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燚煊見狀,輕笑出聲:“本王原還預備了一番溫言軟語,欲慰你心間愁雲,卻不料你竟如此迅速地從陰霾中走出。”
夏音音輕輕揚起下顎,話語中帶著幾分灑脫,“悲傷,那可不是我的標籤。”
“又不是永別,不過是暫時的別離罷了。”
“當前之要,乃是南巷城的安危,豈能輕易讓個人情緒絆住了腳步?”
司燚煊見狀,嘴角勾勒出一抹溫和的笑意,“哈哈哈,對對。”
隨後收斂了玩笑的態度,認真道:“王炎已先行一步,潛入南巷城探察虛實,想來不日便會有訊息傳回。”
“我們此行至南巷城,大約需耗時幾何?”夏音音輕蹙秀眉。
“約莫十日之期。”回應簡潔而明確。
“十日啊……”夏音音低首,眸光微斂,似是在心中細細盤算。
“這悠長時光,足以成就無數可能拉了。”
【哎,這個時代連個飛機和動車都沒有,不然半日之間,便可跨越千山萬水,然則,現實所限,十日漫漫,卻也非虛度。幸而,那場關乎蒼生的風暴,尚有一個多月的緩衝,但願我們能未雨綢繆,力挽狂瀾。】
正當思緒飄遠之際,一隻溫暖而有力的手悄然覆上了她的手背,夏音音猛然回神,目光轉向身旁的司燚煊。
“勿需憂慮,本王深信,以你的智謀與決心,定能妥善處理此番事務。”
他柔聲安慰,即便不解夏音音心中那關於“飛機和動車”是什麼,他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眉宇的憂慮與緊迫。
自皇上將這份沉甸甸的責任託付於她之時,那份突如其來的驚愕,漸次轉化為堅定的承擔,直至此刻,那份焦灼之情,映照著她對這項使命的無比珍視與全力以赴。
“嗯,我都明白。”
夏音音輕輕回握了司燚煊的手,旋即緩緩鬆開。
她深知,自己雖為柔弱女子,卻承載著千鈞之責——數萬乃至數十萬人的溫飽與安危,皆繫於她一介之身,這份壓力,如同巨石壓胸,難以言喻。
雖說她前世擁有那空間為伴,習得一身不凡技藝,但終究只是一名醫者。
前世,她憑藉那方空間,一對一地治癒了無數傷痛,而今,需要直面官場,整頓那些偏離正軌的官員,這份責任之重,讓她壓力如山。
然而,她並非柔弱之輩,那份與生俱來的堅韌與不屈,讓她在挑戰面前屹立不倒。
更何況,她那非凡的記憶力如同寶庫,藏有浩瀚的知識海洋,無論是醫術還是策略,皆能信手拈來。
整個行進的佇列綿延不絕,浩浩蕩蕩地穿越著廣袤的大地,人數逾百。
皇恩浩蕩之下,數幾十名精銳暗衛如影隨形,而司燚煊身側,更有十位忠心耿耿的護衛緊隨其後,加之外祖父所贈的數名精銳,加之隨行官員及其侍從,這支隊伍,儼然成為了一條蜿蜒於大地之上的巨龍,氣勢恢宏。
數日來,車輪滾滾,塵土飛揚,夏音音坐在馬車內,雖被精心佈置的軟墊所包圍,但連日的顛簸仍讓她的嬌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終於,她再也按捺不住,輕輕掀起車簾的一角,落在了前方策馬揚鞭、英姿颯爽的司燚煊身上。
聲音帶著一聲嬌嗔,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司燚煊,且慢行片刻,容我等稍作休憩。”
周遭之人,對於那聲聲呼喚攝政王名諱的場景,已從最初的愕然漸變為習以為常。
起初,旁觀的眾人皆是忐忑不安,心中暗自揣測,這般無拘無束的直呼其名,是否會觸怒那位素來以鐵血手腕著稱,令人聞風喪膽的攝政王殿下。
然而,事態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攝政王非但沒有絲毫怒意,反而以一種近乎寵溺的姿態,對她提出的每一個要求,都是言聽計從,樂此不疲。
這一幕,直教旁觀之人瞠目結舌,心中暗自嘀咕:這哪裡還是那位睥睨天下、鐵腕治國的冷麵攝政王?
分明是一位甘願俯首於佳人裙下的柔情郎君,昔日“活閻王”的威名,此刻竟化作了繞指柔腸的笑談。
“且慢,諸位可曾聽聞攝政王與安寧郡主何時共結連理?”
“記憶中似無此事,莫非是歲月悠悠,記憶出了差錯?”
“確無婚配之實,但王爺如今之舉,分明是對安寧郡主傾心不已,主動獻上了那顆鐵血鑄就的心。”
“這位安寧郡主,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丫頭片子罷了,此番聖意難測,竟遣此等稚齡少女前往南巷城賑災,實乃匪夷所思。”其中一人輕搖著頭,語氣中滿是不屑。
“是啊,咱們且靜觀其變,且看這位郡主如何應對,怕是少不得一番淚灑南巷,悔不當初。”
另一人接過話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眼中閃爍著看好戲的光芒。
正當議論聲漸起,一抹不同尋常的景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攝政王司燚煊,竟親自下馬,以極盡溫柔之姿,將安寧郡主緩緩扶下馬來。
更令人瞠目的一幕上演,司燚煊從隨行的包裹中取出一塊精緻的布帛,輕輕鋪於塵土之上,待一切就緒,方示意夏音音安然落座。
眾人面面相覷,卻無人敢輕易上前,在那威嚴不可侵犯的攝政王面前吐露半句不滿,生怕一句話不慎,便引火燒身,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諸位可曾想過,這安寧郡主究竟施展了何等妙計,竟能讓陛下點頭應允她前往那南巷城?”
“依我看,八成是攝政王暗中周旋,力排眾議所得。”
“此番南下,陛下恐是意屬攝政王親自主持大局,而安寧郡主嘛,不過是陪伴在王爺身旁。”
“尚未正式結髮,便已形影不離,這份情意,怕是早已在暗中悄然滋生,纏綿悱惻了。”
“夠了,諸位大人,你們的口舌之趣似乎偏離了正軌,愈發顯得瑣碎了。”
“此刻,我們應當聚焦於南巷城那亟待商榷的要務之上,攝政王的婚事,雖為朝野矚目,卻非我等今日議題之所在。”
工部侍郎蘇沉央,這位平日裡以風趣詼諧著稱,偶爾也不乏風流韻事傳聞的官員,打斷了那些漫無邊際的閒談。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目光在彼此間流轉,心中暗自嘀咕:蘇大人今日怎的轉了性?那慣常的談笑風生,怎就突然讓位於了正事?
“蘇大人言之有理,我等確是偏離了主題。”一位工部同僚見狀,適時地接過話茬,巧妙地化解了場中的微妙尷尬。
“既然如此,便讓我們將注意力拉回南巷城,細細探討那關乎民生國計的要緊事務吧。”
眾人自然而然地將話題轉向了南巷城的種種,氛圍隨之凝重而深邃。
而蘇沉央的目光落在夏音音身上,眼底滑過一抹不懷好意。
彼時,夏音音喝著司燚煊遞上的清水,就感覺一股莫名的寒意卻悄然攀上她的背脊。
她秀眉微蹙,不由自主地側首回望,恰與蘇沉央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不期而遇。
【此人面容似曾相識,但那眼神中的意味,絕非善類。】
司燚煊聽到了夏音音心聲,目光順著她視線輕轉,恰好捕捉到蘇沉央收回目光的瞬間,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幽光。
隨後,他轉向夏音音介紹道:“那邊幾位,皆是工部官員。”
“坐於邊緣的,正是工部侍郎蘇沉央,頗得人心。”
“他身旁,則是工部員外郎晉鵬,二人配合,相得益彰。”
“再往右數,依次是工部的劉顏濤、陳文忠,以及那位馬鎮言,他們皆是工部的中堅力量。”
“此番若無意外,眾人皆會以蘇沉央馬首是瞻。”
“看來你需得施展一番智計,方能讓他們心悅誠服,唯你馬首是瞻。”
夏音音細細聆聽了他的介紹,眸光逐一掠過在場眾人。
最終,她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那位方才以眼神審視著她的蘇沉央身上。
【此人,便是那傳聞中膽大包天、風月場上游刃有餘,甚至不惜觸碰禁忌,連自家親嫂亦敢覬覦的蘇沉央?難怪覺得面善,之前在國宴上有一面之緣,如此“大禮”自動送上門來,若不細細品味一番,豈不是辜負了這難得的“機緣”?】
【只是,不知此番他遠離京城繁華,那身下蠢蠢欲動的凡塵慾望是否能得以束縛。若真有朝一日,那不安分的念頭觸及了她,到那時,便莫怪她手段凌厲,教他知曉何為真正的“不可輕犯”。】
夏音音想著剛才他眸中那抹難以掩飾的熾熱,心中暗自思量,這輕浮念頭若是化作實際行動,定要讓他嚐嚐自釀的苦果。
司燚煊的目光同樣深邃而鋒利,對那膽敢覬覦他所珍視之人的傢伙,心中已是一片殺意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