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曄怡回到包廂後興致有些低,控制不住會想到成安玥。沈曜霖也有點心不在焉,好在眾人聊得起勁沒有發現兩人的異樣。
顧崇源在他們之後進到包廂,一進來就同沈曜霖的目光對上。他撇開眼,徑直坐回自已的位子。
沈曜霖一直盯著顧崇源,直到他坐下,也沒見他有什麼表示。
沈曜霖不由皺眉,難道他們真的有什麼?正想著,肩膀被顧崇源拍了一下,顧崇源壓低著嗓音在他耳邊說:“我以為她要來鬧事,具體等散了再說。”
鬧事?怎麼可能!
但顧崇源這麼說,沈曜霖信了幾分,畢竟是多年的兄弟。
“嗯。”他點點頭,拿起酒杯要敬顧崇源。
包廂的門又開了,這回進來是李涵笙。她一進門,眼神就掠過潘曄怡,又看了眼正要碰杯的顧崇源。
顧崇源一見她臉上那種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一定在琢磨剛剛跑走的人是誰,心情一下就煩躁起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李涵笙不客氣地回了顧崇源一個白眼,誰還稀罕研究你的八卦。
潘曄怡一點沒注意到這些,她想起了和成安玥一起學舞的日子。
潘曄怡喜歡跳舞,教過她的老師都說她有天賦。既然她有天賦,那就要好好發揮,抱著這樣的念頭,她立志成為專業舞者,以後成為頂尖舞者。
高中的時候,家裡託了人找到名家林懷櫻,成為她的弟子。
在林懷櫻那裡,潘曄怡見到老師的另一個弟子成安玥。那一年,老師就收了她們兩人。
她一直覺得自已天資過人,老師一定會看重她。
但林懷櫻從來沒有什麼表露,她不滿意這樣的狀況。要知道從她學舞開始,每一次進步指導老師都會誇獎她。她覺得林老師就是擺架子。
終於,她忍不住去問老師:“老師,您對我的舞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林懷櫻什麼都沒說,直接就把在一旁練基本功的成安玥叫來,讓她現場跳一段。
那一刻,她才知道什麼是天賦。
如果一支舞能讓觀者發自內心地戰慄,那不是天賦又是什麼?
她嫉妒,瘋狂嫉妒,像一隻利爪在她的心上抓撓,剖得皮開肉綻,陣陣泛疼。
她是有天賦的,成安玥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她不停反覆告訴自已,像著了魔一般。
從那之後,她什麼都要和成安玥比一下。練基本功,她就比誰練得時間長,練跳躍,就比誰跳得穩。
結果,林懷櫻卻對她說:“不要和成安玥比,你們不一樣。你該有自已的道路。”
所以憑什麼她就成了那個被林懷櫻放棄的弟子?她不甘心!
“曄怡,我送你回去。”沈曜霖拿起潘曄怡的外套,舉在她身後。
潘曄怡回神,手伸進外套,沈曜霖細緻地幫她攏起外套。
眾人見了,又起鬨一波。
潘曄怡看了看沈曜霖,他似乎挺樂意眾人的起鬨。
“走了。”沈曜霖牽起潘曄怡的手,走出包廂。
沈曜霖送潘燁怡回家後,轉道去了顧崇源的別墅。
顧崇源毫無形象地攤在沙發上,一手拿著啤酒瓶,一邊抱怨:“我就問她來幹嘛,她非不說。曜哥你說她聽話,哪裡聽話了?還踢我……”
想到那一腳,顧崇源就牙酸。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沈曜霖一看顧崇源那神情,就忍俊不禁。
“曜哥,你怎麼還幫她說話?”顧崇源仰頭喝一口啤酒,“既然已經把分手費都給了,也沒必要牽扯了,不是嗎?再說,以曜哥的為人也不會虧待她。”
“所以你覺得她是為了錢?”沈曜霖倒不這麼認為,他想也許是為了她媽媽的病。
“是不是為了錢,我不敢說。但是曜哥,李涵笙在大廳的時候見到她了。李涵笙還以為是潘曄怡呢。”顧崇源把酒瓶往茶几上一擱,神色認真,“替身的事情不想讓潘曄怡知道,就該早早把麻煩處理了。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
“知道你是為我好。”沈曜霖決定找個時間電話安玥。
“曜哥,今晚睡我這吧。趕來趕去也挺累的。”顧崇源站起來,不小心撞到茶几,痛呼一聲,一屁股跌回沙發裡。
他撩起褲腳管,嘴角一抽,青了。
“擦點跌打損傷藥酒吧。”沈曜霖好心建議。
“所以是什麼品種的兔子,這麼兇狠!”顧崇源罵罵咧咧地再次站起來,這回步子沒邁那麼大,小心翼翼地繞過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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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曄怡躺在床上,毫無睡意。記憶飄回了那個時候。
她只想著和成安玥較勁,成安玥學的,她也要學,成安玥跳的舞,她也要跳。
林懷櫻又說過幾次,讓她走自已的道路,她非但沒聽反問老師:“她成安玥能學,我為什麼不行呢?是我哪裡跳得沒她好嗎?明明我和她跳得一樣,沒區別,為什麼老師偏心?”
林懷櫻當時的臉色並不好看,但終究沒有斥責她。
之後,林懷櫻確實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她和成安玥學的東西都一樣。
但她知道林懷櫻更看好成安玥,每次兩人分別跳完同一支舞后,林懷櫻會提點成安玥一些技巧,到她這裡,林懷櫻總說氣韻不足,要她多多領會。
這種狀況沒持續多久,成安玥忽然就不來學舞了。
原以為成安玥是因為學校課業太重來不了,後來才從林懷櫻嘴裡聽到成安玥的母親得了尿毒症,需要天天透析,家裡的錢都填進去了。
當時她可開心了,認為老師只能專心培養自已了。
等老師把她推薦到一個比賽時,她的喜悅達到了巔峰。比賽要是獲獎,她就能徹底得到老師的認可。
她不停地練習參賽的舞蹈,所有動作力求達到最好,林懷櫻依舊是沉默地看著,不說好也不說壞。
她最痛恨的就是林懷櫻這樣子,又一次發了脾氣。
“林老師你這樣,是真的想要我獲獎嗎?”
那次,林懷櫻沒再忍讓,直接告訴她:“如果成安玥來跳,這支舞決不會是這樣。”
“不可能!我比她整整多學了一年,我早就超越她了!”
她怒吼著,沒從林懷櫻面上看到認可,入眼的除了失望,還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