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與意為兩分,意為我吾等所知,心則不為吾等所知。 意,人之慾為;心,人之所本。然,人可知意,卻不可知心。”
安玥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這些弟子的神情。當她說到人可知意,卻不可知心時,有些弟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些弟子則滿臉疑惑。
“對於這一句,有什麼疑問嗎?”安玥停下說講,問了一句。
“白師叔,為何人不可知心?明明心隨意動,人可知意,那亦可知心。”一個圓臉少年站起來行了一禮。
“你每時每刻都知道自已心裡在想什麼?又或者你空閒下時,有注意過自已在想什麼嗎?”
“呃……”圓臉少年撓撓頭,“沒留意過。”
安玥笑了笑,“無妨。今日課後,爾等可隨時留意空閒時,心之所動。”
【……說得真深奧。】系統48鬆了口氣,宿主這課上得真是玄奧,挺能唬人的。
君一澤瞧瞧時辰,他該去正殿內處理宗門事務了,不能再陪著宋梵逸在這大眼瞪小眼。
“師弟,我要去正殿處理宗門事務,你也一起跟我去吧。”君一澤說完,起身往外走。
宋梵逸一言不發,緩步跟上。
君一澤召出舒寂劍,一腳踏了上去,御劍而起。宋梵逸同樣召出本命劍若時,跟在大師兄身後。
“大師兄,那丹藥從何處得來?下回就不麻煩大師兄了,我親自去取。”宋梵逸想了半天,只有這個折中的辦法,他既不想玥兒受苦痛,又不想從大師兄那裡得來丹藥。
“這……我是從炎梓城裡的拍賣行裡換來的。”
不是買來的,而是換來的?
“看來大師兄是有了奇遇。”宋梵逸不冷不熱地應了句。
“……也不算奇遇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事,君一澤想了想道:“若這丹藥真的好,你可以去留下幾粒,然後去玄雲府,讓平陽真人煉一爐出來。到時你替他辦件事,也就算平了。”
“多謝師兄指點。”宋梵逸得了這資訊,就不想再跟著大師兄去正殿了,他想去落雲殿。
可就在他要操控若時轉向的那刻,君一澤居然拽住了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師弟你很久沒有去正殿議事了,也該露一下臉了。”
就這樣宋梵逸黑著臉,被君一澤帶去了正殿。
落雲殿裡,安玥繼續教課:“心動意動是劍修追求的境界。都說悟出劍意是需要天分,但未必。若能掌握心動意動,領會劍意指日可待。”
“白師叔,你可有領會劍意?”一個高個子女弟子朗聲詢問。
“你這不是廢話嗎?尚劍宗裡,領會劍意的五人中有三人就是前掌門的三位弟子,也就是君掌門、宋師叔和白師叔,再有兩人是龔師叔祖及太璇真人門下的梁師叔。”一個清秀的弟子開口回道,“還有啊,這宗門歷史上都有記載。既然入了宗門,就該好好的瞭解一下。”
高個子女弟子臉瞬間紅了,結巴道:“我只是……”
“無妨,有問題就問,這很好。我們繼續。”安玥忽然發現這教課也並不難,這群弟子挺好忽悠。
落雲殿裡是女子清悅的話語聲,弟子們聚精會神,聽得如痴如醉。
兩個後排弟子忍不住講起悄悄話:“白師叔可真好,人又溫柔,聲音又好聽,講的課也通俗易懂。”
“何止溫柔,要我說白師叔是尚劍宗的第一美。哦,不,應該是整個修仙界的第一美。”
落雲殿外,宋梵逸收起若時,聽著安玥講課的聲音,嘴角彎出一抹弧度,她先前說緊張,可現在說得頭頭是道的,可見是在撒嬌。
他一腳踏進殿內,耳尖地聽到那兩弟子的對話,身形一晃,就是立在那兩人身後。
那兩弟子霎時感到身後有莫大的威壓,緩緩地轉過頭,就看到宋梵逸陰沉的臉色,頓時縮起脖子,噤若寒蟬。
“心不動,意不動,非打坐基礎,但可從打坐中學得,每日需……”安玥住了口,方才眼角餘光瞥到宋梵逸進入大殿,怎麼一晃眼他就神色不善地站在殿後。
他又要發什麼瘋?
宋梵逸聽見安玥沒有繼續講課,而是看向他這邊,便開口:“你二人,將方才你們白師叔說的內容複述一遍。”
“呃……”兩個弟子嚇得臉色發白。
“怎麼?說不出來?”宋梵逸睨著兩人。
“……”兩弟子垂著頭,像兩隻小鵪鶉。
“不認真聽講,枉費你們白師叔一番心血,課後將今日課上所講內容罰抄百遍,明日交來。”宋梵逸說完,盤腿坐下。
“是,宋師叔。”兩個弟子恭敬地回答,隨後坐得筆直,一副要認真聽講的樣子。
安玥忍住挑眉的衝動,繼續講課,心裡卻和系統48吐槽。
【他這到底是為什麼?兩個不聽課的弟子而已。】愛聽不聽,損失都是他們自已的,老師管不了那麼多,宋梵逸倒是有這閒心。
【合理猜測,是因為那兩弟子誇獎你溫柔漂亮。】除了這個,似乎沒有其他可能。
安玥噎住,半晌憋出一句:【有病。】
散課時,宋梵逸還敲打了一下那兩弟子,嚇得兩個弟子拼命承諾下次一定認真聽講。
安玥怕他還想為難這兩個倒黴傢伙,於是開口:“你和大師兄說了什麼事兒?”
一聽安玥開口就問大師兄,宋梵逸轉眼盯著安玥,眸底漆黑幽深,“你想知道大師兄什麼?”
這聲問含著壓抑的惱怒,著實把那兩弟子嚇得渾身發顫,一臉驚恐地看著宋梵逸。
宋梵逸瞪了這兩個弟子一眼,呵斥道:“還不走!杵在這裡幹什麼!”
兩個弟子連連搖頭,轉身跑得飛快,一溜煙沒影了。
宋梵逸走近安玥,低頭凝望她,沉聲問:“你是怕我對大師兄做什麼嗎?”
糟糕,問到雷點了!
“我不想你早上去……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在落雲殿多緊張……”說著,她眼裡現出一層水光,神色委屈。
宋梵逸一窒,原來是為這。心頭的怒意退去幾分,他清咳一聲,“畢竟昨日大師兄給了你丹藥,不去拜會,禮上說不過。”
“那你去了那麼久……”她咬著唇,似乎對他來晚了有些不開心。
宋梵逸沒見過她這般依賴的模樣,又是一愣,“我和大師兄聊這丹藥聊得時間久了些,下次這丹藥我去取,就不勞煩大師兄了。”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的靈根沒有受損……就不會讓你這麼操心了……”她泫然欲泣的表情,戳得宋梵逸心間一痛。
“這不是你的錯,放心,我會治好你的。”宋梵逸將她摟進懷裡安慰。
安玥鬆口氣,但難道每次都用眼淚攻勢?
那會不會哭瞎啊……
陪神經病演戲可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