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英招亂七八糟的敘述裡,羿君瀟大概懂了點兒,總而言之就是英招回去找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透過去,曉未來的白澤翻譯。
結果也不知道是英招曾經得罪過白澤還是怎麼的,就學了這些讓人尷尬的話回來。
跟羿君瀟吐槽了一陣子白澤之後,英招轉身又迴天界去了。
看著英招拍著翅膀氣沖沖離去的背影,羿君瀟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唔,我怎麼睡著了。”月扶凝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月皎兮才從甲板上坐了起來,發了會兒呆後繼續玩她的繩子。
“回去吧。”羿君瀟開口道,“天要暗了,你該去送月亮了。”
“哦。”月扶凝揉了揉太陽穴重新簪好髮髻,“那你去哪啊?”
羿君瀟道:“我去看下弟子們,然後得去找下我二師兄掉哪裡了。”
月扶凝:“嗯?”
回去將弟子們都安頓好之後,羿君瀟不緊不慢地走出了常羲國,打算去找秦君景。
羿君瀟前腳才踏出常羲國城門,後腳就被一隊在城門口蹲守了一下午的人圍住了。
“見過羿宗師。”已然白髮蒼蒼的數個老嫗走到了羿君瀟的面前對著羿君瀟俯身行禮。
羿君瀟瞥了眼那幾個老嫗手中的法杖後微微彎腰還禮:“諸位祭司有禮。”
“羿宗師可否借一步說話?”一位老嫗拄著靈蛇法杖走上前,雖是詢問倒是語氣之中已經沒有給羿君瀟不答應的選項了。
羿君瀟略一沉吟點了點頭:“還請祭司儘快,我還要去找人。”
幾位祭司頷首,然後讓開了一條路,將羿君瀟引到了離城門口並不遠的一處草廬之中。
“老身閒話不多說了,適才國主請羿宗師商談的可是關於小國主繼位之事?”常羲國大祭司一針見血地問道。
羿君瀟看著大祭司開口道:“久聞常羲國國主與祭司不睦,大祭司如今是要干涉國主傳襲之事了嗎?”
“老身是為天下著想,常羲國主執掌太陰,太陰照明人世,豈可讓一痴兒接手?”大祭司拄著法杖重重地杵了一下地,“國主為兒女私情將一縷神息贈與他人已經是犯了天下大忌。祭祀臺懇請羿宗師解常曦國眼下之困。”
“為私情將神息贈與他人?”羿君瀟重複了一遍,“何意?”
幾位祭司嘆息一聲,而後講出了一個與月扶凝所言完全不同的事情。
月扶凝告訴羿君瀟的是她並不知道月皎兮的父親是何人,自己是酒後亂性懷上的月皎兮。
而在祭司們的口中,月扶凝不僅知道月皎兮的生父是誰,還對月皎兮的生父情根深種。
說是情根深種都是誇獎了,月扶凝她就是個戀愛腦。
“那段日子,國主就跟失了魂一般,當年國主追著羿宗師跑都沒那麼瘋狂。那男子叫國主做什麼,國主便做什麼,簡直要把整個常羲國都送給了那個男子。後來國主有孕,我們想著續上了子嗣也好。但是我們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個男子在知道等小國主降世後要以他得到的神息滋養小國主,乃至獻上所有之後,逃了。”
羿君瀟把玩著玉石沉吟片刻後道:“這也怨不得扶凝,她遇人不淑,也是人生無常。”
大祭司看著羿君瀟道:“國主放他逃離的。”
羿君瀟把玩著玉石的動作一頓,噎了一下才又開口道:“那以常羲國的本事不至於找不回來一個人吧。”
“這說起來就更氣了。”大祭司深吸一口氣,手抖都氣得發抖起來,“祭祀臺在得知之後立即派出了人,在小國主出生的前夕,抓到了那個男子,將那個男子帶回了常羲國囚禁於祭祀臺。所說此事做的不是很道德,但是為了月裔延續也只有如此了。可誰知,國主與我們逶迤數月後,騙過了我們將那男子帶走了,沒幾天就把人又給放走了!”
羿君瀟又噎了一下:“那扶凝就一點都不擔心皎兮失魂痴傻嗎?”
大祭司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大貝殼,開啟貝殼後,裡面飄出了月扶凝的聲音:“駕月車又不難,何必逼著陳郎呢?皎兮失去的只是一魂,而陳郎失去的會是他對這個世界的愛意啊!”
“我放他走,這十萬根針我替他吞。”
羿君瀟咬住了嘴唇。
“他騙我又怎麼樣,至少他還肯騙我,而且陪了我這麼久,我已經很感動了。他知道與我孕育孩子的代價是什麼,他曾經也是願意把命給我的,今天我就把他的命還給他。”
“只要我足夠愛他,足夠包容他,給他的時間足夠長,他就會給我驚喜的。”
羿君瀟捂住了半張臉。
“陳郎他只是家裡有是要回去處理而已。他不是騙我的神息,就算是,那我也心甘情願,因為我們曾經深愛,縱然我只剩下二十年有和他的那些美好回憶也勝過天長地久。”
“嗚嗚嗚,他真的不回來了嗎?我是他養大的玫瑰,現在他不要我這朵他親手養的花了嗎?”
羿君瀟雙手捂住了自己整張臉。
大祭司合上了貝殼:“羿宗師,這裡只有我們,你要是想笑的話可以笑出來。”
羿君瀟臉都憋紅了,但還是硬沒有笑一聲,只是啞著嗓子問道:“那現在呢?”
“清醒了,但是又不好意思說,乾脆就編了個酒後亂性。”大祭司一副沒眼看的表情搖了搖頭,“但是小國主如今這般情況,祭祀臺實在是無法放心將常曦國交到小國主手上。老身想請羿宗師替常曦國尋回小國主的生父。”
羿君瀟低著頭扶著額,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開口道:“你們找不到了嗎?”
“也不知國主當年怎麼藏的,我們是半點線索沒有了,而且……”大祭司皺起眉糾結地看著羿君瀟,“羿宗師,你與當年的陳宗師,可、可有子嗣?”
羿君瀟抽了抽嘴角:“你們國主給我生了個女兒,他給我生了個兒子嗎?”
“那位男子說他姓陳,還有就是……”大祭司一邊說著一邊向身後伸手,另一個祭司連忙將一卷畫卷遞給了大祭司。
大祭司展開了畫卷,畫卷垂落,畫卷上的少年果然男生女相、顏若冠玉,一雙與羿君瀟如出一轍的金眸。
“他叫什麼名字?哪裡人知道嗎?”羿君瀟問道。
大祭司有些無奈地回答:“那人名喚陳羿,是宸洲之人。”
羿君瀟動了動唇,好半日才出聲:“陳姓羿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