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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不去的童年時光

第二天醒的時候頭昏腦脹,昨晚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外面的陽光從門板縫照進來,像佛光普照。

林間有不同的鳥叫聲傳來。

啊!熟悉的感覺。

我最大幅度的伸了個懶腰,起身下樓洗漱。

邊刷牙邊在院子裡走,看到了屋後老屋裡堆的柴。

那是奶奶在世的時候砍的,堆了老高。

小時候我老對奶奶說,都那麼多柴了,怎麼還要去弄柴呀!那麼多的柴,怎麼才能燒完喲!

奶奶卻總說,你別看現在多,燒起來快的很。

奶奶的話彷彿並不遙遠,眼前的柴整整齊齊的碼在那裡,堆的老高,燒柴的人卻不在了。

一個人為了未來做了很多準備,卻沒有活到未來。這是怎樣的悲哀。

我喝了口水,將口中的牙膏和泡沫用力吐在旁邊的排水溝裡。

隨後進屋拿出阿文給我準備的麵包,大口啃了起來。

老宅的正中間是平時父親和爺爺給人看病的地方。他們都是鄉村醫生。

自從奶奶走後,爺爺被叔叔接去城裡生活。後來,村裡的人越來越少,連父親也去城裡打工了。

那中藥櫃子,還立在那裡,像多年前一樣。只是已經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隔著空氣,有些發潮的味道。

父親不做鄉村醫生的時候,我頗為驚訝。心想,父親走了,村裡的那些人要看病怎麼辦呢?

母親說,沒辦法,他們只能去村公所看了。

我說,村公所那麼遠,有些老年人壓根走不動呀。

母親說沒辦法,沒人來看病,沒有收入,你們的學費怎麼辦?你爸常常看人可憐,送藥給人吃,怎麼可能賺到錢?

我看著中藥櫃上的藥名,毛筆字早已褪色。心想,母親總是現實一些,這正好和父親互補。

我狠嚼了兩口手裡的麵包,走到了屋外。

門口通往菜地的路已經被倒了的竹子攔住,什麼都看不見。

如果父親在就好了,唰唰兩下就砍好了。我一個人,是搞不定的。

回屋一陣翻箱倒櫃後,看到了那個竹編的揹簍,我用溼抹布把上面的灰塵擦乾淨。

揹著它去鎮上買點東西吧,我對自己說。

我鎖好門,沿著通往鎮上的山間小路走去。

以前每個週末,奶奶都會帶著我和妹妹走這條路去往鎮上的出租屋。

走著走著視野就開闊了起來,經過獅子山,從遠處看去,老宅就像是一個碗的碗底,在盆地的最低處,被密密麻麻的樹遮擋住。什麼叫山溝溝裡的人,我們就是啊!

我又繼續走著,山間小路青草搖曳,野花芬芳。

走著走著,我不由自主的做出一兩句詩來,心裡念著自己做的詩,極其美妙。

後來念得高興了,一度覺得自己莫不是一個天才?

我忍不住妹妹分享,可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像看一個發神經的人。

她不能理解吧,哪怕血液相同,但精神世界卻是如此不同。

我顧自的快樂著,新的景色來臨我又有了新的詩句,在這詩歌的遊戲裡樂此不疲。

……

一陣風吹來,帶著夏日的熱氣,我有些挫敗感。

思考曾給我帶來多麼巨大的精神快樂,可後來卻讓我無比痛苦。

一個人,有思想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的頭又痛了起來,不覺間已走了鎮上。

街上一些熟悉的房子都還在,有一些新修的樓房在其中看起來很是扎眼。

我沿著街上分叉的一條小路到了小學的後操場,現在正值暑假,操場上沒有學生。

操場旁邊另有一條小路,雜草叢生,不仔細看,看不出那裡原有一條路。

我又想到了奶奶。

她曾經多次告誡我不要走那條路,她說那條路有很多流氓。

我們一群同路的孩子為了抄近路回家,老是心驚膽戰的一起走那條小路。

直到後來有一個獨自走路的女孩在那條路上出了事,我們才乖乖聽話。

我想,一個人對一個地方有極大的感情,也許只是因為這裡有過對她意義重大的人,有刻骨銘心的記憶。

我在操場停留了一會兒,就往小學的正門走去。

記憶中門口有兩棵巨大的梧桐花樹,我們一群小學生常常在花季去撿掉落的花朵。

我走近一看,梧桐樹並沒有記憶中那麼大,連記憶裡大大的校門,如今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小。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一切好像都變小了。

校園門前曾是一片藕田,這個季節,正值開花,一出校門便可以看到美麗的荷花。

如今,荷花地早已被一片水泥地代替,成了學校的前操場。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修建的呢?

透過校門,我看到了升旗臺上飄揚的五星紅旗。

我在校門口旁邊的花臺邊放下了揹簍,坐了下來,呆呆的看著地上無人打掃的枯葉子出神。

在這所小學,曾經有個彭老師。

彭老師教數學課,她身形瘦削,喜歡化妝,燙著一頭時髦的捲髮,常常穿著碎花裙子,踩一雙高跟鞋,所有學生都覺得彭老師是整個小學最好看的老師。

大多數老師喜歡站在講臺上講課,而對於彭老師而言,講臺似乎是一個多餘的水泥高地,她總是站在講臺下,和學生們站在一起。

她永遠致力於啟發孩子的思考,年少的我時常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裡,忘記了時間。

那時人人都叫我“白哥”,我的性格里有著男孩子的豪放不羈。

女孩子很喜歡和“白哥”一起玩,她們覺得她十分搞笑。

小學生里老流傳著,和“白哥”在一起就是和快樂在一起。總有人讓我以後去當一個諧星。

我笑著說,好,以後當了諧星給你簽名。

“好,以後當了諧星給你簽名。”我笑著說。

世界上就有這樣的人吧,喜歡看著別人開心,那他自己就會開心。不是出於什麼關於偉大的說法,而是隻是因為他本就是這樣的人。

該死!頭又痛了起來!不能再想了。

我起身拿起揹簍,朝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