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婦科回到產科，護士站前一個女人正高聲說著：“為什麼不給她做嘛！”，氣勢洶洶，似乎想給對面醫生一個下馬威。

醫生說：“不是不給你做，你女兒有炎症，要先消了炎症才能做人流。”

我走進護士站，打量起女人來。

女人穿著樸素，身前揹著一個尼龍布包包，旁邊的女孩身材嬌小，臉龐稚嫩，和她母親穿著一樣，極為樸素。小女孩看起來只有十幾歲。

女人問道：“要輸幾天的液？”

醫生說：“起碼要輸三天。”

“三天，那要好多錢喲！”

“抗生素一天應該三百的樣子。”

女人遲疑的皺著眉頭，“那三天就差不多接近一千塊了！還不算手術費。”

醫生說：“這還是保守估計，如果炎症沒消，可能還要繼續輸液，直到炎症消了為止。”

女人激動起來“醫生，我們不用輸液，你直接給我女兒打了就是嘛！”

醫生無奈道：“這位家屬，我們又不是整你，我們是正規的三甲醫院。而且就算不在這裡看病，不管你去哪個醫院，都是有炎症要先消除炎症，不然的話沒有哪個醫生敢給你打胎。炎症沒消除容易感染，到時候就不只是錢的問題了，可能還會影響你女兒以後的生活。”

女人似乎沒聽懂，說：“沒事，你給她打嘛！不會的。”

“你現在這麼說，萬一感染了，誰來負這個責任？”醫生看出了女人的固執，直接了當的說：“打不了！”

聽到這，女人怒氣衝衝的說：“打不了算了！走，不在你這裡打。”女人邁開步子衝出了病區。

女孩緊緊跟在她母親身後，也走了。我看了看她瘦弱的身板，不知道她經歷了些什麼。

醫生見狀，搖了搖頭：“這樣的人真惱火，總以為我們要吃她錢，她不曉得她女兒感染了的話以後多難受。”

一個護士說：“就是！捨不得錢，到時候說不定要花更多的錢。這些人啊，和她們說不通，咋個說她都以為醫院要吃她的錢。”

我問：“這個小女孩多大了？”

同事說：“18歲。”

我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道：“啊？她有十八歲啊，完全看不出來！”

“這算什麼，上次還有一個更小的，才14歲，懷孕了，給一個男的打電話，對方說不是他的。給另一個人打電話，對方也說不是他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誰的。”

我說：“現在的孩子真早熟。”

同事說：“現在的孩子已經和我們那個年代不一樣了，在這方面看得很開，非要吃了虧才明白一些東西。”

我嘆息著說：“吃虧的還是女孩子啊！不懂得保護自己，就只有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又想起了楊菡，何止是代價，那是一條命啊！

我想著那個女人的遲疑，一定也有很多的顧慮與無奈吧！

沒一會兒，我去婦科拿物資，看見包檬正從病房出來。

我朝她揮揮手，包檬小聲對我說：“剛剛我去病房，一個病人去上廁所，孩子就掉廁所了，我路過剛好看見，那個小孩子都成人形了。”

我心裡一緊，說：“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包檬質疑的看著我道：“你傻呀，她是做了人流的。”

我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