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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最讓人欣賞的一點

顧蘭溪站起來,放下手機,先去洗了把臉,見眼睛紅腫,又去取了冰袋出來敷。

她跑得快,出了片場又是開車走的,導演安排了人來追她,自個兒氣喘吁吁跑到樓下,想想又上樓,去看剛拍的那一段。

看完也不耽擱,直接讓董四環扛著機器跟他走。

之前覺得那一幕偏離預期,現在卻是越看越滿意。

至於不合理,改下劇本就好了。

按原劇本設定,段薇不知自家父親是做什麼的,像個普通女孩一樣長大,發現媽媽受傷,十分恐慌、害怕,會尖叫出聲,會不知所措。

現在想來,若這樣的話,那些沉著冷靜的應對,就有點不符合人設,她也沒法在短短几年裡,成長到足以成為一名優秀的臥底。

若改成她早就知道自家爸爸是個緝毒警,她們母女隨時都有被毒販報復的風險,那這反應就合理了。

不僅反應合理,她從小學武也合理了。

因為有危機感,才會吃得了苦。

她那神情,換個角度來解讀,也可以是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但乍一看到這場景,還是控制不住的表露出了震驚與害怕。

“你看,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瞳孔地震’嗎?整個人就像中了定身術,如同木樁一樣杵在那裡,但手卻控制不住的抖,嘴也帶著臉頰控制不住的抖,震驚與害怕過後,是濃濃的悲傷還有憤怒,真的,實在太自然了!毫無表演痕跡,真的超絕!”

此時,酒店走廊裡,顧蘭溪房間門口,高雲義正挽起袖子坐在一張凳子上,一邊敲門,一邊衝著門裡喊。

在他旁邊,放著攝像機,攝像機後面,站著不斷嘆氣的董四環、童光全等人。

至於走廊兩頭,都被劇組工作人員給守住了,不讓閒雜人等通行。

對面,房間門敞開著,可憐的編劇正在那咬著牙,恨恨的奮筆疾書。

寫一會兒,那老登還會扭頭問她一下:“劇本改得怎麼樣了?”

她但凡說一句快好了,姓高的魔鬼就會轉過身去,敲那緊閉的房門,大聲撒謊:“聽到沒?編劇老師說劇本已經改好了,你出來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你要是不出來,等會兒又改成你不樂意的樣子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啊!”

顧蘭溪坐在地毯上,安靜的冰敷,從頭到尾不搭理他。

她承認,高雲義是個很好的導演,待她也很好,但前提是,得在正常狀態下。

因為這人就是個戲瘋子,只要能拍出好電影,他可以不做人。

被人罵死都無所謂那種。

“明年有金雞,有百花,有華表,你憑這角色,不得想拿哪個拿哪個?你出來,叔給你分析分析,咱倆合作共贏,一起攀登事業新高峰!”

見顧蘭溪不理他,他就坐那真情實感的抹起眼淚來了。

一邊抹眼淚,一邊絮絮叨叨:“眼見著電影都要殺青了,你可不能撂挑子啊!我知道你不缺錢,直接掏了賠償金走人也不是不行,但你甘心嗎?付出這麼多努力,你甘心嗎?”

高雲義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紙巾,狠狠的擤了擤鼻涕,才接著敲門:

“我老高是一點私心也沒有,全都是為了電影,我承認,我有時候是真的不做人,但這也都是為了電影,不是白白折騰啊!你出來看看,這效果,那叫一個好!”

大夥兒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就這麼哭了起來,想要勸,都不知道該從哪下手。

見他一邊哭,一邊示意花絮老師離得近一些。

眾人無語,只能繼續抽紙,給他擤鼻涕。

“我知道,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可我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拍幾部,能遇到你這樣優秀的演員,我真的很幸運,之所以折騰那麼多,也是沒有辦法,真的,嗚嗚,你實在太優秀了!我實在忍不住啊!你出來,趁著天還沒黑,咱好好把剩下兩場拍了,可不能拖進度啊!叔還指望著靠這電影拿個獎,以後死了,也能去見我爹啊!!”

好吧,高雲義是個導二代,他爹比他更牛,想在老爹面前挺直腰桿兒做人,的確很需要點好作品傍身。

小縣城裡,酒店條件也就那樣,這門隔音情況很不好,為了保障睡眠,顧蘭溪晚上都是睡裡間,因為裡間門窗都安了隔音膠條。

高雲義在外頭說話,她在裡頭聽得清清楚楚,但她沒有吭聲。

高雲義這種癲子,順著他一次,他下次就還敢。

莊曉彤和牛麗麗是最先回來的一批,隔著門聽到她在哭,知道她在酒店,沒有去別的地方,狠狠鬆了口氣,就去給梅雪打電話去了。

她倆告了狀,知道情況後,梅雪立刻就給監製打了電話。兩人現在正在電話裡互相問候家人,情緒都有點壓不住。

之後兩人也沒去別的地方,一直守在門口,直到高雲義帶人回來,她倆都沒走開一步。

與她倆的緊張相比,王姨看起來特別悠閒,這會兒正在她房間門口,坐著藍色塑膠凳,守著垃圾桶摘菜。

顧蘭溪哭著跑回來的時候,她去菜市場買菜去了,回來看到這麼大陣仗,問清楚怎麼回事,就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看起來一點也不慌。

她見得多,也想得開。

各行各業都有不容易的地方,要麼聽別人的,要麼讓別人聽自己的,就那麼簡單。

顧蘭溪不是普通小演員,真要不講理,只在乎自己的感受,這事兒導演還真說了不算。

但王姨知道,顧蘭溪這人,最讓人欣賞的一點,就是做事基本上不會情緒化。

她會理智的衡量得失,然後選一條最有利的路來走。

別看高雲義現在可憐巴巴的在她門口做小伏低,事情多半會如他的意。

他那些絮叨,聽起來亂七八糟的,事實上,全都圍繞一個主題:我做這些,都是為了電影,沒有私心啊!我倆這麼合得來,一起奔著得獎去吧!!尤其他認錯態度還特別好,左一句“我知道,幹這種事太缺德了,你可以罵我,打我就不必了,我扛不住你打。”,右一句“你消消氣,我錯了,我請你吃飯,我給你介紹資源,我鞍前馬後伺候你!”。

不過十來分鐘,門就開啟了。

顧蘭溪徹底出戏了,理智也回籠了。

拍都拍完了,不充分利用,也太虧了。

比起過去,她更在乎的,是未來。

辛辛苦苦這麼久,眼見著電影都要殺青了,節外生枝完全沒必要,只會給自己添麻煩。

早點拍完,早點把這老登拉黑,老死不相往來就行了。

突然就明白了,為何這麼個大導,在圈子裡那麼不受歡迎。

基本上和他合作過的演員,二搭意願都極低極低。

這老登,該啊!今日驚蟄,想起我的大學室友,她教我,驚蟄要吃梨,去黴運,遠小人。

我有時候會很想她們,因為她們都對我很好。

我看起來很機靈,其實很呆萌,經常做奇葩事,畢業十幾年了,室友們提起來還會使勁笑。

我方向感特別差,我大學那時候,還是按鍵手機的時代,我出門還不帶地圖。

有一年,我錢包被小偷摸了,丟失了身份證,銀行卡等,我去公安局補辦身份證。

回學校的時候,手機沒電了,然後我迷路了,在去找公交站臺的過程中。

連著走了得有三四個小時。

然後餓了,順著香味走進一個巷子,吃到了很好吃的燒麥,羊肉大蔥餡兒,還有羊雜湯,超級好喝。

吃飽了,我又繼續走。

天麻麻黑的時候,我順利回到宿舍,坐床上累得不想講話。

室友問我,你幹啥去了?累得狗似的?

我說我吃到超好吃的燒麥,還有羊雜湯,室友叫我帶她們去,我說我不認路,因為我是迷路途中去吃的。

然後問我,你不是上午就出去了嗎?我是嗯,坐車去的,然後不知道哪裡坐車回來。

她們說,你怎麼不打車,我說我最後的錢吃了燒麥,喝了羊雜湯。

從此她們沒讓我獨自出學校辦過事兒。

和卷王戀愛,帶他去請室友吃飯,室友反覆叮囑,假如我走丟,原路返回去撿,因為我會原地等。

我愛電子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