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當的時機是什麼時機？

老杜不清楚，但老杜知道被人催的滋味。

顧崇源三天兩頭就打電話問他，“成安玥找到沒？找個人這麼難嗎？”

“顧先生，線索太少了。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總得給我點時間吧。”人是他去接的，至於監控沒有留下什麼，那是因為他走了條小路。

“要能等，我會不等？你抓緊些，不然……你要是不行，曜哥會換了你。”顧崇源也煩，成安玥這人果然是麻煩。

曜哥一睜眼就問他人找到沒？中午也問，晚上下班了也問……他就沒收到過曜哥這麼殷勤的問候！

聽曜哥身邊的保鏢說，曜哥現在搞得就像機器人一樣，日夜不停地工作，加班加點全力打擊潘家。眼都快紅成兔子了，佈滿紅血絲……工作一停，張口就問成安玥的事。一說沒訊息，看人的眼神就特別森冷，像要吃人。

成安玥到底多大的魅力？？？

顧崇源實在不明白，但他知道一件事，按照曜哥這樣，不出一個月就會垮。辛秘書都不勸著點嗎？

估計沈家人也不知道曜哥現在的狀況，否則早就有反應了。

算了，還是他關心一下曜哥，把他拉出去放鬆一下吧。

真的在酒吧裡時，顧崇源後悔了，曜哥一直冷著臉不說話，無論他說什麼話題，曜哥就不接。最後，他想了想，只能硬著頭皮說起成安玥。

“曜哥，成安玥會找到的。你就別太擔心。”

沈曜霖終於歪過頭看向顧崇源，“你曾經說她不安好心，如果她真的不安好心，為什麼還要從我身邊逃走？”

逃走？

顧崇源懷疑自已聽錯了，“怎麼會是逃走呢？明明是別人帶走了她，那三個人是潘家找來的。”

“是潘家。除了反覆的那幾句話，其他的什麼都沒問出來。”沈曜霖拿起面前的酒杯，仰頭一口喝完。

顧崇源張著嘴想說慢點，最後訥訥無言。

“也許是潘家把人藏起來了呢？”顧崇源想到了一個可能。

“為什麼？”沈曜霖皺眉，點點桌面，“是嫌我之前打壓不夠狠？”

“興許就是為了換個生機呢？”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潘世榮不是傻子，他會忍。他不會弄出什麼火災、綁架，他瞧不上這些。”

沈曜霖想到火災的勘驗報告，上面說是電路問題引起火災。至於樓道里的火警會響，說是故障問題。他覺得是這三人搞的鬼，但樓道沒有監控，無法證實。

總之，一切都太過巧合，他懷疑是潘家人，但肯定不是潘世榮。具體是誰，他沒興趣知道了。潘家還是不留的好。他就不該一時手軟……

“如果不在潘家，那她會去哪裡？一個女人不可能一點蹤跡也沒有。”顧崇源將沈曜霖面前空了的酒杯滿上。

“所以說……她逃走了。”沈曜霖語氣不善，舉杯又喝，本該甘甜的酒滿是苦澀，像荊棘滑過咽喉，一路傾軋灼燒，焚起他落不到實處的愛恨。

愛她，四年的點滴像他的癮，想要將她融入骨血，彌復他焦灼的心；恨她，如此迫不及待地離開他，想折斷她的翅膀，永遠禁錮在他身邊。

這些天，他想了很久才明白她是自已逃走的。無論工作還是休息，他都反覆在想為什麼她會忽然離開酒店。即使那幾個保鏢是假的，他也很快會找到她，不讓她受傷害。

她是不相信他的能力？

相反，正因為她相信，所以她才會在最短的時間裡離開。而那三人似乎明白她不會回到他身邊，所以才沒有阻止。

這才是最說得通的。

“可她為什麼要逃呢？”顧崇源真不覺得成安玥會自已逃走，她不就想纏著曜哥嗎？還會自已離開？

“她要跳舞。”沈曜霖臉色陰沉下來，扯扯嘴角，“我已經承諾她，給她一切便利。她卻還是想從我身邊逃走。我對她不好嗎？”

沈曜霖停下話語，專注地盯著桌上的空酒杯，半晌又說：“所有的資源都會給她，我在幫助她，成就她。她為什麼不領情？還要離開我？早知道我就應該天天帶著她在身邊。”

顧崇源心裡一驚，覺得沈曜霖這樣子有點不太對勁。

“曜哥，你也太把她當回事了。”顧崇源又把酒杯滿上，故意說：“如果曜哥喜歡跳舞的，那還不簡單，只要……”

哐當——

沈曜霖一腳踢向桌子，立時空酒瓶東倒西歪，又撞翻了倒了一半的酒杯，酒水撒了出來。

顧崇源拿著的酒瓶瞬間倒空，酒嘩啦啦倒在桌上。他立刻抬手，尷尬地打哈哈，“曜哥，別生氣，我只是……只是說笑。”

“聽清楚了，我只要她。別人不行。”沈曜霖神色認真，沒有一絲玩笑。

這神色遠比當年找到潘曄怡直接說談戀愛還認真。

顧崇源不懂，這到底為什麼？

他小心翼翼地問：“曜哥，喜歡她什麼？”

聽了顧崇源的問話，沈曜霖幾乎是脫口而出：“韌勁，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其實很堅強，甚至太剛強了，容易折斷。”

這說法，顧崇源真不懂，男人看女人，不就看容貌嗎？

“曜哥，你一開始只是看了她的一支舞而已，就能看到那麼多嗎？”要真這樣，那這境界顧崇源膜拜了。

“嗯……”沈曜霖望著桌面上的酒液，眼神泛空，好像在回憶什麼，“看到了生命的韌勁，想要獨佔。”

顧崇源的嘴已經變成O型，半晌又問了句：“……為什麼？”

“不知道，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沈曜霖才不會問那麼多為什麼，想要就得到，如此簡單。

顧崇源徹底放棄弄懂的心思，隨口說了句：“她想跳舞，那可能有想去跳的地方吧。”

然後他招來侍應生收拾桌子，又要了幾瓶酒。

沈曜霖忽然舉杯敬他，拍拍他的肩：“崇源，謝謝你。”

顧崇源先是一樂，以為曜哥瞭解了他的苦心，可隨即又驚悚了，這是謝他什麼？

*

安玥捧著馬克杯站在陽臺，眺望遠處夕陽下的廣場。

手機跳出一條訊息。

老杜：「沈曜霖讓我調查去B國的航班記錄。這人怪可怕的，我都還沒告訴他你的蹤跡，他已經想到了你可能去B國。」

廣場上的鴿群驟然飛起，繞著廣場一圈又一圈。

溫煦的陽光照在安玥的臉上，為她鍍上一層金光。

她微笑著放下手機，喝了一口馬克杯裡的熱可可。

「告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