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秀才，節哀。”任舟走上前撫平馮老漢的眼睛，將破爛的被子蓋住他全身。
馮相如泣不成聲：“任……任捕頭，老天爺……為……為何如此不公啊！我馮相如自問這輩子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只想平平穩穩的生活，為何要讓我家遭遇如此大難！！”
“唉……”
任舟輕拍他的肩膀：“你還有孩子需要養，振作起來，先把你爹安葬了，宋員外那邊我的確是無能為力，只能幫你稟報給縣令大人，但以後要是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
“任捕頭高義！”馮相如扶著床沿站起來，對著任舟拱拱手。
顧錚腦海中不斷的回顧馮老漢那死不瞑目的眼睛，胸中一股憤懣之氣，他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種不吐不快的感覺似乎在告訴他，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放下一錠銀子。
顧錚踏步離開了這裡。
任舟疑惑的看著他的背影，莫名感受到了無邊的殺意。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嘴巴張了張，終究還是搖搖頭，什麼都沒說，繼續安慰馮相如。
…………
青雲山。
“師父，弟子來送你。”
玄明道人曾說過他十五日之後將要離開，他說，他在一個地方是待不住的，他的人生，是屬於這片天空之下的任何地方。
玄明道人欣慰的看著顧錚：“你的事情，你離塵師叔都告訴我，不得不說，收你為徒，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雖然你武道天賦出眾，可你既然拜我為師，就不可懈怠了《神明食氣錄》的修煉，武道有武道的奧秘，道術有道術的奧秘。這段時間可有什麼修煉上的問題？為師正好給你解答了。”
顧錚想了想：“師父，可否傳我超度之法？”
他正想把他家裡那七隻鬼給超度了。
玄明道人略顯詫異，卻還是掏出了一本冊子：“這本是往生經，屬於佛門超度經文，不過超度之法，無所謂佛道之分。”
“嗯，多謝師父。”
顧錚恭恭敬敬接過往生經書。
“對了，你《神明食氣錄》修煉到第幾層了。”
“第九層。”
“嗯，不錯第……什麼？第九層？”玄明道人一個不小心，扯下幾縷白鬚，痛的他齜牙咧嘴，不可置信的看著徒弟：
“你說你練到第九層了？”
他伸手搭住顧錚的肩膀，感應到了顧錚的法力強度。
沒錯，就是第九層！
“你拜我為師才不到一個月吧？？就觸控到煉氣化神門檻了？”玄明道人嘴角抽搐。
“師父教的好。”顧錚謙虛的低頭。
玄明道人完全失去了高人風度，捂著胸口後退了幾步，不知道為什麼，一股酸意湧上心頭。
他很想抓著徒弟的肩膀問他：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到一個月就能修煉到煉精化氣九層？
我可是花了十年啊！！
我和你這個妖孽拼了！！
你明明武道資質逆天，就連修道資質也是同樣的逆天！
老天太不公平了！
一個人怎麼能把好處都佔盡了！
不到一個月就快要跨過煉精化氣期，這讓玄明道人差點懷疑自己和顧錚待的不是一個世界。
若不是親身感應到了，說什麼玄明也不會信。
諸般念頭閃過，玄明道人強壓著內心的震驚，最終還是長嘆一口氣，苦笑一聲：“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我教的再好也教不出一個妖孽。”
他內心慶幸，顧錚再妖孽，也是他的徒弟。
或許不就的未來，自己這個師父就要以徒弟為榮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與有榮焉。
“說起來，能收你為徒，也是為師的幸運了。”
這句話是玄明道人發自內心的話。
他很清楚，這樣的妖孽，只需要一個引進門的人，就可以自己開闢出一個天地。
顧錚依然很謙遜：“沒有師父領進門，說什麼都是空的。”
玄明道人笑了笑，拿出一個巴掌大，不起眼，灰濛濛的布袋：“拿著。”
“師父，這是？”
“儲物袋，空間雖然不大，但裝你那把刀肯定是夠了。”
顧錚摸了摸腰間的苗刀。
沒辦法，有刀的他能發揮十成十的實力，無刀的他只能發揮七成。
實力相仿的兩人，有兵器的一方能佔據絕對的優勢。
空手接白刃只存在於實力絕對碾壓的情況下。
儲物袋的空間大約兩米長寬，對顧錚目前來說是夠用了。
他心念一動，苗刀便放入了儲物袋中，另一邊腰間懸掛的裝符籙的布袋也放入其中。
“師父，我想殺人，前朝廷御使。”顧錚忽然道。
玄明道人點點頭：“為師今天一見到你，就感覺你懷揣著滿腔怒火而來。追尋內心，想殺就殺吧。”
“但你記住，儘量不要利用道術對付朝廷官員，他們有國運護體，道術的威力會極大的削弱，特別是朝廷重臣，道術甚至會失去作用。”
“而你所說的這個前朝廷御使，就算他已經致仕，依然有一定的國運護體，只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變少。”
這番話讓顧錚恍然大悟，解答了他心中一個大疑問。
為什麼在這個有超凡之力的世界，大乾卻是一個類似於現代古代的國家，還能維持這麼多年國祚。
以離塵道人煉氣化神的修為，彈彈手指就能把李正明殺死十次，卻依然對他保持著一定的尊重。
不僅僅是李正明是一縣之長，原來他還有國運護體，對道術有剋制作用。
他過去只是以為朝廷也有自己的超凡力量機構，可以壓制各大超凡勢力。
這個推測應該沒錯，現在看來，朝廷能壓制各大超凡勢力，除了有自己的超凡力量機構之外，也有其國運對道術也有剋制作用的因素。
只不過，國運好像只能剋制道術的力量，無法剋制武夫。
或許是因為武夫的力量都是來自於自身。
而道術簡單來說是以自身法力引動天地之力來施展。
法力只是一個引子，構建法術的來源大部分是天地元炁。
分離並無多少傷感，師徒兩人都清楚，以後見面的次數多得是。
目送玄明道人遠去，顧錚離開青雲山，方向不是黑山縣，而是廣平縣。
他要為馮相如報仇，他和馮相如沒交情，也不貪圖他什麼。
一切都因為原文那句話：冤塞胸吭，無路可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