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章 再回中都

久病成醫,其實楚鈴兒對自已的身體有個大概的瞭解。

白辛夷引來的天雷對她造成的傷害不算大,主要是之前受的傷,在天雷的配合下,攪入了她的丹田,將她聚集了百年的真氣衝散。

想要治好,須先將她散去的真氣凝聚起來。

這一步,依靠她自身功法也能做到,只不過百年之後的修真界,少有能夠讓她將真氣聚集的福澤之地。

她唯一知道的地方,在南界魔都。

但她現在的築基修為,怕是連魔都的大門都踏不進去,所以現在她只能另尋他地。

在此之前,她還得跟白辛夷回醫宗,去救他們的小師妹。

不過她也沒有拒絕白辛夷的好意,客氣的對他道了聲謝:

“那就謝謝你啦。”

白辛夷聽出楚鈴兒語氣中的敷衍,他抿了抿唇沒說話,心裡想著到了醫宗如何找醫宗宗主幫忙。

他不說話,楚鈴兒也沉默下來。

只有兩人淡淡的呼吸在輕輕起伏。

楚鈴兒不適應這樣的安靜,她心中好奇的事有很多,便撿了一個與白辛夷相關的問:

“你師妹,是什麼病?”

他們幾個人大老遠的從北荒跑到東海採暹羅草,可見是病的不一般。

白辛夷不禁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下頭,語氣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煩躁:

“不是病,是中了魘氣。”

魘氣?

楚鈴兒抬眼看著他,眸子裡帶著疑問。

白辛夷還是低著頭,沒等楚鈴兒出聲詢問,他開口解釋:

“那是一種毒霧,魔族的人在死的最後一刻,全身溶解化作霧氣,吸食了這種霧氣後靈脈受堵,修為倒退,渾身猶如百針刺身,疼痛難捱,不出七日就會命送黃泉,我們將這種霧氣稱為魘氣。”

一言不合就拉人陪葬。

沒想到現在竟然有這麼恐怖的東西存在。

不過,不出七日就得死。

楚鈴兒記得他們從千仞山出來都不止七日了,她將手抵到唇邊,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們這好像已經不止七天了....你師妹?”

相比她的擔憂,白辛夷看上去平靜多了,他抬起頭看著楚鈴兒,溫聲道:

“不是我師妹。”

楚鈴兒忽然反應過來,他是方興的師叔,方興的師妹應該是他的師侄才是。

沒等她改口,白辛夷笑了。

是楚鈴兒從未見過的溫柔。

他說:“是我妹妹,她叫白茯苓。”

白茯苓比白辛夷小十二歲,平日很粘著他,那次他出門歷練,白茯苓偷偷的跟著他,但白茯苓修為不夠,剛出山門不久就跟丟了,然後在找他的路上,遇見了魔修。

白茯苓受傷的時候,白辛夷就感覺到了,但他還是晚了一步,他找到白茯苓時,那魔修已經放出了魘氣。

當時他反應快,馬不停蹄的將白茯苓帶到了醫宗,醫宗宗主用針封住了她的全身經脈,又將她放進寒洞抑制魘氣擴散,這才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出來尋找暹羅草。

楚鈴兒沒想到事情是這樣。

她輕輕的拍了拍白辛夷的肩膀:

“放心吧,她會沒事的。”

雖然暹羅草被她吃了,但她會盡力去救的。

白辛夷淡淡“嗯”了一聲。

兩人又沉默下來,楚鈴兒抬起頭,像是透過石壁看清天空。

星象詭異,兩個一明一暗的星星相互靠近。

人之機緣,一環扣一環。

因果迴圈,都是命數。

只希望,這一路不要再生變數。

*

村民說的時間很準,他們一直等到十五才有人來。

來了三個人,他們個個頭戴蓑笠,面裹著黑巾。

楚鈴兒和白辛夷對視一眼。

來的是人,不是魔修。

他們跟著村民將來人帶到前面放酒罈的山洞。

這幾天他們都是假意勞作,實際並沒有取血。因此酒罈的數量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領頭的人掃了一眼酒罈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次的數量怎麼這麼少?”

這是在問魔修。

那魔修已經死了,現在只是一個傀儡,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

羅三連忙縮著腦袋上前,低聲討好:“大人,這些天抓的人少,就這麼多了。”

那人眉頭一皺,本欲說些什麼,卻在抬頭見看見魔修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登時心頭一跳。

仔細一想,反正他們就是個運貨的,貨多貨少也怨不著他。

他冷著臉,哼了一聲,就叫人把貨搬走。

他們三人是坐的飛船來的,飛船停在山洞的半腰處,那裡有一塊平地。

白辛夷原本以為來的會是魔修,所以準備混進去跟著他們。

但現在來的是人,他改變了想法。

他不動,跟著的村民也不動。

那三人見狀,還以為是魔修對他們有意見,頓時怒火叢生: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大家都是幫上面做事,讓你的人搬個罈子也搬不得??”

魔修自然是沒有辦法回答他。

他的怒火在一片沉默中,略顯滑稽。

往常來時魔修對他雖然算不上有禮相待,卻也不會像今日這樣不給面子,那人惡狠狠的剜了一眼魔修:

“你們好樣的。”

嘴裡雖然罵罵咧咧,手上卻不敢有什麼動作。三人心裡清楚的很,這邊人多勢眾,打起來他們沒有勝算。

於是他們只好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去搬酒罈。

等到三人搬完最後一罈。

白辛夷上前將人攔住。

幾十個酒罈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三個人來回幾十趟,累的氣喘吁吁。

這會兒正因為村民的冷眼旁觀氣的牙根癢癢,再被白辛夷擋住去路,不由心頭火起:

“幹什麼,你小子想幹....什麼”

後面的話在白辛夷的劍架在脖子上的瞬間變得輕飄飄。

他瞪著眼睛,不敢置信的偏頭瞟向自已脖子上的劍刃。

冰冷刺骨的感覺,讓他清醒不少。

“你...你...你這是幹什麼?”

後面的兩人見白辛夷動劍,愣了一瞬,也紛紛抽出自已的佩劍,指向白辛夷。

白辛夷手上的劍穩穩當當的放在他的脖子上,嘴裡無聲喊了一個“破”。

那些依靠符咒站立的魔修,頓時沒了支撐,轟然倒地。

這動靜嚇得三個人不動不敢動。

他們也是見識過世面的,這麼多魔修都能殺,殺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為首之人目光顫抖,紅著眼求饒道: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們只是來搬貨的,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

後面兩人見他都如此,也連忙將手中武器扔到地上,跪在地上跟著求饒:

“大人饒命啊!!”

原本以為要苦戰一番幾人才能老實,沒想到這麼沒骨氣。

白辛夷都沒眼看,收了劍,讓他們蹲在一旁。

“我問你們,這酒罈子的東西,你們要送到哪裡去?”

“回大人,這是要送到中都去的。”

幾人生怕白辛夷一個不合心意,就把他們像魔修一樣殺了,沒等白辛夷再問,就把自已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我們三兄弟是中都的船販子,家裡的飛船是我們自已造的,沒有文書,一般就接些別人不敢做的活,兩年前突然有個小公子來找我們,叫我們來這裡幫他運酒罈,那小公子給的價錢相當好,我們就同意了。”

“後來見到酒罈的東西,我們害怕出事,就不想做,但那小公子身邊有個元嬰高手,他威脅我們,說我們要是不做就殺了我們,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大人,您就饒了我們吧!”

三人一臉誠懇,不像是說謊。

白辛夷忽略掉他們求饒的話,繼續問:

“那小公子你可知道是誰?你們把酒罈帶回中都後放在了哪裡?”

看白辛夷的樣子,勢要問個究竟,三人對視一眼只好老老實實回答:

“那小公子的打扮我不曾見過,看起來反正不像是中都人。酒罈帶回去都放在我家的地窖裡,過幾天他們就會派人來去。”

兜兜轉轉又回了中都。

還記得當初西門連溪說過,只要有他們天機閣的弟子在船上,飛船就不會出事。

這幾人口中的小公子,在中都怕是地位不低。

白辛夷思考片刻,決定先回中都。

他們回中都,村民也沒了在這裡的必要,白辛夷找到羅三,叮囑道:

“你把村民帶回村子,這段時間不要出門,等事情了結,我會叫人來通知你們。”

送走村民後,白辛夷將那些修士搬上了飛船,跟著三人一起回了中都。

三兄弟分別名為大清,二清,與三清。

他們原本都是孤兒,在一起乞討後結為三兄弟,三清動手能力極強,見過幾次天上的飛船後,便製造出了相同的小模型。

大清見了以後覺得這是個機會,於是三兄弟靠著偷,借,造出了一艘屬於他們的飛船。

中都正規的飛船一般由天機閣建造,賣給中都的商人,那些飛船都有中都城頒發的文書,可以駛向各個城池,但其租借價格高,很多普通人租借不起。

這幾兄弟的飛船,沒有文書,不能進入城池,只能停在城市邊緣,但他們的價格便宜,很多餘錢不夠的人就會選擇他們家的飛船。

時間一長,三兄弟便靠此發了家。

他們發家後,給上面進貢了不少東西,上面也不好再為難他們。

於是他們這種半路子出家的船販子也在中都落了腳。

三人的住宅是中都西城的一個大宅院,院子雖然偏僻,佔地面積卻不小。

幾人落地後,白辛夷傳信給了道元子。

又叫大清三人將酒罈放到該放置的地方。

等三人將酒罈放好,道元子還沒有回信。

白辛夷心裡奇怪,只好又傳信給方興。

方興倒是來的很快,他一個人,看見進門看見白辛夷和楚鈴兒後,滿臉高興:

“小師叔,楚姑娘,你們沒事,太好了。”

不知道大清三人口中的小公子什麼時候會來,白辛夷沒跟方興多做寒暄:

“道元子在哪兒?”

方興本歡喜,一聽白辛夷的話,立馬正色:

“道元子大師和西門城主在東邊的楓卻林。”

當初白辛夷和楚鈴兒上了飛船後,道元子當即卜了一卦,他算出東邊的楓卻林將有一大災橫空出世。

便帶上他們和西門連溪一同在楓卻林佈陣等著。

他們等了兩天,果不其然,有一大魔破土而出。

魔頭是幾百年前的兇獸猰貐,其狀如牛,而赤身,人面,性格暴戾,兇惡殘暴。

猰貐一出土,便毀了方圓數十里的山川草木。

道元子和西門連溪藉助早先布好的陣法,和猰貐大戰了七天七夜,方才將猰貐困住。

不過道元子他們清楚,這是因為猰貐剛出來,修為還未完全恢復,才讓他們有機可乘。

然後道元子請來幾位師弟,用佛宗的陣法,一同將猰貐封印。

前兩天封印結束,道元子和西門連溪不放心,一直在楓卻林鞏固陣法。

聽完方興的話,白辛夷瞭然。

猰貐應該就是那日他們在祭壇放出的魔物。

經過這幾天的事,他猜想,那魔物只是背後之人放出來的障眼法,其真正目的,還得去查這酒罈的最終去處。

但這背後之人,算計之深。

從猰貐開始,他就給每一步算好了退路。

他們現在雖然找到了中都,但要是打草驚蛇,那人定會直接捨棄大清這裡。

他本想叫道元子過來,看看那幾個修士中的毒有無解法,現在道元子沒時間,只好將人交給方興。

方興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師叔從哪裡弄來這麼多人,但他向來聽話,小師叔說什麼是什麼,最後離開時,他忽然停住腳,怪異的看了一眼楚鈴兒:“楚姑娘不跟我走嗎?”

這話一出,白辛夷皺眉,到了中都,楚鈴兒確實可以不用跟著他。

只是.....

白辛夷抬眸看向楚鈴兒,沒說話。

楚鈴兒回視他的目光,無端從裡面看出了不想她離開的意思。

她想了想,左右她跟著誰都一樣。

便微笑著對方興道:

“我還是跟著你小師叔。”

楚鈴兒一個築基跟著小師叔幫不上什麼忙,說不定還會拖後腿。

方興心中雖然有這樣的想法,但他見白辛夷沒什麼意見,也就沒說,只提醒了一句:“萬事小心。”

方興離開後,楚鈴兒跟著白辛夷找到大清三人。

依照過往的經驗,他們口中的小公子最遲會在五日之內來拿酒罈。

這幾天,白辛夷他們要在他們家住下。所以需要他們安排一個不讓人起疑心的身份。

這個要求可是為難到了大清三人,他們三人都是孤兒,又沒有親戚。

三人迫於白辛夷的淫威,抓耳撓腮想了半天。

想出一個:“要不這位姑娘假裝我未過門的媳婦兒,小公子就做她的弟弟,我的小舅子如何。”

說著他還給自已和楚鈴兒想了一個浪漫的相遇。

他在行船的途中,忽然聽見地面有人呼救,他向下一看,原來是個小娘子帶著一個小公子被人兩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攔住去路。

眼看大漢就要對小娘子行不軌之事,他從天而降,擋在大漢的面前。

幾人一番混戰後,大漢落荒而逃。

小娘子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決定以身相許!

他一再推辭,擋不住小娘子的熱情。

最後他就把小娘子和小公子帶回了家中,準備擇日成親。

大清說滿,頗為滿意的點點頭。

“噗嗤...”

楚鈴兒沒想到這人還有這般情趣,編出的故事有模有樣,她笑的不行,正準備說這個不錯,倏地瞥見白辛夷佈滿寒霜的臉。

她掛在臉上的笑頓住。

她忽然意識到,這故事裡的白辛夷顯得太沒用了些,不僅在危急時刻沒有站出來保護小娘子,後面還跟著小娘子到了大清家。

對於他那樣清風郎朗的少年來說,這樣的身份未免太失風度。

大清顯然也注意到了白辛夷的臉色,摸著臉上不存在的虛汗,問道

“公子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白辛夷冷著臉,一口否決。

他也不說為何不行,只是強硬的要求三人重新想一個。

三人確實為難。

剛剛那個已經是他們能想出來最好的。

主要三人沒有親戚朋友,不管怎麼編,突然冒出一人都很怪異。

楚鈴兒也跟著想了想,依著他們之前想的英雄救美,換了個另外的版本。

“就說我二人是你們從山匪中救下來的姐弟,你三人見我們可憐,又沒有去處,便帶回家中做下人。”

他們充當下人,不會那麼容易起眼,與什麼待嫁的小娘子相比,好多了。

雖然和之前的版本區別不大,但畢竟是由楚鈴兒說出來的。

大清三人紛紛贊同,肚子裡能形容好話不要錢的往外倒。

“還是姑娘聰明,想的辦法就是好,我覺得這個辦法非常錯...”

其實幾人是怕白辛夷不同意,讓他們繼續想。

他們是真的想不出來。

白辛夷倒是十分給楚鈴兒面子,點著頭同意:

“那就這樣。”

只是在拍板的最後一刻,他頓了一下,改了兩人的關係:

“換成夫妻,你跟著我,這樣不用擔心會出現什麼變故。”

他的理由聽著沒什麼問題,只是換個身份也不影響。

幾人確定好後,楚鈴兒跟著白辛夷回房間。

路過迴廊時,一隻蝴蝶在她面前飛呀飛。

她抬起右手抓向蝴蝶,潔白的手腕映入眼簾。

她忽然記起自已手上還有白辛夷繫著的紅繩。

所以,她好像沒有必要跟著白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