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韋離開趙叔所在的療養院,就十分警覺地直奔警局和三江的領導彙報了意外遇見文姐的情況,考慮到文姐和趙叔的關係,領導懷疑她她可能已經察覺到羅韋的身份,這對於後續的抓捕行動可能造成阻礙。領導們經過連夜會議研究決定抓緊收網,但考慮到案情的調查至今為止和文姐夫婦二人並無關聯,又考慮到他們夫妻在當地經商的正面形象及影響力,所以行動組決定只是對文姐夫婦加以監視,不能限制他們的人身自由。即便如此文姐也已如驚弓之鳥,也因為正值假期,第二天他們夫婦就突然帶孩子參與了一個新加坡遊學計劃,拿著早已辦理好的護照簽證乘坐航班離開了。好在彬哥這邊像是完全不知情似的一切照舊,所以行動組精心準備的收網行動得以正常展開。
在掌握了足夠證據並考慮到犯罪分子可能已經有所警覺後,三江市的緝毒行動作為“4.13專案組”的頭一槍打響了。在多路公安幹警配合下,一舉打掉了藏毒窩點及銷售場所,抓獲了大量涉案犯罪嫌疑人繳獲了各類毒品,成果顯著。羅韋全程參與了山間別墅的抓捕行動,正是在這個魔窟彬哥和一眾小弟紛紛落網,彬哥團伙雖然平日囂張跋扈卻大都是膽小鼠輩未敢負隅頑抗,抓捕行動進行的相對順利。讓羅韋等幹警頗為意外的是,會所內還藏匿了多位小姐是以專供彬哥及客人享樂。在後續對這幢地上僅兩層看似規模不大的別墅小院進行搜查時,羅韋跟隨著戰友們行動,才發覺這幢別墅內有乾坤。地上的兩層別墅外表看來像一個小型會所,餐廳廚房、客廳及二樓佈置了多套客房,雖然奢華但都屬於正常。然而別墅更大的空間在地下,這個別墅竟然聯通院子修建了地下三層,內部結構複雜空間巨大房間眾多。其中地下一層為大小各種風格的豪華包間,每個包間都備有衛生間,個別大包間還透過暗門配備了休息室。各個包間都透過暗門連線走道和地下二層相連。地下二層一多半面積佈置了一個地下車庫,能停放八輛車,又因為別墅地上的院子地方狹小車輛需要透過隱蔽的升降車位進入地下車庫。地下二層除了車庫還有多間宿舍及餐飲製作間等。羅韋他們也在這一層發現了像是囚禁犯人的封閉的小屋,內部佈置的像是一間小公寓除了簡單傢俱也配備了獨立衛生間。
地下三層面積稍小,出乎羅韋他們意料的是正對樓梯的是一扇防爆門,也意味著這一層只有一個房間。按著嫌疑人提供的密碼操作,推開厚重的防爆門,開啟所有燈光後一個另類的藝術館展現在幹警們眼前。房間正中有個穹頂大廳,圍繞在四周的是衛生間、休息室以及四個相對獨立的小空間。這裡的藝術品眾多,既有傳統雕刻繪畫藝術品展示包含翡翠象牙製品,也有比較現代的藏品比如抽象藝術畫和雕塑,還有一些新奇變態的藏品包括詭異的解剖繪畫作品和赤裸的男女雕塑以及造型怪異、一言難盡的各類另類座椅床榻,直到房間牆面居中一幅巨大的畫框映入搜查人員的眼簾。粗略看來這是一幅皮革繪畫製品,繪畫內容是手拿鋼叉的惡鬼形象,在畫面正中有繁體漢字夜叉字樣。繪畫的畫風及色彩搭配類似日本浮世繪,畫面卻越看越詭異因為隨著畫面構圖展示的似乎是有完整的四肢一個人的形狀。“這是人皮!”突然一聲驚呼讓大家都恐懼起來,只聽此話一出在這靜謐幽閉的地下深處不由得讓人毛骨悚然,喊話的警員此刻已經跑到一邊忍不住吐了。老江湖羅韋沒有閃避,只見他先是一愣然後慢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用手電照射著這幅“畫”觀察,不覺間雙眼已被淚水浸溼。突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十分篤定,眼前這幅畫正是他當日在雲南追蹤的運毒分子,臺灣少女淑雅。只是記憶中窈窕纖細的背影已隨著生命之花黯然凋零,雖然熟悉的氣息已經散去心悸的感受也蕩然無存,但是透過這與自己後背上紋身圖案如出一轍的風格用色和線條,羅韋在心中暗暗說道“淑雅,我來遲了!”
因為案情突發情況較為複雜,已經脫離了傳統的藏毒販毒案件,所以後續又有其他單位介入了案情調查及對罪犯的審訊。隨著地下室多處散落的照片、攝像頭裡儲存的影像資料以及電腦系統的破譯,案中案臺灣籍青年女子淑雅的遇害經過也逐漸勾勒完整起來。犯罪分子彬哥似乎並不缺乏資金來源,藏毒販毒只是他補充資金的一個必要手段主要解決他及手下紙醉金迷的生活,並滿足他及一些朋友聚眾吸毒的需求。當然這些朋友中也不乏彬哥的姐姐文姐和他姐夫的生意夥伴。地下室內查獲的彬哥收藏的各類藝術品也多是非法走私文物和藝術品,這些則主要由文姐出資,一方面為了滿足正常生意活動的禮尚往來及相關利益輸送,另一方面很多藏品也確實有收藏升值的空間。因為都是非法走私物利潤空間大,加上一些或明或暗的交易糾纏其中所以彬哥的生意也得到了文姐源源不斷的資金注入,然而對此犯罪事實彬哥卻一口咬定事無鉅細均是他一人經手,文姐只是出資對於各種犯罪行為完全不知情。
關於淑雅被害一案,彬哥及手下也很快交代相關的犯罪事實。淑雅是作為“夜叉姬”紋身的載體經過暗網交易偷渡運送至本地的,上家據推測是臺灣黑社會分子,淑雅及其男友據推測都是被他們所害。淑雅在此別墅內被非法禁錮了一些時日並受到彬哥多次蹂躪,最終因淑雅被文姐意外發現逼得彬哥不得不出手專賣,如大多犯罪分子供述文姐對彬哥已深感絕望只求他低調行事不要禍及家人。誰知彬哥倉促聯絡的國際買家為了自身安全考慮只接受人品製成品,彬哥一夥不得已下對淑雅痛下殺手。離譜的是他們居然先後找了兩撥非法行醫的境內外團隊才將淑雅成功殺害並獲取她完整的肌膚——第一次還被庸醫所騙——又經過處理製成非法藝術品,只等合適的時機走私出境,哪曾想被警方提前抓獲。淑雅的屍體被他們倉皇埋葬在後山,後經犯罪分子指認被挖出確認。經過多方整理比對案情匯總完畢,等待彬哥犯罪團伙的將是法律無情的制裁。
羅韋之後雖然經過多方聯絡也找了各種渠道,出人意料的是淑雅本人在臺灣竟無任何親屬。據調查淑雅的媽媽多年前改嫁美國,此後不久便失去了聯絡;而淑雅爸爸在母親出走後不久也已失蹤,最後連淑雅在北市同居的男友阿星也不知所蹤,連她和阿星最後的棲身之所那輛房車拖車也被追債的變賣了。在結案後不久,羅韋特殊渠道申請認領了淑雅的骨灰,並將她的骨灰帶回了雲南。羅韋自費為淑雅在他父親所葬的公墓購買了一小塊墓地,將她小小的身軀安放在裡面希望她能長眠於此。回想著在邊境村寨中相遇時那個鮮活的身影此刻已化為塵土,羅韋只覺得他們糾結纏繞的命運相連的長線似乎已斷了一頭,但冥冥中羅韋感受到這根線還有很多個接頭,將他與另外很多人生相連,他也唯有希望絲線另一頭還有健康鮮活的生命之花在持續綻放。
這日羅韋給父親和淑雅上墳後,又經過山門寺回去。他突然想起什麼,在那幾個占卜算命的小攤前卻沒找到“活菩薩”的身影,回想起之前給自己算的卦不由得連連稱奇,不免感慨自己看來此生註定孤獨了,不過比較起淑雅悲慘的命運自己好過太多。想到這裡羅韋不由得下定決心要堅強面對人生笑看風雨,不僅替自己也要替長眠於此的親人和朋友們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