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週後,我開始上急診科的夜班了。
下午5點就要到值班室睡覺,凌晨1點的時候正式開始上夜班 。之所以必須5點到值班室睡覺,是因為急診科常常晚上很忙,如果搶救室忙不過來的話,就會把熟睡中的我們叫醒去幫忙。
有一次,我睡得太香了,聽到有人在叫,可怎麼也醒不過來。我掙扎著起來,心跳的很快,實在是難受。可一起來看到同事們都是大大的黑眼圈,疲憊的臉,大家都是如此啊!我很快從床上爬起來,穿好工作服快步趕去搶救室。
在這樣的工作中,我並沒意識到我自己的記憶力下降了。我一度以為是急診的壓力太大了,或是夜班沒有休息好。
一天一個護士讓我去拿一個藥,病人等著用。我快速出門,一出門就忘記她說的是拿什麼藥,又轉頭回去問她,她又只好再次重複了一句,在我出門時我聽到她對旁邊的護士說:“記性太差,給她說了一遍還記不住。”
我才開始意識到我的記憶似乎有些不對勁。
此後,我越發感覺記性感覺不行。每次人家一給我說什麼事情我扭頭就忘了。
我有些害怕,在急診上班不能丟三落四啊,糟糕的記憶會把工作節奏搞亂,還有可能出醫療事故。
為了不再犯同樣的錯誤,我拿著本子記錄對方給我交代的一切。
或許是我的行動過於遲鈍,急診室的老師們都開始有些嫌棄我。
一天我路過搶救室,聽到一個護士說:“那個白悠,動作慢的很,不知道是哪個關係戶加塞過來的。”
沒過多久我就被派到了輸液室。
對搶救室有了一定的瞭解,剛開始有了一點適應,到了輸液室我極度的不適應,這意味著要接觸更多扎針的病人了,新的環境讓我的神經繃得更緊了。
醫院要輸液的急診病人都聚集在偌大的輸液室裡,每天輸液的人絡繹不絕。
我儘可能的快速的熟悉著周圍的環境。剛開始輸液室的葉老師不讓我配藥,只是吩咐我去給病人扎針。
後來病人實在太多,我既要配藥也要去扎針。我很怕血管不好的病人,常常有幾個病人,我連著扎不上的時候,連葉老師也開始嫌棄我了,語重心長的和我說:“你要多加練習呀,輸液室每天這麼多人都扎不好的話,效率就太低了!”
我非常堅定的點點頭,說:“好的。”然後儘可能的在每次扎針的時候,讓病人血管鼓起來,一針見血。
我和葉老師守著整個輸液室,有打針的,有做霧化的,有輸液的,中午吃飯只能輪流著去吃。
就這樣忙碌的情況下,葉老師有時也會被叫去搶救室搶救病人。
有次我給一個男病人輸液,他的血管實在太細了,我紮了一次卻扎破了。這時按理說應該換一個人來扎。可葉老師去急診室幫忙了,整個輸液大廳就只有我一個人,很多病人正在輸液,我不敢離開去找葉老師,我硬著頭皮又給他紮了一針,結果又扎破了。
病人發了火,大聲說道:“扎不好就別扎,換個人來扎。”
整個輸液大廳的病人都往這邊看,我連忙說道:“不好意思,的確沒紮好。我叫我老師來給你扎。”我尷尬的收拾著輸液用品準備離開。
旁邊的一個病人見此情景說:“你的血管不好扎,她給我扎一下就紮好了,而且一點沒感覺到疼。”
何老師剛好這個時候回來了,看到了這個場景也替我打圓場說:“這個妹妹是新來的,一會兒我來給你扎。”
“新來的?拿我們練手嗎?”病人怒氣未消。
葉老師說道:“誰不是從新手過來的呢!哪可能誰一來就是老手,像我們也是工作了好多年才有了一點經驗。”
病人不再說什麼,我回到了配藥室。
葉老師也進來了,看我埋頭不語,說:“以後扎一針不好的時候就叫我嘛,不要再扎別人兩針了。”
我小聲的想辯解著什麼,可只說出了一個字:“好!”我內心有一種敏感的自尊,我一定得練好扎針啊。連扎針都扎不好,怎麼能當護士呢!
我強迫著自己去挑戰難扎的血管,也隨時準備給病人道歉。
輸液室很忙的時候,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不停的有人把單子和藥拿給我,這意味著我時刻也停不下來,我常會因此忘記上廁所。
直到有一天,從早上8點到下午5點,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回到家我才想起,我一整天都沒有去上過廁所。
這是不健康的吧?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沒時間喝水自然就不會去廁所了。
回到家我不停的喝水,我害怕腎結石找上我。
最幸福的事是忙碌了一天躺在床上,疲憊會消失。
我安慰自己,我家離醫院這麼近,有很多同事還是外地來這裡租房子住的呢,我已經比他們好太多了,有家人的陪伴,我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