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佳敏坐在潘家客廳，時不時翻看手機，賬號已經淪陷在網友的謾罵裡。

聽到噠噠的腳步聲，她抬頭就見潘曄怡走下樓來，但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恍惚。

“曄怡，你……”話沒說完，就看到潘曄怡瞪過來的眼神，乖戾又兇狠。

“我看了……”她的聲音嘶啞，“都在罵我。哈，憑什麼？槍手不也收錢了嗎？憑什麼我一個人捱罵？”

盧佳敏目瞪口呆，預感成真了，這趟混水她兜不住……

“既然這樣，那大家都別好過。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潘曄怡沉著眼，一隻手擰著另一隻。

但那陰惻惻的目光讓盧佳敏心驚，下意識地問了句：“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坦白了。”潘曄怡扯開嘴，笑得有些癲狂，“坦白槍手的事，告訴大家，成安玥收了我的錢，替我去比賽。我是那個惡人，但成安玥就是那個賤人！”

盧佳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哪裡是解決辦法，分明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最終，盧佳敏硬著頭皮勸潘曄怡，“其實國內發展不了，還可以在國外發展的。”

“閉嘴！”這話像是踩到了潘曄怡的尾巴，她看起來像是要吃人一般。

盧佳敏靈光一閃，難道是在國外混得不好，所以才回來的？這麼一想，都能解釋得通，為什麼潘家要請她來，還要造聲勢。

盧佳敏沒再說話，她覺得潘曄怡既然聽不進她的話，那局面如何已經不在她的可控範圍內。她能做的有限，她更需要考慮的是對自已經紀人聲譽的影響能降低到多少。

“去用工作室的號發表宣告，”潘曄怡停了下來，沒接著說。

盧佳敏等了又等，沒等來她的話，硬著頭皮問：“發哪些內容？”

潘曄怡像驚醒一般，渾身一顫，茫然地看著盧佳敏，“發什麼？”

“就……你說要坦白……”盧佳敏心怦怦直跳，一個不太好的念頭跳了出來。

“坦白？不，不能坦白。”潘曄怡不住搖頭。

“那發律師函？”盧佳敏覺得只要不坦白什麼都好說……

“你讓我再想想，再想想……”潘曄怡沒理會盧佳敏，徑直離開客廳，回到樓上房間。

留在客廳的盧佳敏心神不寧，最後打了通電話給潘大小姐潘曄慧，除了交代並請辭自已的工作，另外就是讓潘家人注意潘曄怡的精神狀況。

下午三點，盧佳敏讓工作室釋出了宣告。宣告中潘曄怡承認了當年讓成安玥做槍手比賽的事，同時指出成安玥收了錢。

網友是很奇怪的生物，永遠跟著事實的變化搖擺。當初罵成安玥抄襲，之後罵潘曄怡找槍手。現在是兩邊一起罵。

盧佳敏看著網路的口水混戰，只覺得之後再來一個反轉，恐怕就是新一輪的攻訐。

她沒想到這個反轉來得如此之快，一個小時後，就有人釋出了小作文，在這小作文裡，講述了成安玥大學缺勤都是為了照顧生病的母親。在小作文的最後，樓主猜測成安玥會做潘曄怡的槍手可能就是為了給她媽媽看病。

樓主最後真誠地發問：“人都有犯錯的時候，當年她也只是個少年人，親人和學業之間，她無奈選擇了親人。可恨的難道只是她？”

這麼一個有傾向性的帖子一出來，風評立馬就調轉了，大部分網友對成安玥都抱有同情。但也有人質疑樓主的話，那只是猜測，不是事實。

最戲劇性是一個名為AnneM的賬號突然冒出來，自稱是成安玥，發了一段文字。

「我是成安玥。很抱歉因為個人的事，佔用了公共資源。就槍手的事，確實是我人生中一個錯誤的選擇。我做錯了，也為此付出了代價，承擔了畢業抄襲的汙名……

大家對於我為什麼會做槍手有眾多猜疑，這個錄音是我當初無意間錄下來的，本來沒打算公佈。但我想大家還是有知情權的，附件:0245.wma

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現在我接受大家的批評。」

這一段錄音放出後，有人很快對比了潘曄怡的聲線和原始檔編碼，確定是本人，而不是事後製作的假錄音。算是徹底做實了潘曄怡以錢壓人和畢業抄襲有貓膩的事實。

盧佳敏只覺得這一招實在漂亮，連她這個要做應對的人都要喝彩。

反正輸得不冤枉，畢竟事實面上早就已經輸了。

相較盧佳敏，潘曄怡是不會認輸的。

坦白，她坦白了，但怎麼都要把成安玥也給扯下來。小作文博同情又怎樣？那個冒出不知真假的錄音又如何？她還有東西可以反擊。反正沈曜霖什麼都知道了，她在成安玥手上的把柄沒用了。

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晚上八點左右，一波營銷號的八卦新聞湧上熱搜：# 成安玥大學畢業被包養！

這些個八卦新聞指名道姓地說成安玥離開學院後去俱樂部伴舞，又說她被人包養。對包養的富商是誰，只說是某豪門的繼承人，模糊得很，詳細資料一概沒有。

可惜網友們對這資訊絲毫不買賬，紛紛要這些營銷號把包養人說出來，沒憑沒據汙衊別人，什麼人血饅頭都吃。

老杜看到這些八卦新聞，先前揚眉吐氣的豪爽感噗一下滅了，“媽的，小作文拉回來的優勢不能就這麼沒有！”

一個順手老杜發訊息給顧崇源，希望顧崇源聰明點，能按著他的預想行動。

大聰明杜：「顧總，這些八卦說的是沈總和成安玥吧？」

GCY：「……」

大聰明杜：「別擔心，這是我之前調查的時候一起收集到的。」

GCY：「管好你的嘴。」

大聰明杜：「顧總放心。」

顧崇源一個電話打給沈曜霖，沈曜霖只說了句知道了。

與前一個宣告間隔六個小時後，沈氏的公關部再次出現，釋出新的宣告：「成安玥小姐是沈氏集團總裁沈曜霖的未婚妻，對於近日網上的造謠和不實言論，沈氏法務部將採取相應措施。」

這一則宣告，徹底把網友們弄懵了，為什麼沈氏公關部冒出來了？

有網友對沈氏現在放出宣告持懷疑態度，遭到了其他網友的反詰：沒看到之前的宣告否認了和潘曄怡的關係嗎？再說成安玥有什麼值得沈曜霖貪圖的？

總之，沈氏公關部出現得奇妙，網友們順了又順，最後拼湊出一個“灰姑娘被白馬王子救贖的故事”：成安玥離開學院後，為了生活和母親的病去俱樂部伴舞，遇到了沈曜霖，兩人陷入愛河。

這則宣告的評論區成了眾多網友再次相信浪漫愛情的宣言地。

看到這宣告，老杜乍舌，和他想的澄清不一樣，這一招很難評……

安玥還不清楚這件事，她正在機場等回國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