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文秉瞬間甩開這個念頭，也許她睡了呢？

“安……”呼喊的聲音就這麼卡住，他不應該吵醒她。

他摸到門邊的開關，啪一下燈亮了。

客廳還是早上出門時的樣子，他低頭看了看門口的居家鞋，一雙藍色的放在鞋櫃上，另一雙橙色的就這麼在玄關處。

真的沒有回來嗎？

譚文秉攥緊了門把手，旋即鬆開手，任由門砰一下自己合上。

他把電腦包放在玄關的櫃子上，換上拖鞋，穿過客廳，走進房間，開啟燈。

確實沒有人。

床鋪得很整潔，一切都是原樣，除了她沒回來。

譚文秉靠著門框，抬手把眼鏡摘下來，閉起眼深深撥出一口氣。隨即轉身拐進衛生間，將眼鏡擱在洗手檯上，開啟水龍頭掬了一捧水撲到臉上。

水涼涼的，消解了他臉上的熱意，他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再是往常那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說是萎靡不振也不太準確，譚文秉撇開眼，從褲兜裡拿出手機，再次打給安玥。

依舊是熟悉的提示音，她始終沒有開機。

譚文秉掐滅了手機，走回到客廳，站在那裡好一會，最後關掉了客廳的燈。

回到房間，他坐在床邊，發微信給安玥。

「安玥，接我電話吧。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我可以解釋。」

傳送出去後，他立即又撤回了。

他又開始重新輸入：「安玥，你聽到的只是部分，雖然我一開始是這麼想的，但後來……」。他停下，又一個個字刪除。

第三次，他按下語音按鈕，才喊了句安玥，就再也說不下去了。鬆開手，那簡短的語音資訊跳進了對話方塊。他又把它撤了回來。

不論是電話，還是微信，譚文秉都覺得不踏實，他看不到她的反應，也就無法預料她是不是真的明白。

還是要面對面告訴她。明天就去找她。

打定主意，譚文秉倒頭便睡下。然而儘管身體很疲倦，他依舊精神地睜著眼，睡不著。

安玥哭泣的臉如電影慢鏡頭，反反覆覆在他腦海裡播放。寂靜的夜晚尤其能放大人的心緒，於是一種名為酸楚的滋味在他心裡冒尖。

他手按在胸口，感受著心跳，卻按不住那不停翻滾膨脹的酸楚。

汪汪汪——

不知誰家養的狗忽然吠起來，攪亂了夜晚的安寧。

突兀的狗吠掐斷了蔓延的酸楚，譚文秉舒了一口氣，翻身閉眼。

早上，手機鬧鈴一響，譚文秉就睜開眼，像往常一樣摁掉了鬧鈴。

他收回手，搭在額頭上，盯著天花板發呆。猛一下，他坐起身，拿過手機，翻開通話記錄，點上安玥的名字。

“你所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

譚文秉結束通話電話，將手機往床上一扔，起身去衛生間洗澡。

當他裹著浴巾開啟衣櫃的門時，瞳孔一縮，衣櫃的半邊空空蕩蕩，另一邊只剩他的衣服。

譚文秉放開衣櫃的門，急忙跑進衛生間，又衝進廚房。

果然，她的那些護膚品也不在了，連杯子也不見了。

譚文秉驟然意識到他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安玥不是沒回來，而是回來又走了！

昨天他就該發現的……

.

姚雲早上端詳安玥，除了眼睛有些腫，精神倒還好。

“你休了幾天假？”姚雲做了兩碗雲吞，一碗遞給安玥，自己捧著另一碗。

“一週。”安玥接過碗放到桌上。

“挺好，換換心情。你等下敷敷眼吧，這腫得。”

“放心吧。你快點吃，不然就遲到了。”安玥指指客廳的鐘。

姚雲一看，立即加快吃飯速度。匆忙吃完，她就揹著包出門。

安玥站在陽臺裡，看著姚雲步履匆匆走出小區，往地鐵站走。

【48，昨天這具身體哭的時候，你有聽到什麼嗎？】安玥是不會承認自己哭的，她壓根就是個臨時替演，怎麼會有這種強烈的情緒呢？鐵定是這具身體遺留的情緒。

【聲音？沒有啊。】系統48當時那個叫全神貫注，一怕劇情崩，二怕宿主出么蛾子，任何風吹草動它都警醒得很。

【但我有種不太一樣的感覺，或者說這具身體有不太一樣的感覺。】

【啥？】系統48懵了，聽不懂哇。

【好像很輕鬆……好像少了點什麼……】安玥找不出那個準確的說法。

【少了什麼？】系統48試圖理解安玥的話，調取了一堆資料庫資料，最後老神在在地說：【我知道了。哭泣對於人類有釋放壓力、負面情緒有正面效果，達到身心放鬆，所以這具身體目前處於放鬆狀態。】

【……】安玥一頭黑線，感覺系統48和她不在一個頻道上。

像是想起什麼，安玥回到房間，開啟手機。

手機一開，瞬間湧進幾個簡訊，都是來電提醒。

【喔，男主打了那麼多電話呀。】系統48心情一下子雀躍起來，這劇情沒歪，還在正軌上。

手機屏上又跳出幾個微信的資訊通知，安玥開啟一看最上面是譚文秉的，只不過是三個撤銷通知，時間在半夜。

【咦？男主還發微信了？但幹嘛撤銷啊。宿主，要不要我還原這三條資訊。】系統48提議。

【別多事。】

【這怎麼算多事呢。這可是為了劇情。】

【我不想看，沒有意義。】

【……】系統48蔫了，不被宿主需要的系統是廢統，它去自閉了。

手機鈴聲此時響起，安玥一看是姚雲，“小云，是落了什麼嗎？”

“譚文秉打我電話了，問你在哪裡。我沒告訴他，讓他別來纏你。”姚雲說話有點喘，背景聲有些嘈雜，“要是他打你電話，你也別理他。哦，不是，你把他拉進黑名單吧，關小黑屋。”

安玥嘴角彎彎，“知道了。你快上班去吧，別遲到了。”

“黑名單，明白不？姐妹，一定要黑名單。好了，掛了。”

電話剛結束通話，又進來一個。

【曹操到了哎。宿主，按照劇情……】系統48來了精神，開始調閱劇情，準備指導安玥。

安玥直接拒接電話，隨手把手機扔到一邊，【按照劇情不應該接的。】

【……是的……宿主，我們來對下後續的劇情吧。】系統48要找回場子，開始叭叭叭說起後續劇情。

安玥心不在焉地應付著，聽著聽著就瞌睡起來。

【宿主！】系統48氣得跳腳，就知道她不會那麼聽話。

這麼一想，系統48覺得悲涼起來，自己幹嘛要找虐給她說劇情？還不是因為該死的KPI！！！

【昂，我聽著，你繼續。】安玥一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揮了揮示意48繼續。

系統48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後它說服自己為了KPI，說！努力說！說到宿主耳朵生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