈夾。我不能靠外觀直接判斷出彈夾上各種記號分別代表什麼意義,但我想總有一個能裝進這把射釘槍裡。“帶上它,用命去守護那些孩子,我要去前面支援。”我想自己最好能在他們靠近這裡前就把他們全乾掉,前提是做得到的話。
薇薇死死盯著我遞給她的那把射釘槍,絲毫不敢碰,就彷彿浸了毒會感染她一樣:“我……覺得……我不能。”
塞拉斯蒂婭在上。“但你必須這麼做!如果你不反擊,在這裡就活不下去!”我指向那些孩子,“你想保護的那些孩子也不會!”
薇薇被我的話哽住了,“我指的是……我不知道怎麼用!”
老天!“很簡單,只需要用念力飄起來,末端對準那些壞傢伙,想要射擊的話,扣動這個小拉桿,這就是扳機。‘’
她先是點了點頭,然後滿臉哀求地看著我,就彷彿希望我能改變主意一樣,“我不是個殺手,我……我不覺得自己能做到。”
“那就學著去做,”這句話聽上去也許殘酷,但這裡是小馬國廢土。
*** *** ***
火車終於沿著軌道滑下了山,速度一下子提了上去,但依然不算快——足夠讓獨角獸和陸馬奴販等亂七八糟的武裝角色跳入車內。兩個揹著轉輪機槍戰鬥鞍的陸馬,已經完全撕碎了最前方的拉車隊,子彈把那些可憐的小馬撕成了腥紅色的肉塊。下一瞬,其他車伕給予回擊,瞬間把那兩隻陸馬打成了篩子。
我堅守在距薇薇和孩子們的乘客車廂幾節遠的列車廂頂上。突擊步槍已經上好膛,隨時準備開火。視覺強化魔法指示器顯出前方擠滿大片的紅點,讓我絕不可能單獨追蹤每個物件的具體位置。我有點想讓自己去談判,避免交火,以此平息良心中那不斷增長的怒火。不過這很明顯不可能,不,讓那些襲擊火車的馬都見鬼去吧!我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在第一個奴隸販子跳上我前面的車廂頂時,我立刻扣動扳機。但我的射擊全打偏了,受驚的奴隸販子也直接從車廂頂上跳了下去,真見鬼!
我突然聽見劇烈的爆炸聲,從後方上空傳來。我用眼角餘光掃向天空,看見災厄正在空中來回躲閃,迂迴飛行,和一隻獅鷲上演一場激烈的空中追逐。那個敵對的飛行生物攜帶著一杆噴槍。
我觀望時,災厄突然從上方俯衝下來,做了一輪筋斗翻滾,嘗試甩掉敵方……沮喪的是,那隻獅鷲緊緊跟上了他的節奏,還略微減小了自己的迴旋半徑,縮短了與災厄之間的距離!
我聽見逐漸逼近的馬蹄聲,趕緊把注意力重新移到自己前方的車廂,卻發現空無一物。我疑惑地走到車廂頂的邊緣,低頭看他們是不是在沿著地面追趕火車。
……馬上發現三個奴販正沿著我所在車廂的一側急速奔跑,剛剛才從我身旁掠過,居然跑得比火車還快!車內的什麼地方,一個獨角獸奴販正在用魔法幫他們上車!一團魔法光束蓋住他們的蹄子,讓他們能追上快速行駛的列車。“露娜用角乾死你們丫的!”我吼道,因這魔法的詭計怒火中燒,我把突擊步槍轉過去,當他們經過乘客車廂穿過另一節車廂時,我馬上朝他們的後腿、側部和脖子開槍了。兩個奴販尖叫著摔下火車,受了致命傷。其中一個在落地瞬間折斷了脖子,但第三個奴販在我能把自己槍口對準他之前,成功跑進了兩節車廂之間的空隙。
現在火車以飛快的速度疾馳著。我在車頂上狂奔,跳向下一節車廂,迅速側滑減速。之後,我試探性地從兩節車廂的間隙處向下探頭,一個奴隸販子剛好就在下面!我猛地把頭縮回去,下一瞬間,腦袋剛在的位置就被一把帶嚼子的微型衝鋒槍子彈光顧了。
我集中精力,把那滿臉驚恐的奴隸販子生生從自己藏身處拽出來。正準備把他扔下火車,馬上就感到有什麼東西從後面抽了我一下,令後背傳來一陣炙熱的劇痛!我頓時吃痛,放開了那個被我飄在空中的奴隸販子,那該死的混賬居然安然無恙地落在車廂間的車頂上。我這才發現自己現在處於一個前後夾擊的不利形勢。就在我剛集中精力準備對付新出現的物件時,她從我身後追了上來,又來了一鞭,可以說已經把鞭子的準頭練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了。僅一擊,就直接把我的突擊步槍打飛到空中。我眼睜睜注視自己武器掉下了車軌外的懸崖。而那個拿著微型衝鋒槍的奴販趁我還驚魂未定時,已經填好了子彈,衝我狂妄笑了起來,就好像已經殺掉我了一樣。
上空又傳來一聲爆炸,緊接著兩發子彈穿透那個拿衝鋒槍的奴隸販子,奪走了他的性命。他臨死前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連同自己仍然緊咬的衝鋒槍一起摔下了火車。下一刻,災厄一個俯衝掠過箱車並急速抬升高度,蹄子在慌亂之中颳了火車正上方的峭壁一下。獅鷲也緊隨其後掠過我們。我連忙蹲下身子閃躲,之前拿鞭子的那個奴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獅鷲的一隻翅膀切開了,那一下直接切掉了她的腦袋。我抬頭看見了裝在獅鷲翅膀前部沾血的利刃,不禁倒吸一口氣,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畫師:wandrevieira1994
緩過神後,我迅速撿起鞭子,發現被砍下來的頭顱因火車加速的慣性滾到了我的身下。我滿臉嫌惡,一蹄子把頭顱踢下了火車,把鞭子塞進自己鞍包裡,順便取出戰鬥霰彈槍,開始檢查敵方的剩餘數目,先是箱車一側,又到了另一側,但看不到任何身影。奴隸販子使用的魔法已經大幅扭轉了他們不利的局勢。我開始擔憂起來:在我識破他們的詭計前,到底有多少奴隸販子已經衝到了我前面?
火車更遠處,我能聽到更多交火聲,剩餘的車伕正在為生命而戰。我沿著火車繼續搜尋敵對目標,突然聽到薇薇的尖叫!我迅速找準聲音來源,正要前往支援,突然感覺車廂猛烈撞到了什麼,劇烈抖了一下,估計是在軌道上碾壓到了一具屍體。
下一瞬,災厄就鎮定在我旁邊著陸了。
我轉過身,滿臉驚奇盯著他。看到我快要脫臼的下巴,他不禁用蹄子捂住了鬃毛,遮擋臉上的紅暈,看上去有些害躁。“那個剃刀翅膀恐怕不會來打擾我們了,他一直緊咬咱的尾巴——即使在穿過兩節疾馳的車廂間的縫隙時。”災厄微笑,四處探視,彷彿在尋找一個失蹤的老友。“咱發誓,在咱穿過縫隙時,他上一刻還跟在咱後面嘞。”
我傻笑了一下,又猛地指著前方的乘客車廂:“快去幫薇薇!”
災厄點頭,飛向天空,甚至不需要刻意扇動翅膀,憑藉和火車的相對位移瞬間抵達乘客車廂。我看著他消失在車廂間的縫隙處,直起身狂奔著去支援那些車伕。當我馬不停蹄向前趕去時,腦海中忽然閃過幾個可怕的念頭:我的生活都他媽變成什麼樣了?我自己整隻馬都變成什麼了?我餘生莫非都要被無數馬追殺?莫非要一輩子和他們針鋒相對?
*** *** ***
我和最後一批倖存的車伕徒步穿過車頂時,一隻有怪異戰鬥鞍的白色獨角獸出現在前方,她戰鬥鞍上的能量武器一下子射出兩道粉色能量束,貫穿空氣。我們迅速跳進乘客車廂敞開的艙口。幾秒前還跟著我們在一起的一個車伕,已經變成了一堆發光的粉色灰燼,紛紛揚揚被風颳到天上。
乘客車廂是空的!某方面來說是這樣,一個黑色毛皮的奴隸販子被釘在了天花板上,身體上佈滿射釘槍的釘子。他蹄上的魔法光暈讓他不會掉在地板上——即使是在他死後。這讓跟著我的那個陸馬車伕嚇了一大跳。說實話,我自己也被嚇得差點喊出聲來。
“和你說,我更喜歡那些真槍實彈的奴販。”車伕喘著氣,從驚嚇中恢復常態,“要知道,你要是被能量武器打成灰,可沒法用繃帶包紮好傷口了!”
我想自己完全同意他的話。
後門忽然砰地一聲被推開,我以為是敵對目標破門而入。卻只見薇薇從後門跑了進來,我猜她之前一直待在後面平板車廂的附近。看見我身旁的車伕,她立刻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後,“拜託,快去找災厄!他還在守車裡!”
“我們遇到了很棘手的物件,”我警告她,“那個物件後面還有四個奴販跟著,我覺得是他們全部的殘餘了,但關鍵是,領頭的那個戰鬥鞍上裝的魔能武器!”
薇薇聽後警惕地點了點頭,向上望去,指著天花板上面的屍體。“那……那傢伙是從天花板上爬進來的,就——就像蟲子一樣!”她顯然被嚇壞了,但我覺得她之所以受驚嚇,更多是因為自己奪走了一個鮮活的生命,而不是目睹了不可思議的場景。但我覺得她還不能讓自己過分專注於這種無用的事,至少現在不能。此外,我也開始懷疑她那些偶爾的情緒低落,可能並不只是對小馬國廢土各種可怕事物的反應。
那個陸馬車伕跑在她前面,給武器填好子彈,用後腿猛地踹開了前方緊閉的門。
一分鐘後,災厄跑了進來。“所有馬都在守車裡,咱把整節車廂踢脫鉤了!奴隸販子沒法從飛馳的火車跳下去抓住他們!”說到這裡,他不禁低下頭狠狠跺地。“現在,這裡變成咱們要堅守的地方了!”
但形勢沒給我們更多時間去討論。災厄才剛說完,三個奴隸販子就在那個獨角獸的帶領下衝進了我們車廂裡。不是從前後門,而是直接破窗而入!乘客車廂立刻槍聲大作。
我用輔助瞄準魔法馬上鎖定左側破窗而入的奴隸販子。這麼短的距離,我不可能錯失目標。不幸的是,這規律同樣也適用於敵方!當我向著自己第一個目標軀幹連開數槍時,薇薇的角也亮了起來,構成防護屏障包著我們。對方身上的護甲承受了大部分傷害,但我的火力還是把他擊退了,但他的子彈同樣也擦破了我的臉頰。我迅速轉向第二個物件,卻沒能反應過來閃躲,直接被他的附魔能量錘正中胸腔。劇烈的疼痛差點讓我當場昏過去!我幾乎能夠聽到自己護甲內肋骨斷裂的聲音。
我痛苦的呻吟沒能阻止他對著我的背進行下次重擊。感謝小呆給我定製的護甲抵消了不少傷害,讓我不至於脊椎斷裂,否則我在得到治療前得忍受一段癱瘓時光。
災厄又使用戰鬥鞍連開兩槍,朝著向他衝過來的一個奴販開了幾個血洞,噴濺出的血腥內臟碎片甚至落在了乘客車廂內供幼駒休息的床上、牆上和窗戶上。最後一個奴販向薇薇衝了過去。塞拉斯蒂婭呀,她為什麼就不肯穿件護甲?我滿目恐懼又無能為力地躺在地板上,眼睜睜看著那個奴販將戰鬥匕首深深插入薇薇的肩膀,離她脖子僅有咫尺!血霎時從刀刃深入的切口處湧了出來,將她炭黑色的毛皮染成殷紅一片,她的防禦魔法瞬間崩潰,角上迸發出的魔法光暈也頃刻間消逝無蹤。
我掙扎著爬起來,熾烈的痛苦席捲全身,又忍不住痛叫了起來。輔助瞄準魔法仍在冷卻中。但我最先對付的那個奴販已經恢復了過來,他此時正在把戰鬥鞍上的槍撐起來。我身旁那個拿能量錘的奴販也再次揮起大錘,想把我打得和屍體一樣屈服。
災厄開火了。奴隸販子厚重的護甲也許能擋住我的戰鬥霰彈槍,卻擋不住我同伴強力的步槍,因而應聲倒地。之前捅了薇薇的那個奴販死死用牙咬住匕首柄,想把刀刃從薇薇身上的切口拔出來。但薇薇的角亮了起來,念力的光束包裹住匕首。她極其虛弱,卻死死地纏住刀刃,讓那個奴販不能如願把刃拔出去,這短暫的拖延,給了災厄足夠的時間將槍口對準,一槍就放倒了對方,而薇薇卻被那個奴販屍體上爆裂開的溼潤肉塊濺了一身。
我處在極度的痛苦中;我能感到自己視線模糊一片,甚至連呼吸都有點困難。但至少,現在已經是(我希望如此)三打一了。當那個拿錘的奴隸販子在我頭頂再次舉起大錘時,乘客車廂的門被猛地撞開。那隻白色獨角獸正站在門外,用粉色的魔能武器向我們開火了。
光芒從我的角上迸射出來,拿著能量錘的小馬分神了瞬間後,注意到自己已經被我用念力擋了過去,成了肉盾。眨眼的功夫,他已經變成一堆發光的粉色灰燼。
現在真真正正是三打一了。當我不得不忍著劇痛瞄準時,輔助瞄準魔法終於完成了冷卻。我立刻用瞄準魔法對準了最後的物件。但事實證明……災厄根本就不需要我幫忙。在我甚至沒來得及啟動瞄準魔法前,對方就已經被災厄一槍斃命了。
*** *** ***
薇薇輕輕治療我那幾根被折斷的肋骨,獨角又一次閃爍起來,微弱的光暈在火車的顛簸中無規律地閃爍。我也由最初的劇痛減輕為抽痛,但依然很疼,讓我不禁呻吟。“說實話,小皮,施放治療法術已經慢慢變成我的習慣了。”她自己的毛皮上還混雜著她自己的血。而我們最後的治療藥水已經被耗沒了,她和我都包紮上了我們最後一批繃帶。我猜只有災厄成功做到了近乎毫髮無損。
奴隸販子的屍體零零散散躺在我們周圍,除了揮動能量錘襲擊我的那個,他的身體已經被徹底蒸發掉了——只剩下發光的灰燼。當我想到自己很可能透過呼吸間接吸進他身體一部分時,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轉過身,呆呆地盯著地板。儘管我們贏了,但並沒有勝利的喜悅。我只自責地感到,因為我的營救行動,有很多車伕失去了生命。而且我在這場戰鬥中並沒有多少貢獻。如果災厄沒和我一路的話……
也許心情直接寫在了臉上,薇薇一下子猜出了我的心思,想要安慰我:“至少你打倒了那個拿著能量錘的傢伙。而我拼盡全力,也不過是努力讓自己別變成一個活靶子。”
“可你作為醫生,還做了其他有意義的事啊!”我一針見血地指出,又補充,“雖然我還是很驚訝,你竟然沒和那些奴隸還有孩子們待在一起。”
薇薇輕嘆一聲。“那節守車實在太擠了,如果我也跟著擠進去,會有小馬窒息的!”她已經包紮好了我的傷口,抬起頭,對更加顛簸的火車皺了皺眉。在窗戶外面,風景如閃電一樣掠過。
“嘿,”災厄踩著嘎吱作響的火車返回我們的隊伍,“看上去咱們已經幹掉了最後一批了。”
火車急轉彎時發出可怕的摩擦聲,劇烈的顛簸讓我們不得不抱住彼此。“你們倆不覺得火車快得離譜嗎?平時是怎麼讓火車慢下來的?”
“當然是用剎閘來剎車。”
“那它們現在在哪兒?”
“守車裡。”
薇薇的耳朵一下子耷拉下來,死死盯著災厄:“守車?最後面那節大紅車廂?你剛剛一蹄子踹脫鉤的那節?”一股恐懼頓時湧上我的心頭。
災厄做了個鬼臉。“對,”想了想,又說,“咱知道為什麼車伕當時會用那種表情看著咱了。”
“我開始知道你名字怎麼來的了,”薇薇冷冰冰地說。
我們花了幾分鐘摸清了處境,爭論著接下來該怎麼做,而火車依然在不受控制地衝下山。很快,我們三個就不再吵下去了,因為每當火車急轉彎時,我們都必須掙扎著讓自己站穩。我覺得我們依然在半山腰上,陡峭的懸崖在另一側迅速掠過。到了最後,我認定現在只有一種解決方式了。
“災厄,飛起來把薇薇帶到安全的地方。”
薇薇睜大了眼睛:“那你怎麼辦?”
我堅定跺了一下地板,試著無視受過治療的腿和肋骨處傳來的隱痛:“我會沒事,我已經想出方法來脫身。”
他們兩個都看上去半信半疑,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了我的話。朝我點頭後,災厄帶著薇薇朝最近的板車飛走了。“我們會回來找你!”他展開翅膀大聲承諾。狂風隨即就把災厄和薇薇帶到了空中。
然後,我就孤身一馬,站在這失控的火車上!
好吧,我在心裡鼓勵自己。現在真的該想個方式脫身了!火車突然傾斜,我甚至能感到輪子正在脫離軌道!
我把所有精力集中到獨角上施法。當我用念力平衡軌道上的火車時,我能感到冷汗從自己已經極度透支的身體上滲了出來。整列火車被薄弱的魔法光暈包裹,它在轉彎處的時候就已經完全脫離了軌道,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傾斜,現在正只用一側的輪子著地!
一聲尖銳的碰撞聲後,軌道上的火車已經矯正過來,向著另一個轉彎處衝去。這一回,整列火車的重量都貼在了陡峭的懸崖峭壁上。凹凸不平的峭壁不停刮蹭火車,鑿穿車廂,伴隨著一種誇張的尖嘯撕碎了乘客車廂大部分地板。我緊緊遮住眼睛,不讓撲面而來的碎片刺入進去。
當我又能睜開眼睛時,寒風透過火車被撕開的大豁口無情吹在身上。我能看到前方另一個轉彎處了,比之前的幅度還要大。我正因過度的疲倦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非常清楚自己已經沒辦法來阻止火車脫軌了。
我重新集中精力,妄想著能用念力讓自己飛到安全的地方。我已經來不及嘆氣了,就在車頭撞上彎道並被攔腰折斷之際,我感到自己蹄子已經飄離地板。火車其他車廂的重量因為慣性一時間無法跟上來。伴隨著令馬毛骨悚然的尖嘯,劇烈晃動的火車斷裂著脫軌了,如同一個斷頭的蛇一樣高盤在山頂峭壁,除了車頭,所有車廂正墮入萬丈深淵!
我集中了所有殘餘的精力,硬生生把自己舉了起來,妄想能夠從破掉的車頂處逃離。但還不夠,我依然在下落,而且很迅速!我竭盡全力,僅僅只能讓自己比火車落得慢一點,能夠親眼目睹火車在面前落下而已。一聲撼動天地的碰撞聲後,火車深深落入下方深不見底的山谷。我蹄下傳來震動,彷彿露娜強有力的蹄子正在下方重重捶打大地。揚起的煙塵滾滾而上,遮擋住我即將要撞上的火車殘骸,我連什麼時候做好受死的準備也判斷不出來。
正當我認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災厄接住了我!
*** *** ***
我們三個——災厄,薇薇和我——踏入了陰雲下方狹窄的山谷。我完全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裡。我記得自己之前看嗶嗶小馬的地圖時,新蘋果魯薩距我們還有幾天的路程——前提是能夠沿著直線走最短距離,不吃不喝連續前進。
根據我看見的終端機資料,老蘋果魯薩的奴隸販子正在把他們抓到的大部分奴隸賣往一個叫吠城的地方,送到某個叫斯特恩的傢伙那裡。我還沒有忘記自己當時讀到這條訊息時的憤怒——那些混蛋膽敢做這麼下流殘忍的事!然而,我選擇暫時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後。如果我有辦法,吠城一定將是我的下一個目標。但首先,我先把重點放到眼前更為緊迫的事情上。
我們急需醫療用品。同樣,我和災厄之前帶來的水和食物支撐不了我們三隻小馬幾天的需求,我們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和更多的補給品。
會合後,我們先好好休息了幾個小時——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如果現在還不休息,後面可能會變得更糟。事實上,我們需要更長的休息時間——我已經太虛弱了,以至於現在甚至不能用念力飄起小麥金塔——但這陌生而充滿危險的環境不允許我們再拖下去了。
山谷中充滿了焦黑的死樹和些許殘骸。不是火車的殘骸,墜落點已經在我們身後幾里外了;這些東西似乎正在向後世講述小馬國毀滅時的滿地瘡痍。從蒼穹落下的天空馬車以及其它類似的載具殘骸,讓土地變得更加髒亂無序。
據災厄所說,我們正處於一個戰前城市郊區的下方,是一座離我們很遠的天馬城市——雲中城。而如今的雲層之上,已經什麼都不剩了。地面上,見證了超聚魔法爆炸奪走無數小馬生命的,只剩下那成片成片從高空落下後散落在地的天馬載具殘骸。看得出它們離城市中心尚有一段距離,不至被超聚魔法瞬間蒸發掉,但還是不能躲開超聚魔法的衝擊波。
貫穿整片山谷的歡快音樂不合時宜地出現了(還是那種令馬崩潰的老式大號聲),說實話,這聽上去比海妖的歌聲還要糟糕幾千倍。我突然豎起耳朵,似乎認出了音樂,開始朝它傳來的方向疾奔過去,我的同伴們氣喘吁吁地跟在我身後,一臉疑惑。
“小皮!”薇薇上氣不接下氣地叫著,“你幹什麼?”災厄也和她一樣疑惑;他已經聽過無數次機械精靈的音樂了,但仍然不理解我為何會這麼著急去追上它。
我終於趕到了機械精靈面前,用念力抓住它,狠狠拽到了我的面前。
“守望者!”
災厄在我身旁著陸,不解地看著我。落後較遠的薇薇,在確認安全後,也一路小跑跟了上來。
“守望者!”我抓住機械精靈使勁搖著,彷彿這樣可以關掉那惱馬的音樂,也可以叫來我神秘的老朋友,“守望者!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現在需要你!”
“小皮,”災厄似笑非笑地開口了,“咱不認為......”下一秒他就閉嘴了,因為機械精靈播放的古老音樂停了下來,災厄的瞳孔也因震驚而變得巨大——機械精靈以一種他前所未聞的嗓音直接和我說話了。
“你好,小皮,我能幫到你嘛?”細小的機械聲向我打著招呼,明顯已經把我自稱“廢土老鳥”的夥伴嚇得魂不守舍。
“我要你傳訊息給新蘋果魯薩!”我近乎瘋狂地揮著蹄子,“有一個守車車廂正滑下山,但沒連著火車其它部分。車廂裡的車伕會確保它能安全下山,但裡面還有許多小馬,包括五個孩子,他們都不能靠自己生存下去。新蘋果魯薩必須派運輸車來接他們。”
守望者沉默了,彷彿有些遲疑。
“守望者,他們形勢非常嚴峻,一點點水和食物都沒有,非常危急!”
守望者有些遲鈍地張口了:“我不知道,小皮,我並不習慣.......”
“我!不!管!”我憤怒地咆哮,“你關心那些小馬的安危,不是嗎?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那些孩子去死?”
“不!我的意思是,我關心,但我不想……”
“那就去幫忙!你沒時間在這裡遮遮掩掩了,守望者,他們危在旦夕!”
伴隨著一陣靜電噪音,機械精靈繼續播放起音樂。我鬆開了它,不確定心中是釋然,還是失望。
“小皮,”一旁觀看的薇薇嘆了口氣,終於鼓足勇氣叫了我,“如果你繼續像這樣對朋友頤指氣使,很快就會發現自己不再會有任何朋友了。”
我皺了皺眉,莫名想起了之前沒有任何朋友陪伴的那段噩夢。災厄也對我使了個眼色,暗示薇薇說得對。薇薇頭也不回地向前繼續走著,而我只得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跟在她的後面。
蹄注:升級
新技能:身輕如燕——你身蹄靈敏,足夠幸運,時刻保持警惕,也許只是掌握了自我懸浮的技巧。總之,你現在永遠不會觸發敵方的地雷或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