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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和離

夏致遠的面色在瞬息間幾經變幻,他深知,今日之事,已非拖延可解,心中盤算千回,最終目光如炬,鎖定在沈白凝身上,一字一頓道。

“和離之事,我可以同意,但條件是,我需得宸風手中的兵符。”

回想起昨日,太子因兵符失落而震怒,加之財源被斷,正處於怒不可遏之境。夏致遠心中暗自思量,若能以此兵符為投名狀,轉而依附太子麾下,定能博得其青睞,從此擺脫將軍府的桎梏,自立門戶。

“哈哈哈。”她突兀地笑出聲來,笑聲中帶著幾分自嘲與諷刺。

“夏致遠啊夏致遠,你竟企圖以他人之物,換得一時之安。”

“你可曾想過,那兵符之重,非你所能承受?若此事傳入聖聽,你又有幾條命,能在這皇城根下,安然無恙?”

她彷彿聽見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眸中閃爍的盡是對夏致遠的深深不屑,她未曾料到,他竟愚昧至此,連皇權象徵的兵符也敢妄圖染指,真是無知者無畏。

那兵符,乃是天子親賜,其重如山,非但代表無上榮耀,更承載著皇家的信任與重託。即便是要更迭執掌之人,也需聖上龍筆親書,豈是他夏致遠一言可定?

夏致遠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慌亂,如同被寒冰封住了喉嚨,竟一時語塞,再不敢輕易啟齒。

“你的選擇,已如窮途末路,唯有和離一途可走。”

“否則,明日的變數,連我自己都難以預料。”沈白凝的話語,平靜而決絕。

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利刃,精準地刺入夏致遠的心房。

夏致遠凝視著面前的女子,與她共度數十載春秋,他深知,在她嫁入夏府之前,便已是智慧與美貌並重,更兼手段非凡之人。

當年,他為了得將軍府的青睞,不惜施展了某些被世人視為旁門左道的策略,而那策略,竟奇蹟般地奏效,讓他得以抱得美人歸,同時也穩固了仕途的基石。

這麼年,她始終保持著那份從容不迫,性情淡然如水,直至此刻,他才恍然驚覺,原來她的城府之深,遠超他昔日所想。

片刻的震撼之後,夏致遠迅速收斂心神,思緒迴歸現實。他深知自己手中的爵位來之不易,是多少年辛勤與算計的結晶,絕不能輕易失去。

他深吸一口氣,將胸中翻滾的怒意與不甘強行壓下,緩緩言道:“我同意和離。”

沈白凝聞言,聲音清冷而果決:“既如此,甚好。”

“那有筆墨,尚需撰寫和離書和四子之斷親文書,以全此事。”

她未給絲毫迴旋餘地,只待一紙墨香,便能終結過往雲煙。

他亦未再遲疑,步伐沉穩地邁向書桌,手指輕輕拈起那支靜臥於硯臺旁的毛筆,筆尖輕蘸墨色,墨色暈染開來,一行行工整而有力的字跡躍然紙上。

不久,一份和離書與四份斷親文書便已完成。

沈白凝輕捻起那和離書,目光在其上掠過一抹冷冽,隨後,指尖輕輕一捻,那象徵著往昔羈絆的紙張便在她手中化作了片片紛飛的紙屑。

“沈白凝,你這是何意?”夏致遠的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夏致遠,你需得明白。”

“是你,需淨身出戶,攜那紅顏知己與稚女,離開這侯府高牆,而非我沈白凝被迫讓位。”

他聞言,臉色驟變,夏致遠的眼眸中怒火中燒,恨意如同暗潮洶湧,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壩。

“沈白凝,你怎可如此決絕?絲毫不念往昔情分!”

若目光真能化刃,此刻的夏致遠,恐怕已將沈白凝的心房千瘡百孔。

沈白凝的目光中掠過一抹不屑,輕啟朱唇,話語冷冽如冬夜寒風,字字清晰,直擊人心。

“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你家族上下,享我之食,用我之財,更甚者,將養育稚子之責亦強加於我肩。”

“如今我令你淨身出戶,已算是顧念舊情,手下留情。”

“若你真要逼我,我足以讓夏、李兩家在京城的痕跡,如同晨霧般,被陽光無情蒸發,再難尋覓。”

她的話語並非空穴來風,夏致遠昔日僅是鄉間一介新晉爵位的農夫,於繁華京城之中,既無深厚的根基可依,亦無顯赫的才能可恃。他僅憑几番機緣巧合下的政績,便踏入京城權力的漩渦。

而後,他運用了些許不甚光彩的策略,贏得了她,這門聯姻如同橋樑,將他引向了將軍府的堅實後盾。

自那以後,夏致遠憑藉著這份外力,一步步攀登至今日的高位。

夏致遠胸中怒火中燒,卻又不得不強壓怒火,深知自己家族的現狀如同風中殘燭,脆弱不堪。

而她,沈白凝,手中緊握著他過往的種種把柄,如同懸於頭頂的利劍,讓他不敢有絲毫反抗之念。

他歷經千辛萬苦,方才穩固了今日之地位,每一步都踏在荊棘之上,不容絲毫差錯。

唯有攀上那至高無上的太子,成就一番從龍偉業,方能真正穩固自己的根基,到那時,過往種種屈辱與背叛,他誓要一一清算,讓那些曾看輕他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夏致遠深吸一口氣,將心中洶湧的恨意暫時壓制,轉而拾起案上的筆,墨色在宣紙上緩緩流淌,他再次提筆。

白凝接過那重新書寫的文書,細細審閱,確認無誤後,毅然落筆,那輕輕的一劃,不僅劃開了兩人之間的束縛,也預示著一段過往的終結。

她將那和離書與斷親書輕輕摺疊,妥善藏於胸前。

目光轉向一旁靜默站立的夏致遠挑眉說道:“侯爺,此間事了,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這屋內,孤男寡女,確是不合時宜,侯爺還是請吧。”

“沈白凝!”夏致遠的聲音彷彿從牙縫中擠出,迴盪在空曠的室內,顯得格外刺耳。

她輕輕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輕啟朱唇:“我的耳朵還健在,無需如此費力。”

“今日之內,我要求你將你的女人與那孩子帶離此地。”

“否則,就別怪我無情,親自動手將你們驅逐。”

“到那時,顏面盡失的,怕會是夏侯爺。”

沈白凝對他的怒火視若無睹,步伐輕盈地踱至一旁,悠然坐入椅中,姿態間流露出一種超脫世俗的優雅與從容,彷彿周遭的紛擾皆與她無關。

“沈白凝,你何必如此決絕?”

“宸風他們,終究流淌著我的血脈,是我夏家的骨血。”

“若我遭遇不測,你以為他們能置身事外,安然無恙嗎?”夏致遠的聲音低沉而陰鬱,目光如炬,緊鎖在她那淡然無波的臉上。

她輕輕一笑,那笑容裡藏著幾分涼薄與不屑:“夏侯爺莫是忘了方才親手寫的斷親書?”

“那一紙文書,已明確將您與幾個孩子的關係割裂得乾乾淨淨。

“如今,您該操心的,應是那在外因嗜賭而債臺高築的私生子,而非再對我這幾個已非夏侯府的孩子指手畫腳。”

沈白凝拿到了和離書與斷親書,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心間湧動的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與釋然,對於夏致遠接下來的言辭,她只淡然以對。

“是你……這一切,都是你精心佈下的局?”

夏致遠此刻方如夢初醒,心中愕然難平,喃喃自語道:“林誠,他本不是嗜賭之人,怎會一夕之間,賭癮纏身?若無旁人引誘,此事絕不可能。”

沈白凝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眼眸中卻無絲毫歉意,語帶無辜。

“我不過是順水推舟,引他至那浮華賭坊之門,至於門後的誘惑與沉淪,亦非我能控。”

“你這個毒婦!”夏致遠怒火中燒,雙目圓睜,手臂猛然揮出,帶著不可遏制的憤怒與力量,直指沈白凝。

沈白凝眼神一凜,身形輕盈一側,輕而易舉地避開了那勢大力沉的一擊。

“砰——”

緊接著,只見她足尖輕點,身形暴起,一記凌厲的腿風劃破空氣,準確無誤地擊中夏致遠的胸膛,將他整個人踹得踉蹌後退,最終狼狽地摔倒在地。