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呢,武大力竟然送了朕一桌綠帽宴。
朕搛了一枚豬肉薺菜蝦仁的翡翠玲瓏包,咬了半口,還是沒忍住。
“武貴妃,這是何意?”
朕眨巴著眼,等一個答案,楚雁丘也看向武大力,目光探究而警惕,桌下的手已經扶上了刀柄。
不怪楚雁丘緊張,朕心裡也不安。
雖說這隻武大力是奪舍的孤魂野鬼,但朕也說不準她會不會被原身影響,除了半夜尋食,難道也和文化仁有了一腿?
朕正猶疑,武大力站起身,楚雁丘也起身,長刀出鞘,死死盯著武大力。
武大力禮貌微笑,下一刻——
她啪唧一聲就給朕跪下了!
她這動作太突然,朕死死拉住楚雁丘,才阻止他應激之下,撲上去和武大力同歸於盡。
朕問:“武貴妃,你怎麼了?”
武大力目光堅毅,聲調都高了三分:“臣妾要告發!”
!
朕驚了。
朕:“啊?”
武大力道:“臣妾要告發,文化仁身為男妃,倍沐聖恩,卻不安守本分、靜心修德,反而夜闖虎賁宮,意圖淫亂後宮,簡直罪不容誅!”
朕:“啊??”
武大力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道:“陛下可知,昨夜若非有陛下聖恩庇佑,臣妾以言語拖延,哄騙他離開,才得以保全。臣妾差點就沒命見陛下了,嗚嗚嗚嗚。”
朕:“啊???”
*
武大力一邊假裝嚶嚶嚶,一邊在心裡給自已點贊。
我,是真的很不錯!
昨夜武大力同意與文化仁夜會,自然是權宜之計,只是為了哄文化仁離開,她壓根就沒打算去赴約。
開什麼玩笑。
武大力暗忖,文化仁當她沒看過環環傳嗎?
他們同為陛下嬪妃,正所謂妃妃授受不親,本就是競爭關係。
更何況,他們一個爹是丞相,一個爹是將軍,他倆關係能好嗎?
肯定不能啊!
武大力這段時間,已經明裡暗裡和小女妃們打聽過了,她們虎賁宮,確實和文化宮一向不對付。
小女妃武用拍著胸脯和她保證:“我是貴妃娘娘的心腹喲,我當然知道您最討厭文化宮那群小男妃啦。您派我假意與小男妃文筆交好呢,只為了從他嘴裡探聽文化仁的情報呀!”
武大力聽了,武用的話覺得與自已的推測相符,十分可信。
小女妃武用繼續補刀:“其實我也討厭他們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那書生的小身板,一刀就能劈成兩半,真的好沒用耶!”
文化仁約她半夜私會,誰知是不是計謀,她必得立刻告知小皇帝才行。
專業的事,就得交給專業的人來辦!
讓小皇帝陪文化仁宮鬥去吧。
*
朕聽完武大力的告發,久久沉默。
說起來,朕也好久沒關心文化仁了,他不是發瘋了嗎?
怎麼瘋起來還惦記著來找武大力私通,難道這就是真愛的力量?
看來朕明天得去文化宮,看看文化仁怎麼了。
*
朕走過去,先扶武大力起來:“武貴妃,委屈你了。文貴妃的事朕已明瞭,明日會親自去找他,命他不許來叨擾你。”
武大力謝了恩,站起來,臉色不太好,看了朕一眼,低頭,又看朕,欲言又止。
這隻孤魂野鬼奪舍的武大力一向心直口快,像這般吞吞吐吐還是第一次。
朕好奇道:“武貴妃,還有什麼事,儘管與朕講,朕不會怪你。”
武大力咬咬牙:“陛下啊,咱們商量一下,能不能不要叫我烏龜妃了,真的好奇怪啊。”
朕:“武貴妃?”
武大力:“烏龜妃。”
朕:“武貴妃?”
武大力:“烏龜妃。”
楚雁丘不動聲色拉過朕的龍爪展平,指尖在朕掌心畫了一隻小小的烏龜。
朕恍然大悟。
朕前仰後合。
朕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咳嗽憋得臉紅,楚雁丘撫背幫朕順氣。
武大力一臉無奈,小聲嘟囔:“你看吧,你看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朕歇了一會,扶著楚雁丘肩膀,擦了擦淚,道:“那朕該、該怎麼稱呼你呢?”
武大力鄭重宣佈:“我已經決定,把我的一生,盡數奉獻給偉大的養豬事業了!”
武大力臉上多了些朕從沒見過的東西,堅定又自豪。
她振聲道:“陛下,從此以後,您就當沒有我這個妃子吧!我宮中的小女妃,也都情願隨我一同養豬。請陛下像對待臣子一樣對待我們。”
朕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武貴——”
武大力抿直了嘴瞥朕。
朕及時改口:“武愛卿,你大公無私、為國為民,朕心甚慰。只是貴妃離宮,不是小事,未免朝野動盪,你受委屈些,權且頂著貴妃的頭銜,一切供給如舊。只是朕從此不再視你為妃,你亦不必視朕為夫君,如何?”
武大力想想,覺得這樣也好,畢竟宮裡吃得好住得好,有貴妃的名頭,辦養豬廠也更方便些,便同意了。
況且她主要目的,是把宮斗的苗頭扼殺在搖籃裡,目的已經達成,其他都是附帶的。
她一個技術型人才,怎麼和古人比宮鬥,這不是為難她嗎?
這場豬豬宴請的不虧。
*
這場綠帽宴吃得不虧。
封建地主頭子心裡的珠玉算盤打得啪啪響。
朕少了一位吃空內帑的貴妃空吃內帑,多了一位憂國憂民的愛卿可以壓榨。
朕心甚慰啊。
*
臨出虎賁宮,朕突然想到一件事。
“武愛卿,文化仁一介書生,是怎麼夜闖虎賁宮,還沒被人發現的?”
武大力道:“哦,他大蜘蛛似的爬進來的,臣女一睜眼,就看到他掛在房頂,真的好恐怖呢!”
朕和楚雁丘對視一眼,試探問道:“他不會穿了一身白衣吧?”
武大力流露出噁心厭惡的神色,回憶道:“確實一身單薄白衣,凍得牙齒打顫,‘咔噠咔噠’響,鼻涕在半空中拉絲,溼溼粘粘滴我一身!真是不講衛生!呸!”
朕:……
*
朕大約知道吊死鬼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