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熟悉的黑瞳裡映出譚文秉略微失望的表情，他撇開眼，不想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已。

“我是來……”譚文秉頓住，他本來只是想遠遠看一眼安玥，在看到莊誠珩時，就直接上前了。

安玥給自已倒了杯水喝起來，視線隨意地掃過餐廳，實際心神一直在譚文秉身上。莊誠珩是個問題，面前的譚文秉也是個問題。

“劉嫣已經離開這裡了。”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藉口，“我就想告訴你這個。”

“是嘛。”安玥表情淡淡，沒有波瀾。

譚文秉的手捏緊了茶杯，指尖都泛白了，“我不知道她居然會……是我的錯……”

安玥沒有回應，兩人沉默著。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沉默是這麼讓人不自在，以往他不怎麼說話，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為那個說話的人是安玥。現在安玥也不說話了，沉悶感隨之而來，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想聊點什麼，可能聊什麼？他不知道，他從來不是那個主動說話的人。

“我已經申請調任去其他城市任職。”安玥忽然說道。

譚文秉一愣，懷疑自已聽錯了，機械地複述了一遍：“你申請調任到其他城市任職？哪裡？”

“C城，這是個不錯的機會，為什麼要放過呢？”她笑著聳聳肩，“讓你知道一下。”

讓他知道一下？譚文秉胸口像被揍了一拳，他只能知道一下，沒有任何的商討餘地。

也是，他現在沒有立場去和安玥討論什麼事情……那麼以前呢？

譚文秉恍惚地想起之前，他也從來沒和安玥討論過什麼，任何事也總是通知她一下就好了。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完完全全被排除在另一個人的人生之外。

如果自已現在是這樣的感覺，那麼之前安玥是不是更難受？

“你發什麼呆？吃飯了。”安玥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但心裡卻沒有那麼平靜。在咖啡廳的那天，她覺得譚文秉有些不一樣，可現在的譚文秉看起來又沒變化。如果譚文秉真的意識覺醒，那麼現在的狀況就很令人迷惑了。

譚文秉木然地夾起菜吃起來。

“那麼我可以去看你嗎？”他忽然放下了手裡的筷子。

“不用了。你也很忙。”安玥沒有把話說死，畢竟劇情還要造出來。

“不會，我會挑我空的時間。”譚文秉仔細盯著安玥的神色，想找出一點期待的影子，可惜什麼都沒有。

他垂下眼，睫毛落下的陰影遮去了失望與落寞，“如果……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一起遊覽當地的景點。”

“再說吧。”安玥撇過眼，忽略譚文秉那副有些委屈的樣子。

又是一陣沉默，譚文秉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為什麼會認識莊誠珩？”

安玥睨了一眼譚文秉，反問：“你又為什麼認識他？”

譚文秉苦澀地扯扯嘴角，她的態度說不上壞，但就是讓他心裡梗得難受，原來不是這樣的……

“莊誠珩想招攬我去他們公司。我和他前兩天見面聊了一下。”他把眼鏡拿了下來，揉揉眉骨，嘆息地問：“安玥，你想我去莊誠珩的公司嗎？”

“我說不想，你就不去了？”安玥視線落在譚文秉的身上，緩緩搖頭，“我沒有那麼大能耐。何況這是你自已的事情，你能做出最有利的決定，不是嗎？”

“我會參考你的意見。”譚文秉知道安玥說的是對的，可他就是想聽到安玥告訴他一個答案。至於答案是什麼，他不在意，只是想她會不會還像原來那樣有點在意呢？顯然他的期待落空了。

“我的意見不重要，以前不重要，今後不重要。”安玥眼神有些冷，以前是他覺得不重要，今後是她覺得不重要。

“是嘛。”這回譚文秉連苦笑都笑不出了，桌上的佳餚也像是失了美味的靈魂，在他嘴裡只有苦澀的滋味。

“我上次相親的物件就是莊誠珩。”

噹啷——

譚文秉手上的筷子掉落在餐盤上，他盯著眼前的盤子沒有反應。

反倒是安玥有些懵，“你……”

“你答應了？”他的聲音變得低沉，隱隱透著壓迫感。

安玥皺起眉頭，“你想說什麼？”

譚文秉抬睫看了一眼安玥，又迅速地移開目光，清了清嗓子，“我只是……希望我還有機會。”

安玥腦子裡滿是系統48的尖叫：【啊啊啊啊——他那個眼神——啊啊——我拍下來了——】

他剛剛那眼神陰沉沉的，滿含侵佔欲，只是他馬上掩飾了過去。

一個意識覺醒的男主會做什麼？如果選擇脫離劇情，那麼會要原來的結果，還是新的結果？

咚咚咚，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她似乎觸及了什麼。

安玥捏緊手裡的筷子，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最後只說了一句：“我現在沒有進入下一段關係的打算。”

回去的路上，譚文秉問安玥什麼時候離開，想要送安玥，甚至說安玥不在的時候，他會幫她照顧她父母。

安玥始終只說沒有必要這樣。

譚文秉不以為意，車外的路燈一盞一盞閃了過去，掠過他的眼前。

不管安玥怎麼認為，他覺得有必要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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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時，安玥不是那麼安心，琢磨半天又問系統48：【48，有沒有等級比你高的系統？】

【主系統？】

【主系統之上是什麼？】

【天道。】

【你見過嗎？】

【沒有。】

【所以天道為什麼要主系統和任務者做這些事情？】

【很早不是說了，讓每個小世界都延續下去，不要崩壞了。】

【那麼天道會親自下場嗎？】

【……不會吧，那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啊……】系統48想了想，太可怕了，【你這說的，不就是怕員工不好好幹活，大老闆下基層視察嘛！太嚇人了。】

【……】這麼想好像是嚇人，所以她是被抽查了？

安玥撇嘴，抽查就抽查吧，能把她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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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玥的調任申請遞交後，她又經過層層面試，最終獲得調任名額。兩週之後，就要赴任。

於是她又回家一趟，把這件事同父母說一下。

黎母的第一反應就是你跑這麼遠是在躲誰？

安玥再次折服於這位老人的想象力，再三解釋這是事業發展的好時機，但聽在黎母的耳朵裡就是：要事業不要婚姻。

雖然安玥沒這麼說過，但不妨礙她認同這句話。

黎父倒是很贊同，說去闖闖挺好。

安玥沒想到是姚雲的態度居然不是支援，而是反對。

“我擔心你過去，萬一壓力太大，情緒再出問題。”姚雲一臉不贊同。

“你可以經常來找我玩。”安玥開玩笑地說。

“……”姚雲覺得這也不是不行，最終也沒說過安玥。

臨近出發前，莊誠珩又來約安玥，安玥決定先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