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覺合上電腦,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衛哲端著咖啡走進來,放在他桌子上。陳覺把咖啡撥到一邊,問:“接下來還有什麼事?”
衛哲瞧了眼落地窗外漆黑一片:“美國那邊,還有個合購併案要談。”
陳覺點頭,淡道:“把案子資料給我,你先回去休息吧。”
衛哲點點頭,交上資料離開。陳覺仰頭倚靠座椅上,轉頭望著夜景,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手機震動響起。
是陳覺奶奶黎老夫人,恆達掌權人,董事長。自陳老爺子去世後,與他從年輕時一同打拼的黎老夫人便頂起大廈將傾的恆達集團,並將之起死回生。陳覺自幼在祖母身邊長大,與祖母甚為親近。
他接通電話:“奶奶。”
黎老夫人最近在德國分部忙著其他事,很少有時間給孫子打電話,只是這次,事出有因。
“你媽媽跟我說,要給暻兒定親。”
陳覺聞言,不經意地答:“哦?”依著母親的心思,恨不得給自己幼子尋一個花容月貌,背景雄厚,能夠助幼子奪得恆達掌權人的大小姐。
“是喬世爻的孫女。”
陳覺笑了,這還真是,符合陳母的心思。他說:“我不在乎奶奶。”
黎老夫人略微沉吟,而後開口:“你忘記過答應我什麼了嗎?”
陳覺無奈,他嘆氣道:“所以您今天打電話給我的意思是?”
黎老夫人得逞的笑了:“我給你安排了相親,對方條件我很滿意。”
陳覺徹底無語了,這要是其他任何人他早就甩手走人,可祖母一本正經的樣子,他還無法違逆,畢竟在他幼時失勢無人疼愛時,是祖母出現抱走了他。
黎老夫人在電話那頭道:“你先見一面不滿意再說。”
陳覺拇指和食指摩挲,銀白色月光映在他挺直的鼻樑上如玉般生輝,他問:“是誰?”
黎老夫人笑了,像是惡作劇之後得逞的笑容:“喬世爻的外孫女。”
陳覺略微驚訝,喬氏集團董事長有一子一女,大女喬明月育有一女葉珩,兒子喬暄陽育有一女喬音。只是這孫女葉珩已經失蹤許多年,無人得知身在何處。
陳覺手一頓,他問:“葉珩找到了?”
連續工作多日的喬羽終於捱到了休息日,她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大半日,晚飯時,嘴裡叼著袋酸奶出門覓食。她有一個習慣,閒時就要去附近美術館溜達溜達,再不濟就去樓下轉悠轉悠。樓下有個美術培訓學校,專門給學繪畫的學生培訓。
她穿著一身運動服,邊喝酸奶邊看學生在公園寫生,她從小湖的一邊轉悠到另一邊,看到好的作品,眼睛發亮,看到差的作品嘴裡嘖嘖嘆氣。當然,嘆氣遠遠大於發亮。一次兩次的還行,四五六次的,學生們不幹了,自己這邊畫的正投入,後面有個人在嘆氣,接連不斷地嘆氣,這誰特麼受的了?學生們一齊報給老師,老師拿著小教棍在學生身後溜達,逮著喬羽嘆氣就舉起小棍追著她跑,喬羽撒丫子就跑,心底感嘆,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激勵你學生還不樂意。
培訓老師:呵呵。
總之,畢竟公園是公共場合,也不能禁止別人出入,喬羽與培訓老師達成協議,只准看,不準出聲。
她邊喝邊溜達,喝完酸奶正好溜達完最後一個學生的位置,她將酸奶袋扔進垃圾桶,轉身去小吃街吃飯。
誰料飯還沒吃成,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差點沒閃瞎她的狗眼。她看著車裡下來的俊俏男人笑了。她道:“陳總,這偏僻地方的,您怎麼大駕光臨了?”
陳覺合上車門,眼神定定地瞧著她道:“找你。”
喬羽驚訝:“找我?我最近也沒犯您忌諱啊?”
陳覺給她開啟車門,言簡意賅:“上車。”
喬羽:“哦。”誰讓他是老闆。
陳覺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方向盤,問:“想吃什麼?”
喬羽:“你要請我吃飯嗎?”
陳覺:“嗯。”
喬羽:“米其林三星餐廳鵝肝,牛排,龍蝦,魚子醬。”
陳覺默默的瞧她一眼,沒說話。
喬羽看著眼前桌子上的鵝肝,牛排,龍蝦,魚子醬,揉了揉眼睛,她沒瞎吧?這是什麼情況???
陳覺拿著刀叉,邊切牛排邊道:“怎麼不吃?”
喬羽說:“不敢吃。”怕您老請完這一頓直接辭退自己。
陳覺淡道:“就單純吃個飯,沒有別的意思,吃吧。”
喬羽將信將疑:“真的?”
陳覺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喬羽笑了,拿起刀叉大快朵頤一番。吃完放下餐具,看著陳覺手托腮望著窗外出神。她也跟著看過去,除卻路燈外面黑乎乎一片,並不怎麼好看,倒是眼前男人更加秀色可餐。她揉了揉吃撐的肚子好奇問:“陳總,外面有啥?看的這麼入神?”
陳覺放下手,看著她隨意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有另一種人生會是什麼樣的?”
喬羽愣了,話題轉的,總裁的腦回路如此清奇。她想了想說:“那要是看什麼樣的人生。”
陳覺手托腮問:“你想要什麼樣的?”
喬羽笑了:“那得是比爾蓋茨,巴菲特那樣的鉅富。”
陳覺瞧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笑著說:“還是做夢吧。”
喬羽反問:“那你呢,你想要什麼樣的人生?”
陳覺不語,喬羽也沒指望他會回答,便與他一齊盯著窗外路燈發呆。
“或許……會當一個實驗員。”陳覺半晌轉過頭說。
喬羽想起來了,之前谷歌裡他的資料是學化學出身,如此所說,熱愛本專業也沒有毛病。她瞧著他的眼睛,笑著說:“那就祝你早日過上你想要的生活。”
陳覺瞧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覺得今夜天空暗淡許是因為星子都粹進她的眼眸當中,他笑了,沁入心底的笑意道:“同祝你會成為比爾蓋茨,巴菲特。”
坐久了腿有些發麻,喬羽站起身活動了下身體說:“感謝老闆。”隨後,陳覺收拾起身與她一起離開了餐廳。推開門的剎那,雪飄落在他的鼻尖,微涼。喬羽伸手接雪,出神地看著。她穿的薄,冷不丁打了個噴嚏,雪花在手心化掉。陳覺捏著車鑰匙對她說:“你家住哪?”
喬羽看眼路牌,這裡離白欣欣的舞團很近,打算跟她一起回家,她擺手拒絕:“我朋友在這附近,我跟她一起回。”
陳覺點點頭,看著喬羽離開的背影,他有些出神,雪落在他的肩頭,他坐進車裡,忽然想起很遙遠的過去,遙遠到他本已經忘記卻在今天突然想起的過去。他揉了揉額角,最近熬夜太狠,頭痛得厲害,他應該好好地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