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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yes of the sea

年後上班,同事們都萎靡不振,喬羽也是,假期戒斷症是需要點時間的。喬羽不知,大家無精打采的理由不僅是上班,更多的是總裁去美國分部盯研發去了,少說得有三五月的看不見總裁那張令人瞧之便心生歡喜的臉,當然只剩難過!

喬羽揉把臉,繼續看著電腦工作。龍哥精神十足的邁進辦公室,年末宣傳做得好,公司提了他做副總,監管運營。

他拿著檔案走出來給眾人分吃食,餘光瞟見喬羽圓潤一圈的臉蛋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臉“過年伙食不錯”喬羽揉臉笑呵呵。

接著,他拍拍手,給部門人員開了個會,說了下段時間的工作任務與目標。喬羽捏著筆不時的記著,懂得少,自然只能靠平時的空閒時間惡補專業知識,勤能補拙,她從小就信這個詞。

晚上,公司的人都陸陸續續地下班,等她緩過神來時,周圍都空了。她低頭從抽屜裡翻吃食,不成想翻出一隻眼熟的鉛筆。筆隨著她煩亂的動作掉在地上。她有些愣神,想起從前的日子。

陽光充足的畫室,她半眯著眼用鉛筆衡量眼前雕塑比例。從小到大,無論她在哪個畫室,老師們都會讚歎不已她的天分。直到碰見Duffy,她第一次看見喬羽的畫就吐出一個字:“差。”

那時她已經很久不畫了,聞言更是將所有畫具扔在地上。以示反抗,Duffy卻視而不見似的,裹著披肩高傲的離去。喬羽勾了勾嘴角,十多年前的記憶總是令人印象深刻。好似轟轟烈烈的時光在她青春時都已經走過,而現在只剩下日復一日的平淡和蒼老。她將鉛筆珍重的放回原位,就好似把之前的回憶妥帖安放。

恆達百貨珠寶部正逢一百週年,於是策劃部商議推出一系列百年前復古風格的首飾來響應百年慶。這段時間策劃部的人忙的腳不沾地,喬羽被拉去珠寶部門充作苦力。

珠寶部門人員大多都各司其職,只是最近要一批百年前恆達所售珠寶設計圖,眾人手忙腳亂的查詢資料企圖找到原始圖片。所售珠寶雖都記錄在冊,但實體都跟著主人隨著百年時光變遷,滄海桑田,哪是那麼容易全部尋得的?喬羽這幾天在網上翻資料眼睛都快瞎了,就接到了通知,葉先生願意把亡妻的遺物無償租借給一日恆達,以供參詳。

當首飾從保險箱取出時,場面一片靜默,眾人瞧著在玻璃罩裡面的項鍊,皆失語,不愧是恆達百年設計,美的幾乎讓人痴迷。

項鍊是由九顆海藍寶石連結而成,寶石周圍鑲嵌細鑽熠熠生輝,雍容華貴卻不顯奢靡。這是喬家嫁女兒時的陪嫁,亦是喬母留給女兒喬明月的紀念。

喬羽看著寶石項鍊,呼吸一滯,她背過身捂住胸口大口喘息,無人注意的角落裡,眼淚落下砸在地上。她分明記得,幼時坐在母親膝上把玩項鍊,母親嘴角噙著笑溫柔的瞧著自己,那時的母親,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

“喬羽呢?喬羽?”龍哥在人群中喊道。

喬羽回神,囫圇擦眼淚走出來說:“在這。”

龍哥蹙眉,看她發紅的眼睛問:“怎麼了?”

喬羽說:“眼炎犯了,沒事。龍哥有事麼?”

龍哥指著喬羽跟設計部老大Lily說:“我們部門留個人在這,你們有什麼需要溝通的找她就行。”他跟喬羽示意了下,策劃部眾人就回十樓忙工作去了。

於是喬羽就在設計部打下手。設計師看著眼前項鍊,手不停的畫著設計圖,邊感嘆它的設計之完美。

Lily是個短髮幹練的女人,她對喬羽就一個要求:看好項鍊,一天內別出岔子。

喬羽點頭,從旁邊搬個凳子坐在設計師旁,看著珠寶。

設計師喃喃:“它真美,是吧?”

喬羽點頭,自她離家,就再沒見過這條項鍊。

臨近下班,設計圖完稿,眾人伸懶腰商量著要去吃晚飯。有人問喬羽去不去,喬羽說著自己要等著人把項鍊取走。同事不以為意地說:“你一天都沒吃飯,跟他們去吧,我先替你一會。”

喬羽確實餓了,於是她點點頭說:“麻煩你了。”便跟著同事去吃飯。來回不過半小時,回來時悲催了。項鍊不見了,就剩一個空玻璃罩。喬羽額頭青筋一跳,滿屋子找同事,同事回來也蒙了,自己就去了趟廁所,回來怎麼就沒了?喬羽拔腿往監控室跑,被通知今天一天監控壞了,正在維修。

同事被嚇哭了,有價無市的項鍊,眾目睽睽下就這麼不翼而飛了?

喬羽掏出手機給設計部和自己部門老大打電話,兩人聞言很快趕到,來不及責備,第一時間決定報警。待警察做完筆錄,天已大黑。回公司後喬羽作為第一責任人被部門兩大領導談話。

Lily抱臂站在她面前直接問:“是你拿的嗎?”

喬羽聞言不可置信地瞪眼,還未開口,站在一旁的龍哥不樂意道:“你什麼意思?懷疑我的人?”

Lily冷靜地說:“這一天只有她接觸項鍊時間最多,不該懷疑嗎?”她看著龍哥。

龍哥冷笑反擊:“你們部門的設計師不也一直待在那間屋子裡嗎?你怎麼不去問他?”

Lily篤定道:“我的人我瞭解,肯定不會做。”

龍哥氣的都要跳起來,他聲音高起來:“那我還相信我的人呢,我說李雲你護犢子我不反對,可你懷疑我的人是怎麼回事?你這胳膊肘拐的都快要拐出一片太平洋了。”

Lily中文名叫李雲,李雲現在很生氣,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喬羽在一旁將今天始末仔細捋了一遍,她確定,項鍊現在肯定還在公司。監控怎麼那麼巧就在今天壞掉?十分鐘不到就完成了偷走項鍊,說明這非常熟悉公司環境。普通員工根本沒有膽子敢偷,那就是上面的高層。可高層也不缺錢,她閉眼,自己這是被人算計了。

龍哥電話適時響起,他接通在耳邊說了聲:“陳總。”接著他看眼喬羽,緩了下回答:“嗯,好的。”電話結束通話。他看著喬羽說:“小陳總讓你上去一趟。”

陳暻年前新任恆達副總,負責商場這一部分。這下正好撞到他手裡。喬羽聞言點點頭,走去陳暻辦公室。

陳暻坐在辦公椅上倚著頭,看她進門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來了?”

喬羽看見他,就知道罪魁禍首就是他。她不欲與他廢話直接問:“項鍊在哪?”

陳暻歪頭:“就這麼確信是我拿的?”

喬羽深吸口氣,耐著性子說:“你搞這麼一出,有什麼目的?”

陳暻直起身,走到她身前盯著她,看著獵物的眼神:“誰讓你不接我電話,還拉黑。”

把所有人折騰一天就因為這個?喬羽看他罵道:“你真是個瘋子。”

陳暻看她生氣的模樣越發愉悅,他說:“你生氣的樣子,倒是比之前好看多了。”

喬羽想打死眼前這個神經病,她聞言冷笑:“你這樣,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暗戀我?”

陳暻眼神瞬間幽深,跟黑洞似的深不見底,黑暗中只她一抹身影。他移開目光上下打量她,嫌棄的毫不掩飾:“落魄的鳳凰不如雞,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喬羽痛快地說:“那樣最好。”她盯著他,冷道:“項鍊給我。”

陳暻抬起下巴,藐視地說:“你辭職,我還你。”

喬羽聞言被逗笑了,就像聽了什麼荒唐事一樣,她不屑地說:“就憑你?還不配要挾我。”

陳暻丟失已久的感覺回來了,是了,這才是之前的葉珩,不可一世的葉珩。

他玩味地說:“那你可以試試。”

喬羽轉身就走,似乎在這裡多待一秒都會窒息。深夜的公司已無一人,唯留她的腳步聲。

葉榛榛從辦公室的休息間走出來,有些失神。

陳暻雙手插兜,他說:“瞧,沒騙你。”

葉榛榛:“她果然回來了。”可是,為什麼進了恆達?難道是衝著陳覺來的?!她看著陳暻說:“是不是陳覺哥哥招她進的恆達?兩人是不是已經認識了?”

陳暻攤手,表示不知。

葉榛榛穿著香奈兒套裝,臉色慘白,她怕喬羽會把之前她們的事情告訴陳覺,怕陳覺厭棄她。陳暻瞧她臉色鄙夷她的膽小,他伸手在她眼前晃晃說:“那項鍊拿回去,現在沒用了。”之他向她借項鍊,跟她說葉珩回來了。葉榛榛不信,陳暻讓她來看看。於是她帶著項鍊來,果然看見了。

葉榛榛將裝著項鍊的禮盒收回包裡,她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陳暻走到窗邊,望著夜景說:“我倒想看看,她怎麼應付這件事。”

葉榛榛站在他身後,欲言又止。陳暻轉身看她笑得溫潤,他說:“怎麼,葉小姐要跟我合作?”

喬羽蹲在路邊,她拿著手機,頭埋在臂彎裡,冬日寒風凜冽。沒多久就凍透了。她下定決心,撥通電話。

“沈伯,是我。”

B市亞東銀行,地下室既冷且靜。老人跟著喬羽隨銀行的工作人員走到保險櫃前。喬羽示意工作人員開啟櫃子。藍寶石項鍊安放在櫃子之中,由一個四方透明的玻璃罩子罩住。

這與白天那個樣式別無二致,可仔細瞧,寶石顏色比白天那條更純粹且乾淨。

沈伯意外:“這是?”

喬羽平靜道:“這是我母親的遺物,eyes of the sea”這才是恆達百年設計,喬明月生前贈與女兒,一直在這保險櫃裡存放。

沈伯看著她:“那一直在老宅裡那條項鍊是?”

喬羽淡笑:“只是普通寶石,母親見我喜歡這項鍊便復刻了條給我玩的。”這件事只是母女之間的小事,不足以外人道,誰知竟鬧了這麼大的烏龍。

喬羽看著沈伯說:“沈伯,麻煩您把它帶回去吧。”

沈伯驚訝:“這是夫人留給你的,你怎麼捨得?”一旦帶回去,恐怕跟之前那些物品一樣被葉榛榛母女歸為己有。

喬羽挑眉,誰說要給她們了?她說:“你帶回去麻煩爺爺幫忙保管,到時候我自會去取。”

沈伯是葉清永身邊的老人,葉家的齟齬比誰都清楚。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翌日,在眾人眼中,項鍊明晃晃的被沈伯拿出來又裝回保險箱裡,他解釋昨晚來人取走項鍊忘記跟恆達方溝通,實在抱歉,又跟警方說明了情況後帶著項鍊回了葉家老宅。

葉清永聽完大概,暗笑孫女機靈,又惱怒葉榛榛耍手段,便令葉榛榛禁足,段時間不許出門。

他望著項鍊發愣許久,不怪孫女不想回家,瞧瞧這裡,哪有她的親人?舉目,父親是別人的父親,爺爺也是別人的爺爺。想起孫女的小臉,老人心裡鈍痛,他讓沈伯收好項鍊。轉眼,葉榛榛母女和葉雋走進書房,葉母心疼女兒受了委屈跟老人哭訴,老人耐心耗盡抓起桌上的瓷杯怒擲,杯子在母女二人腳邊碎裂。老人看著她們,目光如鷹隼般,他說:“我還沒死呢,你們就欺負到我孫女頭上了?!”他指著兒子兒媳一字一句警告道:“日後你們不給珩兒體面,就別怪我不給你們體面。!”

母女頓時安靜不發一言。葉雋開口:“父親……”話還沒說完,葉清永打斷他道:“你們做的那些事別以為我不知道,葉雋你別忘了,珩兒也是你的女兒!”

葉雋彷彿被戳到痛處,他咬牙惡狠狠地道:“這可說不準!誰知道那賤人懷的是誰的種?”

葉清永聞言氣的一巴掌甩在兒子臉上,他悔不當初:“我當時就不該舔著老臉去喬家給你討媳婦,你實在是配不讓人家!”他揮手攆走眼前幾個人:“都給我滾!”

書房一時間安靜下來,他與喬世爻本是多年老友,當年看中人家大女死乞白賴討來做自己兒媳婦,如今看來,可真是毀了人家姑娘一生。也將自己與老友的友情斷個乾淨。

窗外風聲鶴唳,無盡的冷風似是訴說著多年的悔恨與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