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堂課是宋梵逸教,他主要就是教招式。
安玥本以為她能離開,在尚劍宗的四處裡逛一下,熟悉一下地形,為後續劇情做準備。
偏偏宋梵逸要她留下,話還說得漂亮:“若是要與人對招,自然玥兒在一旁更方便。”
……好一個對招,原主這狀況,對招也只是個花架子……
可宋梵逸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還說:“這些新弟子就看個花架子。”
安玥看得出無論她說出什麼理由,宋梵逸總有辦法堵住她的嘴。
總而言之,宋梵逸不希望安玥離開他的視野。
男主果然極度缺乏安全感。小世界的人確實毛病多,這個毛病目前最大,在現代位面是應該關醫院的那種。
安玥坐在樹蔭下,雙手托腮,觀摩修仙弟子的演練。
落雲殿前的廣場上,所有人排成四排十個縱列。宋梵逸站在最前面,手握若時,一招一式演示給弟子看。
那把若時劍通身銀白,劍身上有若隱若現的銀藍條紋,陽光下因角度變換而閃爍。劍柄上掛著一對異色劍穗,一條月白一條淺綠。
安玥認了出來,那是結契時,原主準備的信物。
但很長一段時間,宋梵逸沒有拿出來用過。直到原主問起,他才掛到劍上,還說:“這信物珍貴,劍修動不動就戰,怕弄丟。”
“丟了就……”原主本想說她可以做新劍穗,可一想新的還能是原來的信物嗎?
“反倒是這玉簪,你為何不戴?”
“我捨不得戴。”原主想珍藏。
“怎能不戴?我想看你戴。”宋梵逸不喜歡這玉簪被藏起來,他要她戴著,讓所有人都看到她是他的。
“那劍穗你也掛上,我想你掛著。”原主竊喜她做的劍穗有理由掛上了。
怎麼說呢……安玥對原主的行為只能化成嘆息。
“想什麼呢?”
陰影忽地籠罩在頭頂,她抬眼看去,宋梵逸已站在她身側,斜靠著樹,低頭看她。
遠處廣場上,弟子們三三兩兩地席地而坐,原來是課間休息。
“……劍穗。”安玥挪開視線,轉向他手裡的若時。這話題不觸雷吧……
劍穗安靜地垂下,偶爾隨著風揚起。這劍穗已經掛了很久,絲毫沒有損壞的樣子,上面似乎有法術的痕跡。像是被修復過,又或者是被保養過?
還沒等她細想,宋梵逸忽地坐下,“等下,你和我對招吧,就逍遙十三式。”
“嗯。”安玥應下,不再說話。她怕說多了,又觸雷。
自從靈根受損後,她老是發呆,宋梵逸不喜歡她這樣。可她居然在想劍穗。
於是乎,宋梵逸的思緒自然就飄到了劍穗的事上。
他不是第一個收到她劍穗的男人。第一個人是大師兄。
他也忘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似乎是他們結契前一年的時候。
那一年上巳(sì)桃花節,宗門內的女弟子歡歡喜喜將定情信物送給心儀的男子。
他看著宗門內原先形影單隻的人,迅速地成雙入對。想到小師妹,他就忍不住想猜,她會不會送信物給他?還是她會送給別人?
可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小師妹與其他男子有過密切的往來。
有,那也只是他和大師兄。
大師兄?會是大師兄嗎?
這個念頭盤旋在腦海中,消散不掉。
他終是坐不住跑到大師兄那兒,還沒靠近大師兄的洞府,就看到小師妹與大師兄站在門口。
他沒有走上前去,反而找了個角落躲起來。
他看到小師妹將什麼東西遞給大師兄,大師兄隨手一抖,一對劍穗隨風蕩起。
那是一對豔紅的劍穗,配上大師兄的舒寂劍,倒是讓那一把劍生動許多。
他只瞧了那一眼,便轉身離開,御劍迎風狂行。
風颳的臉生疼,再疼也比不上心裡的錐痛。
心像被撕裂一樣……
眼前晃過的是他和小師妹相處的時光,他帶她去凡間玩,陪她練劍,和她一起去秘境歷練,為她奪寶,他只為她一個人做過這些。
他曾以為小師妹那麼好,能配得上她的只有自已。
他忘了,還有大師兄。
可憑什麼,又是大師兄呢?
他已經不比大師兄差了,甚至已和大師兄平起平坐,成為宗門砥柱。
大師兄的悟性、大師兄的資質、大師兄的沉穩、大師兄的智慧,大師兄的每一樣都是壓著他的高山,他越過了一個又一個,終於趕超了大師兄。
現在,他卻發現自已還是輸了一樣。
同樣是師兄,同樣的相處時間,他卻敗了,敗得毫無徵兆。
功法可以學,修為可以長,沉穩可以修,智慧可以練,但心愛女子的情意又該怎麼得到?
失意的他坐在流光閣裡,看著山間漂浮的雲霧,似乎要將滿腔愁緒拋入流雲浮光中。
“逸師兄,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了你好久。”熟悉悅耳的聲音迴盪在流光閣。
隨著輕淺的腳步聲,她走入閣中。
宋梵逸沒有回頭,他不明白,這時候她還來找他做什麼。她不該和大師兄在一起談情說愛嘛。
“逸師兄……”她喊了一句,不再說話,只是站在宋梵逸身後。
宋梵逸感受到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背後,那目光太過專注,他有些受不了。於是他從窗戶上跳了下來,站定在她眼前,問:“什麼事?”
窗外的光照亮了她的臉,她的表情在他眼裡纖毫畢現,那是一種激動又羞澀的樣子。
宋梵逸不明白,她怎麼能在給大師兄送出信物之後,還對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逸師兄,這個……給你。”她伸出雙手,手上捧著一對異色劍穗,月白配淺綠,還掛著小玉環。
宋梵逸瞳孔一縮,感覺自已的心被猛的錘了一下,錘得稀碎……
她怎麼可以?她怎麼敢?她把他當什麼?
啪!
他打掉了她手裡的劍穗,一把推開她,衝出了流光閣。
劍穗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他聽到身後她的驚呼,但沒有回頭,直直地往山下衝。他忘了御劍,只知道不停地往下衝。
途中似乎撞到了誰,那人喊了句師弟,他也沒理會。
什麼師兄師弟,他一概不想再見。
之後幾天,他刻意迴避她,每每看到她急切想要攀談的目光,他就裝作不知。
既然她喜歡大師兄,就不該再來招惹他。他已經如此退避,為什麼她還想著要靠近他?
大師兄看不過眼,要找他說說,宋梵逸二話不說召出劍就砍。
兩人狠狠地打了一架。打完後,他發現大師兄的劍上沒有掛劍穗。
“大師兄不掛劍穗嗎?上巳桃花節時,我看很多人都送劍穗。”
“是嘛。沒留意,我不需要那東西,我只要劍道。”
宋梵逸一瞬心飛得老高,原來大師兄拒絕了她。轉瞬,心又沉到了谷底,他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之後他不再避開她,但每當她想提上巳桃花節,他便打斷她的話。
這樣就很好了,他不想聽到自已是第二選擇的話。
一年後,大師兄提出讓他和小師妹結契,他同意了。
怎麼會不同意呢?
如果這是讓她完全屬於自已的機會,他不應該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