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雁丘陪著朕回了寢殿。
朕趴在龍榻上,面前攤著貓貓飯飯,朕正給它脊上的三縷長毛編麻花辮。
楚雁丘坐在桌旁,擦他的長刀。
朕道:“武大力半夜尋食,文化仁多次夜裡去找她沒找到,意外被虎賁宮的小女妃看見,當成了吊死鬼。”
楚雁丘放下刀:“似乎如此。”
朕編完一條辮子,勾過另一縷貓毛,繼續編:“愛情的力量真大,竟然跨越生死都不能忘懷。”
楚雁丘回首看朕:“陛下感慨頗深,難道親身體會過生死難忘的情意?”
!
朕一驚:“何出此言?”
楚雁丘就那麼看著朕,又不肯說話了。
朕小心翼翼試探:“你吃桃嗎?”
楚雁丘深吸一口氣,走過來,居高臨下俯視朕。
朕小心仰頭望他。
楚雁丘弓下身,兩人臉頰貼得極近。
這幾日連續奔波,楚雁丘唇上略略泛青,朕的氣息吹拂上去,剛長出來的小毛茬輕輕拂動。
砰砰砰。
朕聽到自已的心跳得很快。
朕今天當著楚雁丘的面,和武大力夫妾變君臣,態度夠明確,楚雁丘應該不會再為武大力跟朕生氣了吧?
他靠得這樣近,是不是要……要……
朕看著那雙薄唇,悄悄紅了臉,卻沒有後退。
*
悄悄說。
朕想要親親。
朕想要楚雁丘的親親。
朕上輩子就想了,現在特別想!
快獎勵朕親親啊木頭!
*
楚雁丘見小皇帝面含春色,又乖又軟的躺在龍榻上,小心翼翼仰頭看他,彷彿叢中最軟嫩荼蘼的花。
綺思懵懂,情醉枝頭,靜待人折。
楚雁丘伸手,趙欽便閉上眼,主動蹭上他掌心,人前那些帝王驕縱盡數收斂,乖順得不像話。
不。
楚雁丘糾正自已。
不是靜待人折。
這朵至尊至貴的花,只為他開,只待他折。
*
朕等了半天,懷中一涼,匆忙睜眼,卻見楚雁丘撈走了朕懷中的貓貓飯飯,大步流星走出去了。
只給朕留下一道英俊挺拔的背影,轉眼消失在屏風後。
*
這算什麼?
朕氣得王八翻身。
朕仰面攤成一個大字,非常沒有形象,兩隻龍爪在絲綢床褥上亂抓洩憤。
這算什麼!
朕的姿態不夠明確嗎?
朕還在等楚雁丘的親親,他轉身就走了?!
這算什麼!!
朕不嬌豔嗎!朕不美貌嗎!
這算什麼!!!
楚雁丘朕恨你是根木頭!!!
*
朕閉著眼嘀嘀咕咕,心裡惡狠狠盤算,趕明兒讓武大力把她那陽氣極盛的菜,給楚雁丘也送一碗。
就是那道紅棗桂圓韭菜鹿茸燉羊肉,讓楚雁丘喝盡,好好補補陽氣
不行,早中晚都要送,朕親自盯著他喝。
朕咬牙切齒——喝到楚雁丘陽氣充足為止。
朕正鬱郁然,突然額間落下一枚吻。
輕柔,珍重,滾燙。
朕一個激靈,睜開眼,見是楚雁丘去而復返。
楚雁丘正俯身看朕,朕與他顛倒著對視。
他的眼神好燙啊。
朕莫名產生一股退怯之意,沒敢說話,更沒敢中斷對視,只悄咪咪向龍榻裡面挪。
*
噓——安靜!
朕悄咪咪挪挪挪挪。
悄咪咪的——
*
挪開半尺,朕偷偷慶幸,楚雁丘大掌一捉,將朕重新拖了回去。
?
四目相對,頂著楚雁丘燙死人的目光,朕手足無措。
朕瑟瑟發抖。
朕破釜沉舟。
“楚雁丘,你吃桃嗎?”
*
總而言之。
言而總之。
楚雁丘他裡裡外外吃了個痛快。
*
朕明日還需向武大力討那道燉羊肉。
當然,朕已身體力行驗證過,楚雁丘不需要壯那個陽。
他很陽,非常陽,比天上的太陽還陽。
現在是朕需要。
朕抓著錦被嚶嚶抹淚——朕可太需要了。
*
朕空了,嗚嗚。
*
楚雁丘將朕摟在懷中,長臂鎖在朕身前,肌肉隆起,力量含而未發,像護著珍寶,又不捨得使力。
他手掌貼在朕心口,摸朕心跳。
朕覺得癢,向後退去,卻正好把自已送進他懷中,兩人貼得更近,倒好像朕在撒嬌一般。
楚雁丘輕聲問:“陛下哪裡不舒服嗎?要茶?還是要傳水擦洗?”
楚雁丘這樣說,卻沒有動,朕知道他現下一刻也不想與朕分開,朕也一樣,便搖搖頭。
朕道:“朕只是在想文化仁,今夜他等不到武大力,明天不知道要出什麼么蛾子。”
楚雁丘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臣會一直護在陛下身邊,陛下安心。”
朕捉了楚雁丘一縷頭髮編著玩:“還有閃閃。閃閃為什麼要在荒廢宮室中養一池子蓮花?朕想不通。他和文福都是文化仁的眼睛,可現在文化仁神智不清,閃閃裝神弄鬼,應該不是奉了文化仁的命令。”
或許是給貓貓飯飯編辮子上癮,朕順手也給楚雁丘編了一條麻花辮。
楚雁丘看朕胡鬧,並不制止,只提示道:“臣已查明,閃閃並非大梁人士,祖籍安南,全家都是蓮花花農,以絞蓮花絲販賣為生。他在宮中偷種蓮花,或許是聊慰思鄉之情?”
朕也試著分析:“蓮花是吉祥的化身,連太清觀那位半仙似的雲觀主,都只穿蓮花絲做的道袍。也許是閃閃忠心為主,想以滿池蓮花為文化仁祈福?”
楚雁丘不置可否,只問:“那陛下下一步打算怎麼做呢?”
朕道:“書上說‘心戰為上,兵戰為下’,朕想用魔法對抗魔法,先請雲觀主進宮,登壇做法,觀察閃閃行為,若實在看不出什麼,就抓了閃閃打屁股,打到他屁股開花,再逐出宮去。”(注1)
楚雁丘沒做聲。
朕埋頭在楚雁丘懷中,小聲心虛道:“朕好壞哦。”
楚雁丘道:“陛下怎樣都是好的。旁人勞陛下費心,已是大罪,怎麼受罰都不為過。”
朕從他懷中拱出來,仰頭看他:“若是朕也這樣對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