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個柳府都亂了起來,大家趕緊都顧著逃命。
瘋瘋癲癲的柳老大人,被小廝架著往外跑。
跑著跑著,房梁塌了。
你說巧不巧,就離門口只有一步之遙了,整個房梁重重的砸在柳漢遙和小廝的身上。
一時間,四周亂哄哄的。
喊叫聲,哭鬧聲,交織成一片。
等到柳漢遙被人從屋裡抬出來的時候,已經傷勢過重,昏迷了過去。
柳鴻霄頂著一個大光頭,臉上佈滿了黑灰,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連街邊的乞丐都不如。
一應女眷哭哭啼啼的從府裡逃出來,早已沒有原先的光鮮。
甚至大房和二房的夫人,還沒有奴婢小廝穿的好,兩位夫人穿著中衣就跑了出來,頭上也是連根釵環都沒有。
大寫的一個窮酸和不得體。
大火整整燒了一整天,柳府的半壁府邸都被燒沒了。
柳漢遙和柳鴻霄都昏迷不醒,兩位夫人在銀錢不足的情況下,也是有些抓瞎。
這時候誰還想的起來,柳老夫人的屍體還在府邸,誰也沒想著給她好好安葬,讓她入土為安。
或許在他們的心裡,這樣燒沒了倒也是一了百了。
有時候,不得不說人心和人性的黑暗。
距離柳府不遠的白雲客棧的三樓,一間開啟的窗戶旁,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站在窗前看著熊熊燃燒的柳府。
再想想昨日白日流傳的那些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還真是一個有趣的女子。言出必行。”
牙眥必報。
說一命換一命,還真一命換一命,還讓人找不到把柄,看不出端倪。
要說她殺人,誰看見了?
我說我吹首曲子能殺人,你還真信了?
到時候人家說不定還能懟你一句。
吹燈講故事,瞎說。
如今,就連柳府都一起燒了,更是讓人找不到把柄,人正跟陛下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呢?
還能隔空不成?
這性格,他該死的對胃口,不愧是他們一家人。
再對比一下,國都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名門貴女,還真是無趣,怪不得皇兄時刻想要遊歷江湖了。
他低聲說道,“可不能便宜了那人。”
站在一邊的黑衣男子一言難盡的看著自家主子,“主子,您現在還沒資格!”
謝殂淵聞言,淺笑道,“要論資格,本王不比他更有資格,因為本王姓謝。”
他在黑衣男子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柳府的大火還沒滅,柳府能做主的主子還沒醒來,市井之間就開始流傳著,柳府得罪了神明,才會遭到如此大難。
柳老夫人為老不尊,親自給做妾的女兒除掉相公的原配夫人,導致正兒八經的嫡小姐淪落至相國寺,有家不能回。
如今大小姐強勢迴歸,是連老天都幫著的福星。
隨後,更是小道訊息傳出,和柳府交好的人家,和蘇國公交好的人家,昨夜府邸全部離奇失竊,連一粒米一滴水都沒剩。
別說米和水了,就是睡在身下的床都離奇消失了。
一時間這些訊息越來越烈,最後大家都相信了這些說法。
是蘇國公和作惡多端的柳府,給他們交好的人家帶來了厄運,老天都看不慣這些人家和他們交好。
所以收回了他們的富足生活,把他們一棒子打到谷底。
訊息傳到蘇國公的耳中,他氣急攻心,一下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收到訊息,孃家經歷如此大難的柳迎春,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府外的方向,泛紅的眼珠子幾乎要迸射而出,露出一股子毫不掩飾的兇光,透著濃濃的殺機,令人毛骨悚然。
嘴裡不停的咒罵道,“賤人,賤人,我絕不放過你。”
管家看著柳迎春駭人的目光,驚悚的低垂著頭顱,掩飾內心深處的恐懼。
原本他想要說的,大小姐有些邪門,夫人應該三思而後行。
但如今,他把這些話都嚥了下去,生怕下一刻遭殃的就是自己。
柳迎春拿出一塊令牌遞給了管家,沉聲吩咐道,“你去匯通錢莊取一萬兩,然後,再找人把那賤人殺了。剩下的給二哥送過去。”
管家想到柳家的兩位奶奶一早上已經派人來了幾次了,張口閉口就是讓夫人拿錢,他實在是不喜。
但夫人一直對孃家都是有求必應,而且老爺也沒說什麼,他作為一個下人也沒必要多嘴。
國公爺就是那種,只要不割到他身上的肉,他是不會心疼的。
夫人如今用的,和府上的開銷,都是當年先夫人的嫁妝,用起來當然不心疼。
如今更是用先夫人的嫁妝,來殺先夫人的女兒。
管家也不得不說一聲,老爺和夫人的臉皮還真厚。
但想到能從裡面抽點小錢,管家的臉上重新露出賊兮兮的笑容。
大小姐就不該回來,不回來這些事情都沒有,柳家也好好的,國公爺依舊風光,他走出去腰板子都硬一些。
那些管家和小廝看到他無不也要打聲招呼的。
如今,出了這麼多事,他出門都要躲著點走,生怕別人對著他指指點點。
想到這裡,他覺得卿沫還是趕緊死了的好。
柳迎春正坐著美夢,等著人給她送來卿沫的人頭。
她不知道是,市井留言甚囂塵上,那些家裡因為和柳府和蘇國公交好,而導致失竊的人家,此時都怒氣衝衝的往柳府而去。
勢必要讓他們給他們一個說法。
你們不做人,不能帶著他們一起倒黴啊!
這就是人性,趨利避害。
當你風光時,都巴巴的靠上來。
當你失利時,恨不得上來踩你一腳。
這訊息自然也傳到了宮裡,傳到了皇帝和卿沫的耳中。
“沫兒,你怎麼看?”皇帝的眼中帶著某種探究。
終究他是帝王,是不允許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出現。
一雙眼只是瞧著她淡淡的眉毛這麼一軒,紅紅的嘴唇這麼一撅,一臉無辜的道,“父皇,沫兒還是個寶寶呢?哪知道這麼多啊!不過沫兒相信父皇是一位好皇帝,百姓都會愛戴您的。”
陳公公得到暗衛的訊息匆匆進來,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卿沫,這才走到皇帝的耳邊,附耳過去。
皇帝揮揮手道,“沫兒不是外人,就這麼說吧!”
別以為老傢伙的那一眼他沒看見,顯然這訊息關係著卿沫。
她都坦坦蕩蕩了,他藏著掖著倒顯得他這個皇帝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