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葉今硯打了一場,好像耗盡了白澤的靈力,前腳和羿君瀟走進屋子,後腳白澤就又變回了那小小的獸型在羿君瀟腳邊蹦蹦跳跳:“哎哎哎,人,你這個徒弟以前幹啥的?我看他會武啊。”
羿君瀟盯著破浪看了一陣子後將刀柄遞到黎墟面前:“你試一下能不能拔出來。”
黎墟握住刀柄,輕而易舉地拔出了半段長刀:“可以。”
“我剛才特意解開了破浪的禁制,葉今硯不可能拔不出破浪。”羿君瀟收起破浪開口說道。
可是葉今硯卻堅持自己拔不出來。
他想要隱瞞自己能拔出破浪的事實,卻不承想,羿君瀟反其道而行之了。
“除了你還有誰能拔出破浪,在有禁制的情況下。”黎墟問道。
羿君瀟瞥了黎墟一眼:“陳君向。”
“陳君向不可能入輪迴。”黎墟斬釘截鐵地落下這句話。
“是啊。”羿君瀟呢喃自語,“他不可能入輪迴,不可能回來的。”
可若不是陳君向的話,他又為何要蓄意隱瞞自己能拔出破浪呢?
似乎只有陳君向不想讓自己發現他的身份才會這般違心地說。
羿君瀟的思緒逐漸混亂,熟悉的疼痛再次從胸口擴散開來。
“嘶——”羿君瀟皺眉捂住了胸口,扯出幾根鬼草嚼進了嘴裡。
白澤頓時瞪大了雙眼:“你吃這個做什麼?!你還想不想登仙了?帶著冥界的東西上天界可是會受反噬的!”
羿君瀟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就不登仙了。”
白澤憤懣地瞪向黎墟:“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嗎?”
黎墟瞥了眼白澤淡淡地回答:“心裂之症唯有鬼草可醫,她命數未絕。”
白澤看了看羿君瀟又看了看黎墟,半晌無言。
“從我入傲劍宗的那一日至今,我修行的目的從來不是登天門。”羿君瀟平靜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將在地上努力仰起脖子氣得都要炸毛的白澤抱了起來,“白澤大人無需為我打抱不平。”
“你不登天門?你不登天門凡界還有誰人功德勝你?”白澤瞪了眼羿君瀟,氣鼓鼓地道,“我還和英招打賭了,說等天梯重建後,第一個封神的一定是你!”
羿君瀟揉著白澤轉移了話題:“那英招神押寶在誰的身上?”
“也是你啊。”白澤回答道,“但是我強迫他押不是你,我覺得這樣子我就贏定了,誰能想到你這麼不爭氣!”
白澤說著又轉頭對著黎墟狂吠:“你!本神看你是越看越不爽了!命數未決那就是死不了,就算是你不給鬼草她不是也死不了了嗎?你讓黑白無常不勾她不就得了?!”
黎墟輕描淡寫地丟擲兩個字:“會疼。”
沒有鬼草,心裂之症是會疼的。
白澤頓時噤了聲,沉吟了片刻後嘆息一聲,趴在了羿君瀟的胳膊上:“這都是什麼事啊。”
羿君瀟和黎墟兩個都是不睡覺的,但是白澤要睡。
作為唯一一個需要睡覺的,白澤很理所當然地佔據了羿君瀟的床,躺在羿君瀟的床上呼呼大睡。
黎墟則是佔了羿君瀟的書桌,坐在書桌後批閱冥界的那些公務。
羿君瀟躺在軟榻上,雙手枕在腦後盯著天花板發呆。
“黎墟,你說這件事要多久才能結束?”安靜了小半個時辰後,羿君瀟開口問道。
黎墟的目光不離公務,出聲回答:“不知。”
“我們能贏嗎?”羿君瀟又問道。
“邪不壓正。”黎墟看向了羿君瀟,“就算我們看不到,後人也會看到的。”
羿君瀟低笑了一聲然後又低聲問道:“葉今硯的名字不在生死簿上,那他會死嗎?”
黎墟問道:“你想殺他?”
因為葉今硯,羿君瀟久未發作的心裂之症已經再犯兩次了。
羿君瀟撐起身子坐在軟榻上看向黎墟:“我現在還不能死,他久在我的身邊,早晚有一日會逼死我的。”
“哪怕他真的是陳君向?”黎墟問道。
羿君瀟沉默了。
黎墟耐心地瞪著羿君瀟的回答,不知過了多久,羿君瀟的聲音才緩緩傳來:“陳君向可以戰死沙場,也可以平安喜樂,但是他不能以一個其他姑娘依靠的樣子再出現在我面前。”
這回輪到黎墟沉默了。
黎墟沉默的時間比羿君瀟沉默的時間還要久。
就在羿君瀟以為黎墟不會再回答自己的時候,黎墟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回頭我幫你看看。”
在黎墟落下這話之後,黎墟眼前漂浮著的文字迅速變幻,完全變成了一章新的內容。
黎墟目光掃過一行行的字跡,目光尋到了羿君瀟的名字。
羿徐,道名君瀟,羿族後裔,卒於四月初九,享年三百一十七歲。
“你今年幾歲了?”黎墟抬眸看向羿君瀟。
羿君瀟思索了一陣子:“不是很記得了,大概三百多吧。”
“三百多?”黎墟追問道。
羿君瀟問:“這個很重要嗎?”
黎墟點了點頭:“嗯,我打算給你介紹個適齡的物件。”
羿君瀟無語了片刻,還是思索了一陣子後回答:“三百一十六吧,過年就三百一十七了。”
一陣寒涼飛快地爬上了黎墟的全身,如果羿君瀟沒有記錯自己的年紀的話,那麼羿君瀟的壽命就剩不到半年的時間了。
“我覺得……”黎墟看向羿君瀟,“葉今硯可以試著去殺一下。”
羿君瀟問:“怎麼試?就直接砍了頭嗎?”
黎墟站起身往外走:“我去幫你試一下。”
往外走了幾步後黎墟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羿君瀟:“要不我明天再去,你現在先出去一下。”
羿君瀟抽了抽嘴角:“大帝,這是我的房間啊。”
黎墟推著羿君瀟把羿君瀟推了出去:“你先出去夜觀星象一會兒,我讓你進來了你再進來。”
被黎墟趕出自己房間的羿君瀟抬頭看天,一顆星都沒有觀個鬼星象。
將羿君瀟推出去後,黎墟返回到書案前看著攤在桌上的生死簿,思索了片刻提起判筆塗去了羿君瀟的壽限。
在墨跡將生死簿上的字跡覆蓋之後,黎墟猛然之間急火攻心,喉頭湧上一片腥甜,黎墟抬手以手背抵住了唇,血跡順著黎墟的手背滑入黎墟的袖中,他本就白的臉色如今更是蒼白。
逆天改命啊……
酆都大帝三千年而一替,黎墟當了兩千八百年的酆都大帝了,也可以說是任期將至,這一筆,搭上了他嘔心瀝血兩千八百年積攢的全部陰德了。
黎墟低笑一聲,看著生死簿的墨跡輕嘆一聲:“為你晚節不保了啊,羿君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