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娘的院子本就偏僻，明蘭每日都去盛老太太那兒請安，老太太人老心不老，眼睛明亮著呢。

這六丫頭吃的紅面滿光，衣服也穿的新鮮暖和。要麼是大娘子，要麼就是四丫頭了。

果然一問，明蘭就嘰嘰喳喳的像只小鳥一樣說開了。“祖母，四姐姐是好人。她看我手裡面沒有暖手的爐子，就送了好些衣服還有吃的給我和小娘，還請了大夫看小娘呢。”

老太太一聽，摸索著佛珠的手頓住。“你說是四丫頭請了大夫看你小娘？”

明蘭點點頭，“是呀，是揚州城有名的張大夫，周娘子說是揚州城最好的婦科聖手。”老太太一聽，繼續轉動著佛珠。“你四姐姐是個好的，沒事，跟著她去玩吧。”

明蘭懵懵懂懂，這府中最親近他的小娘和老太太都說四姐姐是個好人，在小明蘭心裡，她就更喜歡四姐姐了。

“祖母，明兒知道了。”明蘭乖巧的模樣也是讓老太太心裡一軟。這衛小娘成日待在自己院子，也不得主君寵愛，就像這府裡的泥菩薩一樣。沒想到生了個女兒這麼乖巧軟糯，到叫她捨不得。

“明日等你來，祖母給你準備酥餅吃。”老太太摸了摸明蘭的頭髮。

墨蘭養好了身體，每日也會向老太太請安，不過待的時間不長。今日一進來，就看見福娃娃似的六妹妹依偎在祖母身邊。

她心中毫無波動，她以前每日來祖母院子裡請安，總是一副不耐煩又嫌棄的模樣，這般不惹得老太太趕出去就不錯了，難道還希望能對她另眼相待嗎？更何況前世能夠嫁入永昌伯爵府，也是老太太豁出了臉面去求得吳大娘子。

做人還是該知足。

“祖母安，六妹妹。”墨蘭規規矩矩向老太太請了安。老太太也點頭，四丫頭從病了一場之後，方方面面規矩了不少。

她這做老長輩的，難道還能對一個七八歲的小娃子生氣不成。大概是人老了心就軟了，墨蘭每日規矩請安，後面又勸林噙霜照拂衛小娘母子，還勸勉三哥兒勤加讀書趕走了後院那些鶯鶯燕燕。

到底是一筆寫不出個盛家。

“四丫頭快起來，地上涼得很。”房媽媽將墨蘭扶了起來。

說起來也好笑，不就是給了衛小娘和明蘭點過冬的東西嘛，明蘭那丫頭就成天四姐姐長四姐姐短的。

這不，看著墨蘭進來，明蘭就鬆開了祖母的懷抱，朝墨蘭而去。

“四姐姐～”明蘭軟乎乎的臉蛋蹭著墨蘭的衣服，屬於孩童的熱溫透過冬裝灼熱了墨蘭。

墨蘭僵在原地，是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小心摔著。”不知為何，這句話就自己冒出來了。

明蘭點頭，“四姐姐，我記得。”

老太太一看這尷尬的場面，與房媽媽會心一笑。做姐妹的還是互相惦記的好，哪有那麼多新仇舊恨。

墨蘭看著明蘭清澈單純的眼睛，實在想象不出來這個看似單純的妹妹會給她以後的人生挖一個大坑。

可惜她不能表現出來，老太太可是一個火眼金睛的人，又怎會看不出虛情假意來？她只能忍著，“前些日子叫張大夫去看你小娘，算算日子大概也有一個月了吧。這一個月你小娘過的可還好？今日下午張大夫有時間，小娘請了他來。還有你，吃的用的可夠？”

她摸了摸明蘭的頭髮，怪不得老太太喜歡她，就是現在仇人一般的墨蘭看著眼前乖巧可愛的妹妹，她也心情複雜。

“夠的夠的，上次四姐姐送的還沒有吃完呢。我可喜歡這冬裝，可暖和。小娘也過得好，有炭燒屋子裡就不冷了。”明蘭一一回答，拉著墨蘭坐在一旁。

明蘭的親近不免讓墨蘭懷疑，這個蠢蠢笨笨的小丫頭真是以後心機深沉似海的侯爵夫人盛明蘭嗎？

“我看你喜歡吃點心，城東有家新開的點心鋪子聽說東西賣的十分新穎。周娘子買了好些過來，等會兒我叫周娘子送些點心果脯過來。”墨蘭看著明蘭，像小倉鼠一樣吃著酥餅，忍不住再上手摸了一把。

“給祖母請安。”這是五妹妹如蘭的聲音，要論到給老太太請安，她與五妹妹如蘭簡直是半斤八兩。一個起不來，一個看不上，反正也沒在老太太跟前得個好臉。

果真，如蘭一進門就看見墨蘭，都是冤家罷了，看著墨蘭迅速翻了一個白眼。朝著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淡淡點頭，便讓三個丫頭自己回去了。

如蘭一瞧明蘭新換的冬裝，一看就是林棲閣那邊的東西。她撇了撇嘴，“果然是個小娘養的，慣會裝模作樣拿東西收買人。”

墨蘭聽到了也不狡辯什麼，庶女和懷著身孕的侍妾在後院連吃飯都吃不飽餓的面黃肌瘦的，這要說不是大娘子失職，誰都不信。

她看著如蘭，不過也是一個同她一般的蠢貨罷了。還與爹爹挑選的寒門舉子文炎敬在一起。婚後縱然是丈夫升了官，還不是要受不識大字一個的婆婆責難，就是懷著身孕也要伺候婆婆。

若不是親哥哥長柏官居高位，恐怕也難逃一個寵妾滅妻的下場。

“五妹妹，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墨蘭懟了一句，“你若是好心，就給六妹妹多送點東西。也是，您可是大娘子教出來的姑娘，與我等庶出不同。正好六妹妹還差些過冬的衣服，我看你那披肩就不錯。不如將衣服送給六妹妹，如何？”

那披肩可是王家舅舅送的純白的狐狸毛披肩，有市無價貴重得很，如蘭才捨不得。

“你！我看哪是她想要，是你想要吧。果然是小娘養的東西，上不了檯面。”如蘭說話一向隨的大娘子，難聽。

明蘭拉著墨蘭，小娘總告訴她不要去招惹四姐姐五姐姐。可眼見現在四姐姐五姐姐對峙起來，明蘭心中害怕，拉著墨蘭不撒手。

“四姐姐，我們走吧。”明蘭垂淚欲泣的模樣讓墨蘭好一陣回神，她的五個丫頭被春江秋小娘欺負了也是這個模樣。

只能自己委屈求全，因為沒有人能夠幫得了她們。

墨蘭摸摸明蘭的臉，“六妹妹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