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升看著辰華殿的匾額,心裡亂糟糟的。
千秋宴的刺殺來得突兀,當時他正琢磨著如何與宇文寰交涉,挽救公孫家。聽到護駕兩字,才猛然驚醒,隨後場面一片混亂。
不知為何,糟糕兩字冒了出來。
要是宇文寰死了,公孫家就倖免於難了,但要是不死,公孫家就完了。
這刺殺是誰安排的?會不會是宇文寰自已?
他就怕宇文寰把刺殺的罪名安到公孫家頭上。
若不是宇文寰,那就是林家了?
這是把公孫家逼到了死路上!
宇文寰遠遠地就看到公孫升候在辰華殿門口,頓時就停下腳步。
“陛下,方才顧統領遞來訊息,那些刺客是公孫家的死士。”吳奉看了訊息後,疑惑公孫升此時到辰華殿是做什麼。
“公孫家?”宇文寰有些意外,公孫家算是林家的小跟班,即便經手一些事,也不會直接出面。但這兩次如此直接地插手,是因為林家等不及了嗎?
“顧統領說刺客身上有公孫家的家徽。”吳奉呈上一張紙。
宇文寰瞟了眼,那紙上的圖案確實是公孫家的家徽。
不過這麼明顯的標誌透露出這麼明顯的線索,恐怕是障眼法吧。
多半,這不是公孫家安排的,是林家或韓家。
總之,世家捨棄了公孫家。
世家不過如此,宇文寰勾唇,邁開步子朝辰華殿走去。
長秋宮寢殿裡,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安玥睜眼,透過紗簾看到外間夏梅與小喜的模糊身形。
她現在誰都不想看到,於是開口道:“你們全都退下。本宮想一個人待著……”
夏梅似乎有些著急,想要走進來,卻被小喜拖住。
“都出去吧。”她的聲音有些暗啞疲憊。
夏梅躊躇間,就被小喜拉了出去。
安玥這才完全放鬆下來,有人在身旁總是不太自在。並不是她怕露馬腳,而是她習慣於一個人待著。
【宿主,大綱上並沒有這次刺殺。】系統48有些糾結,新劇情展開應該依照大綱,可現在看來脫綱了。
【所以?】
【劇情脫軌了,我擔心任務。】
【48,你覺得我能控制所有人的行為嗎?】
【……理論上不行,但考慮到你的能力,不是不可能。】
【……】我謝謝你,安玥直想翻白眼,【你太高估我了。大綱上沒有刺殺但發生了,這就說明大綱只能參考。明白?】
【但主系統可不會管這個理由!】
【你們主系統的標準太死板了,應該改改。】
【……】系統48無言以對,反正宿主說標準這事死板不是一天兩天了,看她每次在標準上做文章,它都心驚膽戰。
然而主系統從來沒有發現懲罰,可見標準這事情的操作餘地還是很大。主系統在系統48的印象裡不再是強大到不可違背。
安玥發起呆來,腦海裡反覆出現刺殺時的情形。
伶人的木劍裡藏著一把利箭,凌空劈下,機關震動彈射出利箭。
利箭最初的方向其實是她,只不過宇文寰將她拉到身邊,所以利箭看上去是衝著宇文寰的。
如果當時她沒有靠近宇文寰,那這支利箭還會這麼射出嗎?
咔嚓。
窗戶那邊有輕微的響聲,安玥回神,坐了起來,撩開紗簾,探身看向窗戶。
一個身影立在窗戶前,一手搭在窗戶上,正要關窗。
安玥一口氣憋住,祁瑜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尤其喜歡大白天潛入後宮……
正想著,眼前一暗,她抬頭就看他站在床邊,正低頭凝視她。
祁瑜的視線掠過她脖頸上纏繞的白布,又往下去,赫然發現她穿著裡衣……
他不自在地撇過頭,耳尖開始發燙。
忽然又覺得不對,她怎麼這麼鎮定,尤其是現在這模樣……
旋即又想,是他挑的時間不對,但他等不了。
他擔心她是不是還有哪裡受傷,又好奇她到底有沒有受到驚嚇。
現在看來她既沒有受傷,也沒有受到驚嚇。反倒是他的擔心和好奇有些多餘。
“你來做什麼?”安玥實在搞不懂這人,現在這個時候宮禁最嚴,他該安分的,不然壞了她的計劃。
“……你是我的主公,自然我要確定主公安危。”祁瑜直接坐到床沿,一點都不客氣。
安玥眼皮一跳,這哪裡有對主公的態度。
“千秋宴上,那支利箭是衝我來的?”安玥扯開話題,既然他來了,那就好好問一問吧。
“從射出角度上看是這樣。我用筷子打偏了那支箭,所以最終會與你擦肩而過。”
祁瑜記得那時候她不閃不避,要不是她身旁的侍女和宇文寰,當時不會那麼快亂了起來。
“若我當時沒有離陛下遠些,這箭還會射向我嗎?”
“你的意思是?”祁瑜眸光一閃。
安玥沒吭聲,她以為有人已經預判了宇文寰的行為,否則這場刺殺將無疾而終。
“你現在想這毫無意義。”祁瑜見她不說話,忍不住開口告誡,“關鍵是誰在指使。”
“不,這些都不重要。”安玥搖頭,整個人半靠半躺在床上。
辰華殿裡,宇文寰看著跪在下方的公孫升,將吳奉給的那張紙扔到了他面前。
“顧統領在刺客身上找到了公孫家的家徽。你怎麼說?”
“陛下,冤枉啊。”公孫升確定了這是個局,公孫家的存亡就在這一刻。
“冤枉?證據確鑿,哪裡冤枉。”宇文寰冷眼看著公孫升,想著他還能說什麼。
“陛下!臣確實冤枉,臣還知道楚家同樣蒙冤。陛下,所謂的證據確鑿都是有心人制造出來矇蔽陛下的。陛下明察!”公孫升急得磕了三個響頭。
“大膽!”宇文寰指著公孫升喝道,“你居然說楚家蒙冤,這是在指責朕犯錯?!”
“陛下息怒!陛下被奸人矇蔽,自然不是陛下的錯,都是奸人的錯。”公孫升盯著地面,腦海裡瘋狂算計,該怎麼把林家拖進來。
誰讓他去求林家時,林家推得一乾二淨!
林遠途說:“這案子牽涉太廣,你以為那小子不知道背後還有多少牽扯嗎?只是他沒法立即下手,不然一刀下去,整個朝堂就癱了。”
當時他還不明白林遠途這話的意思,只隱約覺得林家不想插手,但現在他知道了,林家非但不想插手,恐怕更想榨取公孫家最後一點價值。
所以這場刺殺只能是林家策劃的,不是韓家,更不是宇文寰。
公孫家的最後一點價值要握在公孫家自已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