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清子失蹤一百年,在佛宗留下的東西至今無人超越,哪怕是現在被奉為天才的道元子。
他這般通透,楚鈴兒再說什麼誇讚的話就沒意思了,她道:“你不是他,你也不用同他比較,好好修煉便是。”
道元子只是被她的的實力震撼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聽聞這話,他笑了笑:“我自當盡力。”
這話題結束,道元子想起剛剛楚鈴兒的武器,與之前三十六卦給他的箴言裡面的黑刀一模一樣,他擰著眉道:“楚姑娘那把黑刀是從哪兒得來的?”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楚鈴兒也不怕他知道,道:“這是當初在醫宗的鴻鵠手上拿來的,不過,風華本就是我的武器。”
“......原來如此。”道元子雙手合十,一如初見時:“楚姑娘的命格非常人所有,還望楚姑娘懷看蒼生。”
楚鈴兒也不由的想起當初在中都小院時,道元子描繪的畫面,那畫面很殘酷,但楚鈴兒不能保證,她一定不會成為那樣,她嘆了口氣:“大師,我儘量不讓那場面發生。”
道元子道:“我在這兒替那些人謝過姑娘。”
說完後,道元子拿出右手中的訊號,放過後向楚鈴兒微微頷首,下了比試場。
結束了。
直到道元子下了比試場,臺下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在他們看來,兩個人說了幾句話後就開始不動了,然後沒過一會兒,道元子像是沒站穩一樣跌坐在地上,他起來後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道元子就認輸了。
有些見識多一點人解釋:“他們應該是去了幻境比試。”
他們這才明白過來,臺上的長老朗聲宣佈:“楚鈴兒勝。”
這邊沒有看頭,弟子一窩蜂的轉去了別的比試場。
顧白青等著楚鈴兒下臺,問了那人說的話:“師父,你和大師真的去幻境比試了?”
楚鈴兒點頭,他立馬又道:“我感覺大師傷的也不重,他怎麼就認輸了?”
“明知道打不過還不認輸?”楚鈴兒將白茯苓抱在懷中,說教道:“不管是比試還是真的打鬥,你既然感覺的出來你打不過,就不要想著拼命一試,多數時候都是徒勞,趕緊回去勤加修煉才是對的。”
這是在暗說之前顧白青逞強與天機閣弟子比試後被算計的事,顧白青羞愧的低下頭,道:“我知道了。”
見他反省,楚鈴兒不再多說,轉言道:“走吧,去看看他們的比試。”
白辛夷的對手是一個用鐵鏈的散修,散修也是元嬰後期,加上鐵鏈對劍的剋制,他就沒有楚鈴兒這麼輕鬆了。
楚鈴兒他們到時,兩人正僵持著,鐵鏈纏著劍刃,將兩人禁錮在原地。
顧白青看著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嫌看得不夠清楚,對著楚鈴兒道:“師父,我們去前面。”
楚鈴兒一想到有人擠著她,就忍不住一片惡寒,拒絕道:“我不去,你自已去吧。”
顧白青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楚鈴兒:“算了,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吧。”
他一個人去前面也太無趣了。
楚鈴兒不懂他心思,也懶得琢磨,沒回話,她抬眼看向臺上 。
白辛夷還不知道楚鈴兒已經比試完了,他握著進退不得的劍,與眼前的人對視一眼,意會後同時鬆開,退後幾米。
他看著散修的鐵鏈,頭一次對這種武器產生厭煩,雖然這鐵鏈傷不到他,但是他的劍也傷不到散修。
這樣拖下去,最後的結果只會是兩敗俱傷。
白辛夷咬了咬牙,不再藏拙,一招比一招更盛。
散修見他動真格,呼了一口氣,從主動攻擊變成被動防禦。
兩人都有一樣的想法,早點結束。
看著場中快得只剩殘影的兩個人,顧白青的手不由得捏緊衣袖,緊張的嘀咕:“辛夷哥哥,加油。”
楚鈴兒瞥了一眼,看見他專注的神色後,暗自失笑。
她倒是一點不擔心,白辛夷與那散修的比試看似焦灼,但實際上主動權一直掌握在白辛夷手中,讓白辛夷未能輕易將散修擊敗的原因不在那人身上,而是他的武器。
白辛夷一直忌憚他的武器,即便進攻,注意力也在鐵鏈上,只要白辛夷想明白這其中關鍵,拿下比賽是遲早的事。
正如楚鈴兒想的一樣,白辛夷確實在觀察散修的鐵鏈,因為他不管從何處進攻,那鐵鏈都會準確無誤的從相反方向襲過來,纏住他的劍。
他在想要如何才能繞開這鐵鏈。
幾次試探過後,終於讓白辛夷發現了其中盲點。
那散修因為看他的進攻方向,所以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只要他與劍分開行動,定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想到這兒,白辛夷將劍往前一扔,自已則趁散修看向劍的時間以指為劍,衝向散修。
散修反應很快,他收回鐵鏈就要阻擋,然而這時,白辛夷的劍像是有了自主意識一樣,從另一方進攻。
散修看了看白辛夷,又看了看劍,最後還是選擇對付白辛夷。
他以為只要擒住本體,那劍便掀不起什麼風浪,殊不知他這想法正中白辛夷下懷,就在散修的鐵鏈要纏繞上白辛夷的時候,白辛夷忽然憑空消失。
散修心中大駭,連忙轉身,正好對上白辛夷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承讓了。”
技不如人,那散修嘆了口氣,笑道:“是我輸了。”
勝敗就在一瞬間,臺下眾人爆發出歡呼。
顧白青驚喜大叫:“辛夷哥哥贏了!!!”
楚鈴兒‘嗯’了一聲,感嘆:“這散修倒是灑脫。”
明明已經贏了那麼多人,卻在一瞬間輸給了白辛夷,換做他人,未必能這樣坦然接受。
高臺上長老朗聲宣佈:“劍宗白辛夷勝。”
白辛夷與那散修互相行禮,散修率先下臺,白辛夷站在高臺上,像是有心靈感應般準確無誤的越過人群看向楚鈴兒的方向。
他有一瞬間的驚訝,沒想到楚鈴兒那邊結束的那麼快,想到楚鈴兒的修為,又覺得很正常。
楚鈴兒接受到白辛夷的視線後,忽然出聲:“白青,我們先走。”
“?”
“人太多了,等下擠得很。”楚鈴兒解釋。
實際上是她發現那群劍宗弟子也在,她可不想等下白辛夷帶著一群人過來嘰嘰喳喳。
楚鈴兒他們回到朝雲峰後才知道,另外一場是餘冠清贏了。
剩下的人就是她,白辛夷,西門蘇葉,和餘冠清。
楚鈴兒思考片刻,意識到,不管怎麼樣,她好像都會和白辛夷對上。
就算她第一場沒有抽到白辛夷,最後角逐冠軍的還是她們倆。
當然,她是堅信不管白辛夷遇見西門蘇葉還是餘冠清他都一定會贏。
所以,要是和白辛夷對上,她要不要放水呢?
不僅她在想這個問題,白辛夷也在想。
晚上,他找到楚鈴兒,開門見山道:“後天的比賽,你不要放水,我想和你比一場。”
楚鈴兒猶豫了一下,問:“你和道元子誰更厲害?”
白辛夷之前和道元子有過幾次切磋,他道:“若用全力,我更勝一籌。”
這不是自誇,他確實比道元子厲害。
“好,我會認真對待的。”楚鈴兒瞭然的點頭,又說:“你覺得你能在我手下撐過幾招?”
白辛夷抿了抿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和尚今日撐了幾招?”
楚鈴兒豎起一根手指。
“一招?”
楚鈴兒的手指晃了晃:“一招也沒有。”
她還沒用全力,只是三成力,道元子的道心差點就碎了。
白辛夷有一瞬間愕然,他想了想,回答道:“那我盡力撐過一招。”
這雄心壯志,楚鈴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看好他:“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楚鈴兒眸中帶笑,月光打在她臉上,增添了幾分意境,白辛夷不由得想起那日戲遠山問他的話。
他對楚鈴兒抱著什麼想法?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心裡有個隱隱約約的答案,但他不敢去探尋。
這些日子,他和楚鈴兒的差距逐漸明顯,他不敢去靠近。
楚鈴兒活了兩百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那麼這些人中有沒有她喜歡的?
他不敢問,也不敢想。
能朋友的關係保持下去,他就知足了。
“發什麼呆?”楚鈴兒的手在白辛夷面前揮了揮,她奇怪道:“你想什麼呢?”
白辛夷這才從自已的想法中回神,他垂眸道:“沒事。”接著又問:“楚姑娘,你可有什麼想做的事?”
楚鈴兒從千仞山出來一直跟著他們,其實從醫宗離開後她就可以去做自已的事的。
楚鈴兒聞言,道:“有啊,首先得幫白青找一把趁手的武器,在去找幾本適合他修煉的書。”
“不是...”白辛夷說:“我說的是關於你自已的事,你有沒有想做的事?”
楚鈴兒聽明白他的話後,搖了搖頭:“暫時沒有。”
曾經是有很多想做的事的,比如什麼去看東海的龍宮有什麼好東西,去與北極巔山與裡面的長嘴獸打一架....
但是龍宮已經被毀了,長嘴獸也死了,她想做的也不能做了。
“你呢,你想做什麼?”楚鈴兒問。
白辛夷抬頭看著天上的星辰,眼底帶著對未來的嚮往道:“想去沒去過的地方看一看,想要突破。”
這個世界很遼闊,有太多未知的地方白辛夷沒有去過,他想去看一看,闖一闖。
這應該是修仙之人統一的想法。
楚鈴兒打了個呵欠,帶著睏意道:“很不錯的想法。”
“對了。”白辛夷道:“明日休息,你想不想去外面的青山鎮看一看?”
白辛夷感覺楚鈴兒從來了劍宗就一直不太開心,所以有此一問。
楚鈴兒不出他所料的點頭:“去”。
......
這是他們來了劍宗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一起出去逛逛,白茯苓和顧白青顯得格外興奮。
青山鎮是傍著劍宗的一個小鎮子,雖然不大,但是民俗風情濃厚。他們幾人先是去坐了船遊湖,又去逛了幾個鋪子,最後才向酒樓走去。
這幾天大比,鎮上多了許多外來的修士,酒樓也是座無虛席,他們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位置。
一坐下,顧白青就叫來小二,連點了十道菜,給小二高興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白辛夷提醒他:“我們人少,別點太多,浪費。”
“沒事的,辛夷哥哥。”顧白青大手一揮,一副土地主的模樣:“吃不完就打包,出門不能太委.....寒磣。”
顧白青其實想說的是委屈自已,這幾天在劍宗可把他委屈壞了,沒有一頓飯吃好過,他好歹是醫宗少宗主,什麼時候受過這個委屈,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然是要好好補償自已一番。
不過在接收到楚鈴兒不贊同的目光後,他硬生生的轉成寒磣兩個字。
他都說打包了,白辛夷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這裡的上菜速度很快,他們都沒說幾句話,十個菜就接著上了。顧白青夾起一塊肉嚐了嚐,久違的肉香充斥口鼻,他眼中閃著淚花,招呼幾人:“師父,你快嚐嚐,太好吃了。”
相比在劍宗勉強下嚥的食物,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白辛夷到底還是低估了他們的戰鬥力,他們不僅將十個菜都吃完了,還加了一盤菜。
吃飽喝足後,顧白青露出食飽饜足的愜意表情。
也就是在這時,一道不客氣的聲音在大堂響起:
“你別不識好歹,信不信我讓你今天出不了這個門。”
顧白青的方向正對著說話人那邊,他看見一眼,臉色倏地變化:“又是天機閣的人。”
楚鈴兒轉頭看去,那人穿著天機閣的弟子服,身後沒有背偃甲,腰間纏著一根鐵鏈,正對著面前的人叫罵。
“趁現在爺爺心情好,趕緊給我滾。”
他面前的人一副散修打扮,面對他的蠻橫絲毫不肯退讓,兩隻眼睛往上一翻,嘴裡不客氣的諷刺:
“你們天機閣的人就是這般刁蠻,沒有一點禮數,我今天就不給你讓這個位置,你待我何,難不成你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