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檯邊，宋哲遠點了兩杯特調，他看看坐在一邊的譚文秉。

吧檯上放著譚文秉的金絲邊眼鏡，他整個人有些萎靡，眼神發空地看著酒櫃，不知道在想什麼。

“要不，你把黎安玥的電話給我，我向她解釋一下？”宋哲遠覺得自己這個主意也是挺餿的，他能解釋什麼？

“不用。你也解釋不了，當時我確實是這麼想的。”譚文秉又點開手機撥打安玥的電話，把手機放到一旁，舉起酒杯喝了一口。

“那你後面是怎麼想的？”宋哲遠只在最初問過譚文秉，後面就再沒問過，橫豎兩人沒分，他何必多此一舉問這話。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腦抽了，會在街邊說那些話。

“你覺得七年了，說明什麼？”手機通話又自動結束通話了，譚文秉把手機反扣到桌面上。

宋哲遠沒再說什麼，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七年能說明什麼？可能習慣了，也可能是真喜歡。宋哲遠也不知道譚文秉是哪種，也不敢問，就像今天禍從口出的教訓已經夠夠的了。

“其實我現在才想清楚，當初為什麼是她。”譚文秉晃動酒杯，琥珀色的酒水漾出波浪打在杯壁上，又在燈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點。

宋哲遠順著他的話說：“為什麼？”

“她的眼睛。我從她的眼睛裡能看到全世界的光。”譚文秉額頭貼著手背，手指撐在酒杯口。碎髮垂落，遮住了他的眉眼。

全世界的光？宋哲遠想象不了那是個什麼意思，但不妨礙他答話：“這就是你動心的理由？”

譚文秉沒有說話。

宋哲遠不再看他，把酒杯裡的酒一口喝完，把空杯送到調酒師面前，“再來一杯。”

調酒師把空酒杯收到吧檯下，又從身後的櫃子裡拿出個新酒杯。把基酒倒進調酒壺，又加了其他一些材料，調酒師拿起調酒壺搖了起來。

譚文秉抬起頭，盯著調酒師看了一會，在調酒師把調好的酒倒進酒杯時說，“其實心動是沒有什麼理由的。”

宋哲遠失笑，接過調酒師調完的酒，調侃道：“你居然能說出這麼感性的話。”

譚文秉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去回顧校園的那段時光，或者說他總是刻意迴避去思考黎安玥對他意味著什麼。他怕一旦想明白了，就意味著某些失控的局面會產生。

可是他忘了，所謂的失控早就出現了，比如和家裡的那個約定。

“我父母見過她，但不滿意。哈！”譚文秉冷笑一下，“所謂不滿意就是不夠門當戶對，不能對家裡的生意有幫助。”

宋哲遠愣了一下，才想起譚文秉家其實算是個富二代，父母輩打拼出一番事業指望著他繼承家業。

“你別說你父母也搞些個商業聯姻的事？！”宋哲遠又喝了一口酒，把要吐槽的話一起嚥了下去。

“是啊，這就是他們的打算。”一手捂住額頭，將額前的碎髮往後捋，譚文秉閉上眼，回想當時的情形。

他母親範女士的話非常婉轉：“黎安玥是個不錯的女孩，不過我們家的情況比較複雜，她可能應付不了。”

他父親譚洵就直白多了，“婚姻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今後是要管家裡的生意，所以她不適合你。”

“你再考慮一下，合適的結婚人選，你爸已經有了眉目，”範女士又一次誇獎起黎安玥，“黎安玥這孩子是不錯，她會找到更合適她的人。”

“五年，我問他們要了五年時間。”譚文秉抬頭看向天花板，燈光刺痛他的眼，“只要五年時間裡，我闖出名堂，他們就同意我和安玥的事。”

宋哲遠一愣，“所以你和你家裡談了條件？”

“是啊。只要五年內，我賺到一千萬證明自己的能力。”視線重新落到酒杯裡的液體，譚文秉拿起酒杯抵住嘴唇，喝了一小口。

辛辣的滋味衝進口腔，轉瞬滑入咽喉，在胸口帶出一片灼燒，好像要燒盡了瘀堵在他胸膛的那股難受。

一千萬？！宋哲遠徹底沉默了，他只得拍拍譚文秉的肩。

都說愛情改變人，宋哲遠是不信的，但譚文秉和家裡的五年約定倒是貨真價實的。他是徹底跌進愛情的坑了吧。

“那她知道嗎？”宋哲遠揉揉眉心，今晚的資訊量有些大，沒想到能在他這好友身上看到一出情感劇。

“她應該是忘了吧。”譚文秉拿起吧檯的眼鏡戴上，喝完酒杯裡的酒，放下空酒杯，轉頭看著宋哲遠。

宋哲遠剛把酒杯送到嘴邊，察覺譚文秉的目光，於是也看向他，等著他說話。

譚文秉眯起眼來，最後開啟手機，再次撥打安玥的電話。

一分鐘後，電話再次自動結束通話。

宋哲遠扶額，譚文秉不是喝醉了吧？

“來吧，我送你回去。路上醒醒神，等到了家，心平氣和地和她解釋一下。”宋哲遠一口悶完酒，隨手放下酒杯，掏出手機結賬。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譚文秉推開了宋哲遠要來攙扶的手。

宋哲遠看他穩健的步伐，只得跟在身後，確保這人真的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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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玥坐在客廳裡，看著姚雲忙前忙後，又是給她倒水，又是給她拿出好吃的零食，甚至還從犄角旮旯裡挖出兩瓶酒來。

“來，想吃什麼就吃，想喝什麼就喝。”姚雲不提譚文秉是怕安玥又哭，這眼淚好不容易停下了，萬一一句話觸動開關了，又不停流，她應付不來。

“我沒事，真的。就眼睛有點痛。”安玥抬手按了按眼睛，“想睡覺。”

“那就睡覺。你先洗吧，我去給你拿被子。”姚雲把安玥推進衛生間，又回到臥室，去翻新被子。

兩人躺下後，姚雲還不放心，“安玥，真的沒事？”

“沒事。也算是了結了。睡吧，小云。”

室內安靜下來，房間裡只有偷偷鑽過窗簾的路燈光。

【48，劇情有什麼變化嗎？】安玥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宿主，目前沒有提示。你是覺得有問題？】48一直盯著系統提示，可惜什麼都沒出現。

【所以只要不是我引導的劇情偏差，就不算偏差？】安玥只有這個猜測。

【原來是這樣？！】48覺得安玥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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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文秉和宋哲遠在公寓樓下分別後，上了電梯，到樓層就開門進公寓，發現裡面黑漆漆的。

他的心往下一沉：安玥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