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為你提供的《》小說(正文第76章臨刑(二))正文,敬請欣賞! 陽光之下,老的沙那雙褐金sè的眸子,隱隱泛出純金sè的燦爛光華,他用琥珀般的眸子注視著莫降,口中嘆道:“真是一表人才啊!” “彼此彼此。”莫降的回應,聽上去更像是諷刺——因為頭髮花白的老的沙,怎麼看都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哪裡跟“一表人才”有半點關係? 老的沙也不生氣,只是感嘆道:“莫降,其實你我二人年齡相差無幾……” “說這些話有什麼用?”莫降冷笑著打斷了老的沙的話:“難不成你還想跟我結成異xìng兄弟麼?” “我真是佩服莫兄弟的灑脫,臨死之時,竟還有心與我玩笑。” “與你玩笑?我可沒空。”莫降冷聲道:“要動手就趕快,休要在這裡消遣小爺!” 老的沙聞言,搖了搖頭,口中說道:“真是可惜,可惜了啊!”他頓了一頓,轉身說道:“準備行刑!” 老的沙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晰的傳達到在場每個人的耳中——這一句“準備行刑!”,也換來了臺下齊聲的轟然叫好——似乎,臺下那些百姓,不關心臺上之人為何而死,只關心他什麼時候去死。 臺下百姓的反應,與當年文丞相就義之時的情景截然不同:那時的百姓,還知道眼含熱淚說一聲“文丞相走好”,還懂得暗暗攥緊拳頭並在心中發誓要給文丞相報仇,還會用通紅的眼睛記下這象徵恥辱的一幕,並且將這一幕講給自己的兒孫,讓他們記得,曾有一位文丞相寧死不屈,從容赴死,用他的滿腔熱血詮釋著漢人的民族氣節…… 莫降眯著眼睛向臺下望去,只看到一雙雙麻木空洞的眼睛中,隱隱透著些許期待。他忍不住感嘆,神州大地被黑暗覆蓋的時間太長了,這些人做奴隸的時間也太長了,長到已經忘記了他們光榮的歷史,忘記了他們的血液中流淌著的漢人的澎湃熱血,忘記了他們的脊樑曾經挺得筆直…… 怎能再讓這些人被黃金一族奴役下去?怎能再讓他們在黑暗中苟且偷生?怎能再讓他們屈服在野蠻的文明面前,佝僂著身體苟延殘喘?便讓我胸中熱血,喚起他們已經沉睡的血xìng吧!想到這裡,莫降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大喝一聲: ——“奴xìng!從來就不屬於我華夏民族!!!” 這一聲仰天大喝,如驚雷般掠過天空,在場的百姓,頓時鴉雀無聲。 臺下的百姓愣愣的站著,一時也忘記了叫好,他們只以為,那犯人本該大喊一句:“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然後他們轟然叫好;卻不曾想那人說了句晦澀難懂的話,這倒讓他們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看著死氣沉沉的人群,莫降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似乎不忍再看到那萬人一齊喑啞的場面,莫降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下,你徹底死心了吧。”老的沙低聲說著,便向監斬官的座椅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劊子手,準備!” “等等!!”人群之中,忽然響起一個微弱的聲音。 這微弱的聲響,恍若初chūn時節樹梢上生出的第一顆嫩芽,這一點生機勃勃的新綠,也讓莫降睜開了眼睛。 在人群的注視之下,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從人群中艱難的擠到了行刑臺前。 她滿頭大汗,衣衫本就不合身,經過一番擁擠,此刻更顯凌亂,雖然容貌狼狽,但她卻死死的護著胸中那個食盒,彷彿守護著最珍愛的寶貝。 “你是誰?”老的沙沉聲問。 若是尋常官員,定會因為老的沙這一句詢問寒蟬若噤,但臺下那女孩的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一絲畏懼,她迎著老的沙的目光,清澈無比的黑sè雙眸眨也不眨,開口答道:“我乃光明教聖女——劉芒!” “光明教聖女?”老的沙蹙著眉思索一陣,恍然道:“我記起來了,你便是光明教廷送到朝廷的那個質子……可是我記得,當初是托克托把你要走了,之後便沒了音訊……” 這時,站在怯薛軍佇列中的也先邁步出來說道:“啟稟大人,她本是阿兄的一個奴隸,阿爸因罪遭貶,阿兄也自願追隨,只帶走少數幾人,剩下的漢人奴隸都遣散了——只是因這女子身份特殊,也就只好將她留在府內——因家父和阿兄剛走,府內諸事繁雜,卑職一時也顧不上她,沒想到她卻逃了出來,擾亂了行刑。這實屬卑職看管不力,卑職這就將她帶走……” 熟料,老的沙卻擺擺手道:“不必了。”旋即,又轉向劉芒微笑著問道:“不知聖女來此,是為何事呢?” “只為……給莫降送一餐飯。”劉芒說著,目光掃向莫降,見他那慘淡模樣,眼圈頓時紅了。 “應當的,應當的。”老的沙點點頭道:“那就請聖女上臺來吧,一會行刑完畢後,也請你超度他們的亡魂,引他們到光明神殿中去吧。” 劉芒聞言,小心的抱著那個食盒,邁步上了行刑臺。 她徑直來到莫降面前,還未說話,兩行晶瑩的淚珠,已順著光潔的臉龐滑落。 “管事流……” “不要叫我流氓。” “好的劉芒。” 仍舊是二人慣用的開場白,但現實卻已今非昔比,昨rì種種,真好似一樁chūn秋大夢。 “莫降,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劉芒抽泣著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用潔白的手帕擦拭著莫降身上的創口,似乎這樣,會讓他少一些痛楚。 “傻丫頭,這話怎麼說的?”莫降強忍著疼痛,哭笑不得問道。 “若不是我告訴你關於‘囚徒’的訊息,你也不會知道他與義軍有關;若是這樣,你也不會相信坊間關於野山頭即將進攻大都的傳言,因為若沒有義軍相助,野山頭根本沒有能力攻破大都城,以你的聰明,也定能看出來這不過是朝廷故意放出的謊言,那樣的話,你也就不會上當,更不會被俘……”劉芒的話語之中,滿是自責。 “傻丫頭,你這就是自尋煩惱了。”莫降寬容的笑道:“無論知不知道‘囚徒’的訊息,我總是要去紡河山看看的,朝廷對我xìng格瞭解太深,他們知道,只要放出的訊息涉及到野山頭與紡河山兩家的恩怨,我便一定會上鉤,在兵法上,這叫‘攻敵所必救’,所以說一切都與你無關,你不用如此自責的。” “我知道,現在無論說些什麼,也無法挽回我犯下的過錯了。”劉芒卻執拗的認為,今rì莫降落得如此下場,全是拜她所賜,可她能做的,只能是給莫降帶來一餐飯食,讓他吃飽了上路,也僅有如此,才能稍稍讓她愧疚的良心略感安慰。 劉芒又換了一塊手絹,替莫降淨臉,隨著她用心的擦拭,莫降臉上的汙垢一點點被擦去,那張冷峻中帶著桀驁的臉龐也越來越明亮。 “喂喂,我說,我又不是準備出嫁的大姑娘,你替我擦臉幹什麼?快讓我看看,你給我帶什麼好東西了?” 說到這個話題,劉芒抽泣聲稍停,她一邊開啟那食盒一邊說道:“看,這是摘星樓的飯菜,都是你愛吃的;另外還有天下第一角兒的苦酒,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家店鋪,那畢掌櫃還說,既然你要死了,那你們師徒欠他的酒錢,也就全免了吧……” 莫降聞言,微微一愣——原來,他平rì裡向這小丫頭所說的話,無論是他在摘星樓吃完飯後的吹噓,還是對那神像瓊漿的懷念,諸如此類雞毛蒜皮的瑣碎小事,她全都記得…… “劉芒。”莫降嘆了口氣,正sè說道:“有這一餐飯食,你以後都不必再愧疚了,因為你對我的恩情,足以讓你問心無愧了。” 劉芒卻不回答,只是將飯盒一層層開啟,用筷子夾了裡面的飯食,踮著腳尖喂到莫降的嘴裡,莫降每吃幾口飯,她就會喂他和一口酒,如此往復,直忙的她滿頭大汗,剔透的汗珠垂在小巧的鼻尖,煞是可愛…… 看著臺上的莫降一臉愜意,看著那個像菩薩身邊粉雕玉琢的靈女一樣的可人兒那麼用心的服侍莫降,臺下的一干看客們,真恨不得代替了莫降,當然,他們只是想代替莫降吃這頓飯而已…… “喂!我也想吃飯!怎麼辦?!”增長金剛馮衝不無嫉妒的嚷道。 劉芒赧然一笑歉然道:“我只以為,今rì要處斬的,只有莫降一人,所以沒給各位準備飯食,真是抱歉,不如這樣,一會我多為你們祈禱幾句……” “誰要祈禱?!我要吃飯!!那個,剩飯也行啊!!” 莫降被對方大咧咧的xìng格逗樂了,於是對劉芒說:“我吃飽了,剩下的都給他端過去吧!” 於是,一些殘羹冷炙就端到了馮衝的面前。 不等劉芒來喂,馮衝的腦袋就拱進了食盒之內,一邊狼吞虎嚥的吃著,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多謝女菩薩!呃,的飯菜!” 他的話,引得臺下一陣鬨笑。 劉芒也無可奈何,只得紅著臉躲在了一旁,她覺得忽略了這三位犯人已經有錯,怎能再接受人家的感謝呢? 眼看這刑場的肅殺氣氛被馮衝那魯莽的行為破壞了,老的沙皺了皺眉,冷聲喝道:“時辰已到!無關人等撤下!行刑開始!!!” “等等!!!”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再一次打斷了這一波三折的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