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影響晚上活動,陸南亭拍攝定在了上午九點。
他一向守時,睡到八點,手機輕輕一震,忙睜開眼睛,關掉鬧鐘,悄悄起身。
替顧蘭溪掖好被角,輕手輕腳去洗漱,完了出門與工作人員匯合,出了酒店,帶著他們直奔拍攝場地。
顧蘭溪是個貪睡的性子,昨晚那麼晚才睡,又遇到了手機號洩露這種糟心事,本來打算陪他去的,結果到了早上根本爬不起來。
等她睡到自然醒,擁被而起,一摸身邊,被窩涼涼的。
人早就出門,只餘淡淡的木質調香水味。
一看時間,快十一點了。
大大的伸了個懶腰,來回打了個滾,到底還是起床了。
給陸南亭發訊息,沒有回。
打小陳電話,得知正在忙,也不打攪。
聯絡小姜,警察同志那邊反饋訊息,人已經抓到大半,但主犯得到訊息半夜跑路,十點過才剛落網。
想要審出結果,還得等等。
顧蘭溪也不糾結,登入微信,一邊刷牙,一邊給關係親近的人發新的號碼。
昨晚手機號洩露的事傳得沸沸揚揚,經常上網的人都知道,但顧蘭溪的人脈圈構成比較複雜,有很多都是專注現實的“現充”,收到訊息頗為驚訝。
這年頭,什麼都要繫結手機號,換號怪麻煩的。
顧蘭溪少不得跟人解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等她忙活完,一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
正要給梅姐打電話,門鈴響了。
開啟門,梅姐就推著個單杆的移動掛衣架進來了,上面掛著幾條禮服裙。
這是早就商定好的,都是她的尺寸,但誰也不敢保證,她最近幾天胖了還是瘦了。
“先試試,若是尺寸不合適,得讓小宋趕緊微調。”
小宋是工作室員工,平日裡顧蘭溪的服飾穿搭,以及微調,都是她負責。
顧蘭溪點點頭,就見莊曉彤推著餐車進來了。
“陸老師那邊還沒完事,特意打了電話來,交代我盯著你吃飯,別餓到了。”
電話是取餐回來,半路接到的,但她提都沒提,只笑吟吟的調侃。
顧蘭溪臉上就忍不住浮出淡淡的笑,輕輕回了句“嗯”。
早飯睡過頭了,這會兒的確很餓了。
“先把裙子試一試再吃,別把肚子撐起來了,到時候不好看。”
顧蘭溪答應了,拿著裙子帶著小宋就去了衣帽間。
挨個換了,有一條腰線有點松,小宋忙取出針線,當場改了起來。
“於欣那邊化妝品都帶齊了嗎?”
“齊的梅姐,檢查三遍了!”
顧蘭溪之前走紅毯,每次都是去外頭造型工作室。
但有之前做造型,兩口子拌嘴被傳出去的事,顧蘭溪現在準備嘗試信任自己的團隊。
自從到了顧蘭溪工作室,於欣只給她畫過工作妝,還是頭回給她做紅毯造型,心裡還挺激動的。
用自己人,今天造型就在酒店裡做。
她可以舒舒服服的待著。
試完裙子出來,飯菜已經拿出來,在餐桌上放好了。
“這是什麼飯?”
“莆田芋頭飯,放了乾貝、蝦乾、五花肉、香菇、娃娃菜。”
“五花肉?”
“就一點點,給你嚐個味兒。”
“看起來很管飽。”
“禮服顯肚子,晚飯沒得吃,中午可以八分飽。”
除了芋頭飯,還有兩塊蒸鰻魚,一盅石橄欖番鴨湯。
“這東西化痰止咳、清熱養陰,吃了很好。”
“什麼?”
顧蘭溪午飯單獨做的,聽她說起,莊曉彤好奇,就湊了過來。
“石橄欖。”
顧蘭溪拿筷子夾起來,給她看,等她看完,好奇的問:“你們家不用這個煲湯?”
“我家煲湯都少。就冬天會燉羊湯。”
倆助理都和王姨一樣,跟了她好幾年了,日常閒聊比較家常。
王姨帶著麗麗回家送行李取秋裝去了,這會兒就莊曉彤一個“老人”在。
他倆說話,其他人,包括梅雪,都沒有插嘴。
見顧蘭溪坐下,莊曉彤就把筷子遞給她。
“你們吃了嗎?”
開動之前,顧蘭溪先問工作人員。
“都吃過了,早上有很多特色早餐,有個廚師很會做鍋邊糊,我在別的地方沒見過,還有個潤餅菜,也很好吃。”
顧蘭溪來過這邊兩三回,特色餐點吃過不少,但這麼大個地方,好吃的太多了,總有她沒吃過的。再者,每次她都是來走紅毯的,基本上也沒法大吃大喝,聽她們說起,還挺好奇是什麼味兒。
“晚上回來吃宵夜,你要是想吃,我提前去把那位師傅留下來。”
“那不用,天天讓人加班,煩都要煩死了!”
其他人就笑:“給你加班,所有人都會笑的。”
因為她從不在薪水上剋扣。
顧蘭溪只是笑笑,不說話。
眾人都在為晚上做準備,誰也沒閒著,但眼角餘光卻總忍不住投向她。
她在餐桌邊吃飯,也不看手機,只專心的盯著自己的碗筷,細嚼慢嚥,認真的吃下每一口。
就很難得。
如今的年輕人,總是手機不離手,連吃飯走路都捨不得放下。
而且顧蘭溪還有一點好,她很少和物件黏糊。
不管多甜的一對兒,動不動煲電話粥,說一些毫無營養的話,工作人員看久了,也會覺得膩歪。
但她從不這樣。
只要知道陸南亭幹嘛去了,只要對方跟她交代清楚了,她就不會反覆確認,或者疑神疑鬼。
就算要說比較私密的話,也會特意避著人講。
相處起來就很舒服。
比如現在,知道陸南亭回不來,她也不多問。
知道兩人電話號碼的人太多了,和喬玉一樣發現那小號的人數不勝數。
但每個人都只當自己發現了寶藏,悄悄儲存悄悄看,關係不夠到位,連截圖都不會發一點。
於是,這團火一直包在紙裡頭,直到下午走完紅毯進了內場。
兩人紅毯雖然沒有一起走,但座位安排到了一塊兒。
顧蘭溪先進來,見前排坐著的前輩合作過,就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
許久不見,既是熟人,兩人難免寒暄幾句。
演員姓梁,叫梁康,拿過好幾個影帝。
這人工作態度很好,專業技能過硬,私生活也頗為乾淨,是圈子裡少有的,顧蘭溪發自內心尊重的前輩。
既然聊起,梁康少不得問她手機號的事。
“換新號了嗎?我存一個。”
“上午給您發了微信訊息,可能太忙,還沒看到。”
梁康就找了手機出來。
正在那存號碼,陸南亭邁著超a的步伐,冷著臉過來了。
卻是一進來,就看到自家老婆在和個男的“相談甚歡”。
梁康存好手機號,一抬頭,就見他走了過來,倆眼盯著自己不放,不由好笑:“你背後蛐蛐我是老男人,我還沒跟你算賬,你還盯我?!”
顧蘭溪一臉懵,扭頭看向陸南亭。
陸南亭也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蛐蛐過他,還傳到了他耳朵裡,自是不會承認。
“前輩說笑了。”
梁康心胸寬廣,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但聽到這話,還是有點生氣:
“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做了,我又不是不能理解你,你幹嘛不認賬?”
不等陸南亭狡辯,他就開啟手機,找到之前收藏那條抖音,給他看。
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陸南亭頓時滿腦子“天塌了”,眼神慌慌的,不自覺的,就轉向了顧蘭溪。
那表情,是管理不了一點。
因為這小號,顧蘭溪不知道!!昨夜有雨。
與玉蘭花樹擦肩而過,訝然回首,卻見潔白的花瓣掉了滿地。
從白色變成棕色,爛在泥裡。
腦海中浮現一個詞,荼蘼。
開到荼蘼花事了,心頭莫名湧起一絲孤寂。
突然好奇,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原來,這是一種花的名字。
薔薇科,懸鉤子屬,和樹莓是親戚。
荼靡不爭春,寂寞開最晚。
它是春天最後綻放的花朵,待它花落,意味著春天即將結束。
明白這個緣由,心中孤寂落寞不捨,通通消散一空。
因為春天過去,我會迎來同樣美好的夏季。
愛人需要專注,愛花不用。
我可以毫無負擔的做一個博愛者。
玉蘭謝了,我還會擁有夏荷與薔薇。
再者,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明年還會再見,不是嗎?
——33度,記於乙巳年仲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