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城郊一別墅內,晨間清澈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打在沙發上,一位妝容精緻的女士衣著得體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喬羽及身後的工作人員站在她面前。她拿著水杯低頭飲了口水,然後對著喬羽說:“喬小姐,希望這次你不會讓我失望。”
喬羽帶著白手套,笑著對她說:“邱女士,我儘量。”這位邱蓉就是之前自己接待的那位客人,聲稱要低調而又要彰顯品味的畫,可看見推薦的畫都不滿意。
喬羽掀開畫布,亮出第一幅。她說:“這幅畫名叫《夜鹿》是以描繪景物而成名的的俄羅斯畫家伊凡•貝諾特所畫,他……”
邱蓉耐心的聽完她的介紹,微笑拒絕了這一幅。
拒絕在意料之中,喬羽又給她看第二幅,邱女士仍是微笑不動聲色拒絕,一幅接一幅,都沒能遇見她喜歡的。喬羽走到最後一幅面前,深吸口氣抬手摘下畫布。她轉頭看邱蓉,看見邱蓉臉上的神色微微變了,她慢慢站起身走到這幅畫前,眼中情緒翻湧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這幅畫用濃烈的色彩描繪一日之初晨時的場景,鮮紅的太陽染紅天空的雲朵,朝霞萬里,金色的光衝破雲霞,地上帶著萬千色彩的生物醒來……
她伸出手指隔空看著這幅畫,良久,她說:“這幅畫叫什麼名字?”
喬羽:“《晝日》。是我國新銳畫家吳倫先生的作品。”
邱蓉放下手,轉身看著她說:“就是這幅了。”
喬羽頗為意外:“您確定嗎?”
邱蓉轉身看著畫說:“這幅畫的風格,跟我女兒特別像,她就喜歡這風格。”
喬羽準備單子,笑著回答:“那您女兒眼光真好。”
邱蓉眼裡滿是落寞:“或許吧。”
三分之一Kpi 達成,喬羽甚是開心。她站在廳上看著畫,腦子裡浮現那日清晨陳覺給她的建議,心裡納悶:他怎麼就那麼神?一猜一個準。
邱蓉抱臂在畫前欣賞了會,回過頭對站在她身後的喬羽道:“喬小姐,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喬羽禮貌笑答:“您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邱蓉:“下個月,gallaria畫展可以給我一張邀請函嗎?”
喬羽欣然答應。
本來她沒想多,不就是一張邀請函嘛,結果這事到了趙明那,直接否了,連商量都不待商量的。
喬羽站在他辦公桌前,眉毛擰成一團,大有一副你不給她解釋她就不走了架勢。
趙明無奈:“真不行。
喬羽:“為什麼?”
趙明支支吾吾,擺明了不想說。喬羽嘆氣,出門拐角就給姜澤撥了電話。其實她知道貿然給姜澤打電話打聽別人私事挺冒昧的,誰叫她答應別人了呢?姜澤在電話那頭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笑著表示不要難為老趙了,他告訴她。
原來下月初gallaria畫展會邀請祝遠川為開幕嘉賓,祝遠川何人?青年畫家協會會長兼B市美術館館長,四十出頭,事業有成,實乃業內人士典範之一。
喬羽疑惑,這她都知道啊,跟邱蓉有什麼關係呢?
姜澤嘆氣,祝遠川在外光鮮亮麗,實則私生活一片慘淡,十年前突然喪女,妻子悲痛欲絕中偶然發現他的下屬對他求愛,一怒之下跟他提出了離婚。
“他同意了?”
“沒有,只是提出雙方先分居冷靜冷靜。”
“那這跟邱女士有什麼關係呢?”
姜澤無語:“……笨,邱蓉就是祝遠川的妻子啊。”
喬羽瞬間想到了那日邱蓉提起女兒的苦澀笑容,心裡瞬間不是滋味,她捏了捏手機,開口道:“姜先生,她女兒叫什麼名字?”
姜澤:“祝希音”
畫展當日,喬羽被充當臨時苦力,抓去當後勤。她忙的腳打後腦勺,連喝水都沒有空。白欣欣聽聞gallaria要辦畫展,昨夜特地給喬羽備個盒飯,她親手做的。喬羽從兜子裡掏出瓶水,咕咚咕咚飲下,看了眼盒飯,心想著她現在是吃不上了。她捏了捏瓶身,又被叫去幹活了。
奶奶的,她搬著木箱邊走邊想,趙明特麼的是那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想起他在會上給她們畫的大餅,喬羽內心吐槽,先招幾個勞動力來行不行啊?
周遭雜聲瞬間低了好幾個度, 喬羽隨著眾人的視線望去,看見的是一個身穿黑色呢大衣,配深藍色襯衫,菸灰色褲子,黑色皮鞋的男人。男人個子不低,站在一眾人群中頗顯氣質。他周身跟著些工作人員,他時不時與他們低語幾句。
趙明見狀,趕忙帶人迎上去。喬羽瞧著他,回想起自己在手機上搜出的照片,與眼前此人重疊。手機在口袋震動,喬羽放下抱著的紙箱,掏出手機,是邱蓉。
邱蓉告訴她自己在地下車庫停好車,正準備上來。喬羽趕忙表示自己去接她。邱蓉答應了。
邱蓉喜穿著白色薄羊毛大衣,戴著墨鏡提著包在地下車庫等著,喬羽小跑過來,對她笑道:“久等了,邱女士。”
邱蓉淡笑:“沒事。”
兩人朝著電梯走著,喬羽踟躕開口:“祝先生剛來。”她怕不提前通知,邱蓉猛的看見祝遠川場面失控。
邱蓉像是早有預料,她按著電梯鍵對著她說:“我就是奔著他來的。”
喬羽愣了愣,而後點頭出電梯給邱蓉引路,誰料邱蓉直接輕輕撥開她徑直朝著祝遠川走去。趙明正對著祝館長一眾人誇誇其談,不知祝遠川的視線老早就挪到別處,直至邱蓉出現。
趙明感覺周遭忽地安靜下意識噤聲,轉頭瞧見祝遠川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唇畔含笑地看著來人。
邱蓉看著祝遠川,戴著墨鏡看不清眼神,聲音淡淡地:“祝館長,聊聊?”
祝遠川:“可以”
邱蓉轉身,對著後面的喬羽道:“麻煩喬小姐為我們尋個地方。”
喬羽微笑:“好的。”
喬羽為二人找了間屋子,合上屋門時,她看著眼前勢均力敵的二人,覺得這二人天生一對。可屋內氣氛有些劍拔弩張,未免打起來,她在屋門口站了一會。
祝遠川瞧著眼前人,嘆口氣道:“你預備這麼一直跟我說話嗎小蓉?”
邱蓉聞言摘下墨鏡,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也沒廢話直接道:“你把音兒的畫給我。”
祝遠川聞言痛苦地蹙眉道:“我們分開這麼些年,我就不能留點音兒的東西做念想嗎?”
邱蓉冷且凌厲的眼神瞧著他:“你配嗎?祝遠川?音兒去世那天,你在哪?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我提音兒?”
祝遠川走到她面前,聲音含了怒意道:“你還要我跟你解釋幾次,那是誤會!我……”
邱蓉打斷他:“我憑什麼信你?事到如今,我已不想跟你再有瓜葛我只想要回我女兒的畫。”
祝遠川手握成拳,而後卸了力鬆開手輕道:“我捐了?”
邱蓉噌地站起身,臉色猙獰:“祝遠川,你再說一遍?”
喬羽聽到此處覺得不妙,想要找個救兵緩解下場面,剛一轉身就被來人嚇一跳。
“誒呀我去…”她捂住驚訝,看著身後抱臂倚著玻璃牆的陳覺,小聲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陳覺挑眉:“在你聽的正入神的時候。”
喬羽尷尬:“咳,我那是怕出風險。”
陳覺沒拆穿她,歪頭示意跟他離開。喬羽自覺地跟著他走了。
“不會打起來吧?”她擔心。
陳覺說:“不會,祝遠川沒那麼不理智。”
喬羽不贊同地問:“你是覺得邱女士不理智?
陳覺思索:“我只是認為,她需要多給祝遠川解釋的機會。”
喬羽冷哼:“孩子死了來奶了,火柴燒到手指了知道扔了,早幹嘛去了?”
陳覺眯眼,他發覺她嘴也是厲害的很,沒有與她多言。反倒是喬羽自知失言噤聲了。走至拐角,二人臨近分別時,想到邱蓉提起女兒時蒼白的臉,忍不住問:“祝希音的畫,你知道在哪嗎?”
陳覺挑眉,有些好笑的問:“我怎麼知道?”
喬羽篤定的瞧著他說:“你知道。”
陳覺問:“理由?”
喬羽:“直覺。”
陳覺沒理她,繼續走周遭人漸漸多了起來,喬羽急了抓住他衣角問:“到底在哪?”
陳覺耐心耗盡,他抽出衣角剛想說些什麼,就瞧見遠處有一道聲音響起。
“陳覺哥哥?”
陳覺望去,是喬思,喬思穿著一身得體的裙子婀娜多姿地走了過來。一雙誘人的桃花眼定定的瞧著他問:“陳覺哥哥你在跟誰說話?”
陳覺這才發現,身邊的喬羽不知何時不見人影,他笑了笑說:“沒誰。”看著喬思又問:“今天怎麼來了?”
喬思笑容甜美:“伯母給了我一張邀請函,暻哥帶我一起來的。”
陳覺禮貌道:“玩得開心,我這邊還有事先去忙了。”不等喬思回答,陳覺便轉身離開。
地下車庫
喬羽看著邱蓉精神恍惚的模樣,又一次忍不住開口:“邱女士,真的不需要叫車送您嗎?”
邱蓉拜拜手,坐進駕駛座,喬羽不放心的看著,祝遠川走了過來。他瞧了眼喬羽禮貌道:“喬小姐放心,我送她回去。”說罷便開啟車門不顧邱蓉反對將她抱起來送到自己的車上,自己啟車離開,動作熟練無比極其絲滑。喬羽目送車子離開,搖頭感嘆。
趙明來電,問她人送走了沒,完事趕緊回來幹活,還想不想轉正了???
喬羽嘆氣,屁滾尿流跑去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