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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臨時放這個名

羿君瀟和秦君景兩個人換回的是在荼容之亂中殞命的所有命數未絕之人,時隔百年還能歸來的也只有修士了。

各門各派的先輩們幾乎是盡數回巢,重掌門派教化之事。

但傲劍宗看上去並不需要先輩們再掌教,羿君瀟與秦君景把他們教得很好。

因此許多舊時人在與弟子、師兄弟之間敘過舊後便選擇了離開傲劍宗,雲遊天下。

陳君向在能下床的時候,昔日舊友已經又離開大半了,

放人來來回回,但他們都沒有去到過祈華峰,秦君景的那些遺物被太叔承瑞整理了,羿君瀟的東西卻無人觸碰。

他們都預設了這是要留給陳君向去過目的。

陳君後在能下地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讓封承履扶著自己來到了祈華峰。

蜀承璟已從靈洲回來,他甚至都尚未尋到煥顏草,那大地回春的靈波從他身側拂過時的溫暖恰是幼時羿君瀟擁抱他的溫暖,淨化了他骨骼之中所有的魔氣。

只是,在意識到是什麼救了自己後,這位羿宗師最幼的徒兒還是一瞬白頭。

“五師叔。”蜀承璟轉過頭對陳君向作揖。

陳君向有些吃力地點了點頭,然後鬆開封承履扶著自己的手,搖搖晃晃地走入羿君瀟的院落。

羿君瀟的院落這段時間似乎也沒人打掃,落了好一層塵,庭前的荔枝樹生出許多果卻無人採摘,全落在了土裡,化為春泥。

陳君向在樹下站了一會兒,恍惚之間似乎看到自己攀梯而上,秦君景在樹上躺著指揮自己如何修剪荔枝樹杈,讓荔枝多生些果。

多生些果有什麼用,還不是都埋入了泥中。

陳君向淒涼一笑,而後踏入房中,羿君瀟這房子也是新修建成的,一應傢俱都尚未佈設好,所以顯得有些蕭條,羿君瀟的物品都有些隨意地放置著。

陳君向的目光率先被擱在書案上的一卷紅卷吸引了。

紅綢鮮豔,宛若喜結連理的顏色風光。

像婚書……

這個念頭出來,陳君向的呼吸一滯,婚書……會是誰的婚書?

斷不會是自己與羿君瀟的,那便已有……秦君景了。

陳君向挪過去,伸手拿起紅綢軸開啟,這卷綢軸出乎意料的長,從陳向君手中直接垂落到了地上卻並非婚書,而是一幅長畫。

畫軸之上毫無意外是羿君瀟的模樣,穿著紅衣的羿君瀟。

這是什麼時候的羿君瀟?

陳君向抬手撫上畫軸中的容顏,畫軸上是才十八歲的羿君瀟,那年拜入傲劍宗已經三年的羿君瀟終於成功進入了聞道境。

攻破了一個世界難題的宋峰主恨不得昭告天下這件事,連夜帶了幾個弟子偷挖去公宮的礦山擺流水席。

在席面上,羿君瀟穿了一襲紅衣,年歲長大了些,身量也長大了的羿君瀟穿上紅衣,竟是比及笄之年的嫁衣還要迷人。

原來那日的紅衣不僅僅是入了陳君向的眼,更撞了秦君景的心。

他總覺得時間還很多,日子還很長,那些事情都不用著急,卻沒料到凡人之軀,世事無常,生命其實在天地之間只是曇花一現,片影驚鴻。

等他終於發現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陳君向掛起畫軸,靜坐在畫像前,不知不覺四下已一片漆黑,天暗了。

“再見面我們怕是都不認識了,我會變得很老,你又會是什麼模樣?”

無人知曉,無人應答。

……

“你不進去?”白無常問道。

黑無常瞥了白無常一眼,面無表情地將手上的一串鬼魂交到白無常手中:“不進。”

白無常沒忍住笑了一聲:“真不知道你腦子是怎麼想的,去得罪大帝。”

“大帝做錯了。”黑無常冷硬地道。

白無常嘆息一聲,牽著那一串鬼魂走入酆都城:“話別說得這麼滿啊,如果羿宗師真的是中央大神,大帝就沒有錯。”

“羿君瀟之事已經過去五個月了,中央大神還沒有歸位,這就已經足以證明是大帝錯了。”黑無常冷冰冰地道。

白無常搖了搖頭不再和黑無常多言,只是向前走去,他這個同事,固執死板了幾萬年,比烏龜殼還要硬,要讓他變通,根本沒可能。

還是那個叫梅無鸞的人間姑娘可愛。

白無常想著眯了眯眼小半年不見了,等交完這些鬼魂,牛頭馬面來換班了,上界見見故人吧。

白無常將帶回來的鬼魂安置在酆都城內後前去向黎墟覆命。

黎墟難得沒有在酆都殿內批閱公務,而是負著手,站在殿前仰頭遠眺著酆都城的最高之處——后土大殿。

那個曾經天界的中央大神,捨身幽冥後與天帝並稱“皇天后土”的后土娘娘,將他從血池之中拉出的女子,到底何時回來。

第一次見到后土,都是萬年前的事情了。

黎墟在凡間的時候黎墟是有黎部的一個將軍,如白澤所言,黎墟這個將軍殺人如麻,是有黎部統領最鋒利的一把刀,有黎部統領的手指到哪裡,黎墟便能打到哪裡。

八年的戎馬生涯,給黎墟換來了無上榮光。

但是黎墟死的時候才二十四歲。

不是死在戰場上,也不是死於病痛,而是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上。

這件事地府盡人皆知,但是還有一件事只有中央大神和黎墟自己知道。

那便是,黎墟來到地府的時候,身上穿著一件大紅喜服,那日本該是黎墟大婚的日子,黎墟要娶的新娘是有黎統領最美貌的一個女兒。

直到今日黎墟還會嘲笑當年的自己,手刃了無數敵人的殺將,居然最後死在了自己新婚妻子遞來的一杯合巹酒上。

黎墟不服,心有不平則戾氣生。

在過奈何橋時黎墟的戾氣重得比血池之中的惡鬼還厲害。

惡鬼叫囂著要黎墟加入他們,但是黎墟雖說戾氣重,卻也驕傲,不願與那些骯髒的東西同流合汙。

惱羞成怒的惡鬼伸出手,將黎墟生生拽進的血池之中,撕扯著嚎叫著,逼迫黎墟成為和他們一樣的模樣。

在黎墟快要無力掙扎的時候,中央大神站在奈何橋上向黎墟伸出了手。

那位為蒼生奉獻了所有的神靈連一個實體都不剩,在那個時候只由神光匯聚而成,神光撫慰了狂躁的惡靈,也治癒了黎墟一身的傷。

將他拉上後,神靈抬手輕撫他的額以示歉意,然後轉身離去。

奈何橋邊的鬼差恭恭敬敬地喚她為“后土娘娘”。

本該與神靈背道而馳的黎墟卻鬼使神差地跟上了神靈的步伐。

神靈回眸望向黎墟。

黎墟凝視著神靈,這一刻他的所有都隨心而動,等到黎墟反應過來的時候。

神靈已經給了他一個字“允”。

自此春秋萬年,黎墟侍奉左右,洗去為將的一身戾氣,洗去枉死的一腔恨意,學會神靈教的大愛,成為酆都大帝。

每過三千年,神靈便會散神息入凡濟世,一次二十年,等到神靈再回來的時候,神光便會散去一些,神靈的軀體便會清晰一些。

一次次捨身濟世,換來的是一點點的身軀重鑄。

這便是向死而生。

按理來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可是這一次,神靈走了三百餘年。

白無常在黎墟身後徘徊了好一陣子,不知道該不該上去打斷黎墟的冥想。

在白無常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天際突得劃過一道流星。

冥府怎麼會有流星?

白無常有些不解地望向天際。

一道流星打頭陣,之後便是千萬流光自冬天而來,星如雨,萬年幽暗的冥府被這場星雨照亮。

冥府所有鬼都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看著星雨劃過天際,這些星雨的歸地是——后土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